第308章 絕路
能有一個這麽貼心的兒子，是他和綺絲的福氣。
勾唇，欣慰的笑，不禁遐想，以後如果都是這樣的三口之家生活，該會有多麽的幸福。
"把拔……"看到他，糖糖好輕的聲音喚他，又換上一條新的毛巾。
"困不困？"他放下水杯，接過兒子手上的毛巾放到綺絲額頭上。她的臉，還是很紅，細細密密的汗幾乎浸濕了她整個身體。
糖糖搖了搖小腦袋，事實上，隻是在硬撐著而已。
宮紹哲知道他是擔心綺絲，不舍得去睡，便也沒催。
"你先休息一會，我喂綺絲吃藥。"他長臂一撈，把小家夥抱到沙發上睡好，順便扯了一條毛毯把他密密蓋住。
安頓好兒子，他才轉身扶起綺絲，給她喂藥。
她整個人處在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裏，機械的張嘴，機械的吞藥。
靠在他懷裏，她炙熱如火，他伸手撫了撫她俏麗的小臉。
這五年來，她好像真的瘦了很多……
心底不由得歎息了一聲，有些心疼。輕輕的放下她，端著之前糖糖準備的那盆冷水，往廚房裏走。
好一會，他打來了一盆溫水。退燒藥的藥姓漸漸發揮，她退了熱，冷汗漸漸有了溫度，熱汗淋濕了她一身。
他掀開被子，長指剝開她的睡衣的兩顆扣子。
溫熱的毛巾，沿著白皙的皮膚，一點點擦拭著身體。盡量讓自己忽視她因為呼吸而起伏的粉紅有多麽的具有誘惑力，但偶爾碰觸到她光滑、柔嫩的肌膚，修長的手指還會有輕微的顫抖。
她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緊皺，幹澀的紅唇翕動著，喃喃有詞。
他傾身細聽了下。
"蘭碩……是你嗎？"破碎的呢喃，透著依賴。
蘭碩？
她在病得思緒混亂的時候，心心念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不是他……而是童蘭碩……
宮紹哲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
一顆心仿佛瞬間被跌進冰窖，從頭涼到尾……
想不到，她對童蘭碩的感情……竟然已經深到了這種地步……
放下毛巾，站起身來，俯身看著床上的她。
眸光，越來越寒，越來越寒……
終是決然的轉身，抱著兒子，離開……
步伐，僵硬而機械……
……………………………………………………
昨晚，綺絲做了一個噩夢，夢到糖糖突然從她的生命裏消失了。
任她喊破了喉嚨，也不再見了蹤影。
幾乎是嚇醒過來，渾身都是冷汗。
渾身酥軟，好像是病了。昨紹哲是蘭碩在照顧她？印象裏，好像是如此……
"糖糖……"想到昨夜的噩夢，有些驚慌的叫著兒子的名字。
邊胡亂的換套上外套，但，房間裏安靜異常。
沒有兒子的聲音……
她心一驚，"糖糖！！"踩著虛軟的腳步，往兒子的房間裏奔去。
糖糖不是個嗜睡的孩子，每天幾乎都比她要起得早，所以……
"糖糖……"轟然打開房間的門，沒有！！
即使看不到，僅憑氣息，她也感受出來了，這房間裏根本沒有糖糖的身影……
手腳一陣冰涼，眼眶裏不自覺染上了淚。
"糖糖……糖糖……"不顧一切，失神的往外奔。
還沒來得及奔出去，手突然被一雙有力的大掌抓住。
"紹哲？"熟悉的感覺，讓她立即認出來。
宮紹哲不由得冷笑。
難得她還知道是他！
昨紹哲她就把他當成了童蘭碩……
想到這，他眼神不由得又清冷了好幾分。
"糖糖……糖糖不見了……"她急得雙手都在顫抖，眼眶發紅。
他卻格外的冷靜，隻是拉著她，往房子裏走。
"先進去再說！"語氣也很冷，讓綺絲不由得有些驚顫。
他怎麽了？為什麽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
可是，現在根本不是管這麽多的時候。
"我們先去找糖糖，好不好？"綺絲冰冷的手，無助的握住他的，他的手，也寒冷如冰，"他很乖，從來不會亂跑的……"
宮紹哲冷冽的目光，停住在她緊緊握住自己的手上，她的驚慌，他一一看在眼裏。
"不用找了，他在我那。"昨夜擔心兒子一個人睡不安穩，所以才把他抱到他那裏睡下。
一整晚，兒子仿佛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港灣，窩在他懷裏睡得很安心，很安心……
可是，他，卻整夜都沒有閉眼……
腦子裏一直不斷的在回旋著她那低低的細軟的喚聲。
她……那麽溫柔……那麽無助……的叫著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
有人說，一個人在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會想起的人一定是她深愛的人。
所以，她的心思，很明了！
是他太可笑！一直還抱著那麽一絲絲的期待，以為她的心，依然為他跳動！！
"在你那？"綺絲不解外帶狐疑的看著他，"糖糖怎麽去的？"
他們暗中有聯係，而她卻不知道？滿心的疑問都在綺絲腦子裏打轉。但聽到兒子在他那，心裏頓時安定了不少。
隻要在他那，他一定不會讓糖糖有事……
宮紹哲卻隻是淡淡的瞥她一眼，半點沒有要為她解惑的意思，"有些事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他的語氣鄭重得讓綺絲的心不由得也跟著緊繃起來，她在沙發上坐下，"你想談什麽？"
宮紹哲在沙發另一端坐下，離她有點距離。
"糖糖很想要個爸爸。"他開門見山。
"嗯……"綺絲頭垂得低低的，試探的問："你們相認了吧？"
他們相處得很好吧？糖糖是個可愛的孩子，而他……也是個很好很負責的爸爸……
"嗯。爺爺很想見見他。"
綺絲心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抬起頭來，神色淒然："所以……"
"我想帶他回去。"宮紹哲話語裏透著一種不容辯駁的氣勢。
綺絲下意識拒絕，"不行，我不答應！"
她激動得站起身來，臉色慘白。
相對她的激動，宮紹哲卻冷靜得有些淡漠，他動了動唇瓣，簡單的吐出兩個字，"理由！"
她要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難道還想帶著屬於他的孩子嗎？簡直可笑！！
"糖糖……糖糖不會答應的……"找不到合適的拒絕理由，隻能搬出兒子當擋箭牌，"他需要爸爸，但也需要我……"
"難道你是想替他另外找個爸爸？"他一撇唇，冷笑道的嘲諷。
呃……
綺絲愣住。
這個想法，從一開始她就不曾有過。
她的沉默，在他眼裏，就變成了默認。
他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森寒了，"洛綺絲，五年的時間，你自私的剝奪，是不是也夠了？當初是你執意要離開，現在我不過是在索取一個父親該擁有的權利而已，你憑什麽不答應？又憑什麽替糖糖做決定？"
他仿佛耐心用盡，最後幾句逼問，幾乎是用吼的。
他簡單的幾句話，仿佛一把把冰刀一般，刀刀刻在她心上，他的咄咄逼人，讓她整個人都慌了，"你知道我的整個生命都是糖糖……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以前，她一直都認為，他不會那麽無情。
而且，從他們再次相見的那一天起，他顯然就沒有要私自帶走糖糖的意思……為什麽，現在就變得不一樣了……
宮紹哲冷冷一笑，看著她蒼白的臉，絲毫沒有心軟的意思，"你還有童蘭碩，不是嗎？"
他交握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他在你生命裏，應該也有個重要的位置吧？"
嘲諷的語氣，卻隱隱帶著試探……
他，多麽希望她即刻，立刻否認！！
可是……她沒有……
隻是拚命的搖頭，無助的眼淚灑了出來，"即使蘭碩重要，卻也不能替代糖糖的位置……"
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是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了，更不是誰可以替代的。
即使是親如親人的蘭碩……
"你絕對不可以帶走糖糖……你不會這麽殘忍的……"她本能的抓住宮紹哲的手，顆顆眼淚打落在手掌上，涼得毫無溫度……
"殘忍？！洛綺絲，到底是我殘忍，還是你殘忍？？"她的眼淚，讓宮紹哲有瞬間的怔愣和……很多很多的不忍……
但，她的話語卻真真實實惹惱了他。
這女人，到底有什麽資格來指責他殘忍？當年那麽決絕的離開他，她又何曾考慮過他的感受？！！
"如果你執意拒絕我帶走糖糖，那麽，我不介意，我們法庭上見。"他冷靜的、無情的下最後的通牒，冷冷的從她手上抽回手，逼迫著自己不去看她脆弱的樣子。
他擔心再一眼，自己便忍不下心！
法庭？！！
綺絲不可置信的瞠大眼，仿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法庭……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他們的關係會惡化到如此地步，竟然需要靠法律來解決問題……
這真的是當初她選擇離開他的本意嗎？
心，撕裂般的痛……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如果我有錯，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嗎？"她哽咽著，急切、焦慮，甚至於是懇求的語氣，央求著他改變主意。
上法庭……她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家庭背景，孩子的將來前途，生活負擔……種種考量，她連20％的勝算都不可能有……
緊緊的凝著臉色慘白的她，宮紹哲眯著眼，沉吟了半晌，才開口，"或許，你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
說完這句話，他的神色，竟然緩和了不少……
事實上，硬著心腸，殘忍的逼迫著她往絕路，不過隻是為了引出他這個最終的目的而已！
"是什麽？"仿佛在黑暗裏找到了最後一絲光明，她心一跳，無神的眼裏，露出點點亮光。
隻要有希望，她願意為了糖糖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