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必須手術

  芳舞趴在玻璃上,隻想離自己的兒子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冰涼的淚,貼著她的臉,沁在玻璃上。


  小家夥的身影,在她眼裏,一點一點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


  她隻麻木的站在那,手腳全部冰涼。


  一刻都不敢動,視線更是一眼都不敢離開小5。


  她不在,小家夥會害怕的……


  長廊裏,傳來腳步聲。


  醫生護士來來去去,推門進了監護室,心電圖閃爍得利害,偶爾有尖利的機

  器聲傳出來。


  芳舞全都聽不見……


  她不吵,不鬧,隻那樣安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有好心人似是不忍,給她搬來椅子,讓她稍作消息,她也不動,依舊呆呆的站在那。


  她的寶貝正在裏麵受著那麽重的苦,她不過是這樣站著而已,算什麽呢?


  "誰是杜小5的家屬?"門再一次被打開,一身白袍的醫生出來。


  芳舞一怔,這才猛然清醒,她擦幹眼淚,"醫生,我就是。"

  "病人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但是必須得盡快接受心髒移植的手術,不然拖不了多久了。"

  芳舞覺得整個世界暈眩了下,好半晌沒有接過話。


  醫生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伸手扶了她一把,"趕緊準備好錢吧,手術費加心髒至少也需要50W。"

  ……


  小家夥轉到普通病房。


  很多時候都是醒的,不停的吊點滴。


  病房裏有阿姨,也有奶奶。


  小家夥嘴甜膩膩的,身體稍好一點就溜下床,這邊奶奶打針痛的時候,他就乖乖的趴在耳邊和她講他那老掉牙的童話故事。


  那邊阿姨做化療回來,她就央求大5煮美美的粥給阿姨喝。


  他會學小豬打呼嚕,會學小狗亂吠,逗芳舞開心。


  於是,沒幾天他就將整個病房的人全給收買了。


  芳舞隻要一進病房就能聽到大夥的嗬嗬笑聲,然後就盡數誇小家夥的話。


  今天也不例外。


  芳舞在公司請了假回來,原本和另一個小朋友窩在一個床上的小5,趕緊溜下床,撲到芳舞懷裏。


  "寶貝,玩累了吧?"芳舞心疼的將他抱到床上,摸了摸他小額頭。


  "嗯,有點。"

  "那好好睡一覺,等醒來就有美美的粥喝了。"芳舞替他蓋上被子。


  她必須出去一趟……


  手術這幾天就該進行了。


  她需要錢。


  50W,對於她來說絕對不是個小數目。銀行賬戶上,這麽多年的積蓄也不過幾萬塊。


  她唯一的朋友就是寧舒,但是她沒有找她開口。


  寧舒剛買了房子,每個月的需要付房貸,她不能再加重她的負擔……


  "大5,我要是覺覺了,你會不會害怕?"小5露出一雙裎亮的雙眼,瞅著她。


  芳舞鼻頭一酸,如果可以,她多麽希望這輩子都將這雙幹淨清澈的眼留住。


  "好好睡,大5……才不怕。"她擠出一抹笑來。


  "小5暈倒的那天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夢到大5在醜醜的哭鼻子……小5好困好困,好想覺覺……可是大5一哭,小5就不敢覺覺了……"他停了停,小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手背上布滿了針孔。


  他像平時那樣,戳了戳芳舞的臉,"大5以後不許哭鼻子哦,小5會好好的……真的!"

  芳舞再也忍不住,抱著小東西哭出聲來。


  病房,一下子安靜到沒有聲音,隻有人在偷偷的抹眼淚。


  可憐了個好孩子,卻被病魔折騰著……


  *……*

  哄著小5睡了,芳舞從病房出來已經是下午。


  初冬裏,即使有陽光照著,但冷風已經有些料峭了,刮在衣服上,滲進肌膚裏是那樣疼,刀割一樣。


  芳舞走出醫院,望著路上川流不息的車群,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現在該做的,就是想盡辦法籌錢。


  50W絕對不是小數目,能輕易拿出50W的,在她認識的人裏,隻有離謙和歐彥西……


  芳舞向來是個不喜歡麻煩人的人,歐彥西——在她的認知裏自己和他還不至於熟悉到能開口借50W的程度。


  以至於,她別無選擇。


  隻有離謙……隻有他才能救自己的孩子……


  那也是他的孩子……


  她打電話過去,聽到電話裏的彩鈴聲,她的心莫名緊張得砰砰亂跳。


  "喂,你好,這裏是L.shine辦公室。"大衛溫和的聲音傳來。


  "大衛,是我。請問離總在辦公室嗎?"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點。


  "哦,杜小姐。離總現在正在開會,也許不方便接電話。這樣吧,我幫你進去問一聲。"

  "那好,謝謝了。"

  那邊電話沒掛斷,但已沒了人聲,想來是進了會議室。


  芳舞能聽到自己緊張的呼吸聲,在電話裏回蕩,她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一般,死死的握住電話。


  等了好一會。


  "杜小姐。"不是離謙,依然是大衛的聲音。


  "離總讓你親自來辦公室一趟,有什麽事可以到這邊再說。"

  這樣自然更好。


  芳舞連聲道謝,趕緊攔了車往公司裏走。


  到公司,一路遇見不少同事。


  "芳舞,你怎麽又來公司了,不是請假了麽?"

  "家裏沒什麽事兒吧?"

  同事的關心,讓她沉重的心,稍微好轉了些。


  一一打過招呼,她直接上了35樓。


  到的時候,是大衛出來迎她的,把她領到休息室,隻說,"這會開得挺久了,一到年末事就多了起來。你在這先等一會,。"

  "好。"芳舞捧著小助理送來的熱茶。


  她也不坐著,在休息室裏來回踱著步,真真實實的坐立難安。


  隻要一想到醫生給她下的通牒,她就忍不住要大哭一場。


  "杜小姐,怎麽不坐坐?家裏沒什麽事吧?聽涼煙說你請了挺長時間的假。"大衛關心的問。


  小5的事,芳舞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怕自己一小心就說漏了嘴,隻好說,"再多的事也總會好起來的……"

  她微微側臉,看向大衛,換了個心裏一直在惦念的話題,"離總的腿現在怎麽樣了?"

  大衛攤攤手,略無奈的搖頭,"上回杜小姐走後,又痛了好一會,痛到昏厥了才罷休。"

  大衛幾句話,輕描淡寫,但讓芳舞聽得一陣心驚。


  那天走得實在太急,她也是沒辦法,卻沒想到,他後來還遭受了一場痛苦的煉獄。


  聽了這些,她心頭不免更加悲切起來。


  兩個都是她最愛的人……卻偏偏……


  "離總。"思緒被突然打斷,芳舞抬起頭來,休息室的門被推開,離謙一身醬色修身襯衫坐著輪椅進來。


  大衛識趣的出去,一時,休息室裏隻剩下了離謙和芳舞。


  離謙就坐在那,麵無表情的望著她。


  那樣的眼神,冷冷的,毫無起伏,就像冬日裏的深海,奪人呼吸。


  這讓芳舞覺得倍感壓迫,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在他對麵坐下來,沒有主動開口。


  "有事?"離謙淡淡的一眼朝芳舞瞥過去,她握著玻璃杯的手一緊。


  蒼白的唇動了動,有些艱澀的開口,"我……我有朋友進了醫院,急需要錢……所以……"

  第一次找人借錢,一次就是個天文數字,於她確實很為難。


  "哦。"仿佛完全沒有看到她的為難,離謙刻意將語調稍稍揚起,又不鹹不淡的啜了口咖啡,"原來是借錢來的。"

  芳舞抿了抿唇角,忽視他語氣裏的促狹,"離謙,你幫幫我,我一有錢了,馬上就還你!一定!"

  她定定的望著他,那雙明澈的眼底有著懇求。


  離謙的唇角,蘊出一抹邪魅,"救你男朋友?"

  那晚,她拋下陷在痛苦中的他決然的走掉,就是為了他?


  離謙恨杜芳舞。


  就在那一晚,她的懷抱和溫柔讓他以為這個世界還有屬於他的溫暖……


  可是,當他沉浸時,那份溫暖卻突然抽離,決絕的離開,再一次將他推進那無止盡的痛苦深淵。


  "就算是吧……"芳舞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根本沒有想太多,隻胡亂的應著。


  隻要能救小5,是她的什麽人那都不重要。


  離謙的唇角僵了下。下一秒,一抹笑襲入他眼底,笑容卻沒有溫度,"我為什麽要救他?"

  他攤手,"我可不是慈善家。"

  "我會還你的。求求你幫幫我,隻有你……隻有你可以幫我了…………"芳舞失控的抓住離謙的手,語氣甚至是哀求的。


  他皺眉,厭惡她落下的眼淚,不耐煩的抽開她的手,"我對當慈善家沒興趣!"

  轉身,準備走。


  芳舞覺得自己的心弦都要裂了,"離謙,就這一次……求你幫我這一次……我知道你恨我,恨不能殺了我。但是……隻要你願意幫我這一次,我什麽都願意做……即使是要我的命,我也給你……"

  她肝腸寸斷的哭泣和卑微的乞求,成功的讓離謙頓住了腳步。


  他回頭看她,眼神清冷,"你真什麽都願意做?"

  沒有波瀾的語氣,芳舞卻分明感受得到那簡短的話語裏夾著一場瘋狂的暴風驟雨,即將朝她鋪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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