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5 她隻想苦笑
手術室的門被用力打開，主任一臉怒火地從裏麵走出來，看到站在門口愣愣站著的孟優人，愣了下。
“你是孟優人？”主任突然一陣驚喜。
“是……”孟優人有些納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是是是，就是你！我在聘書上見過你的照片！真是太好了，你今天正是上班是吧？”主任一邊說著一邊自動將他手上的文件拿過來翻看了兩眼。
“就是你沒錯了！我是神經科的主任肖銘，你好！”主任不有份卓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望了眼手術室，眼裏升起一份熱切。“你來的正好……”
玄墨停了車，很快小跑著穿過了葉家的花園朝主廳跑去。
待他跑到宅子，一桌上葉霖琛和徐靜正在愜意地吃著早餐。
他四下張望，氣喘籲籲地問：“誰受傷了？奶奶還是你？”
徐靜看著額頭冒出細密汗珠，頭發有些淩亂的玄墨，他一臉慌張關切的神情倒是很令她驚訝，應該是剛剛從花園小跑過來吹亂了發型吧，距離葉霖琛拿出手機發短信的時候，不超過四十分鍾。
“她的腳昨晚被西伯利亞進口的合金玻璃杯碎片給紮到了，已經做了簡單的包紮，你幫她看看。”葉霖琛頭都沒抬，不以為意地指指徐靜那隻端放在凳子上平伸的帶繃帶的腳。
玄墨的嘴角猛烈地抽了抽，目光緩慢地從葉霖琛臉上移到徐靜的腳上……再緩慢地移回葉霖琛臉上……
“你是說……一大清早火急火燎地把我叫來這邊，就是為了給你看個……腳？”他的聲音有種咬牙切齒地顫抖的意味。
“我沒有火急火燎。”葉默啜了口牛奶，慢條斯理。
“靠……”一聲悠長的語氣詞從玄墨嘴裏滑出。
“葉霖琛你妹的！你他媽知不知道老子今天很忙的啊！講話不知道多幾個字講清楚狀況嗎？老子為了你，連病人半個小時後的手術都沒做！就一路超車險些闖紅燈衝過來了歇都沒歇口氣你知不知道！——你丫的知不知道！——”
玄墨突然徹底爆了粗口，雙手用力往桌上一拍，力道大得險些震碎餐盤。
玄墨一大早在葉霖琛的宅子裏暴走一通，差點劈碎了葉霖琛名貴的家具。好歹還是見徐靜在場，沒有直接衝上去揪著葉霖琛的領子來一記勾拳。
他見葉霖琛出門的時候穿得像去結婚的模樣，使勁地用鼻子哼了口氣。
“楚小姐，你知道葉霖琛今天要幹嘛去麽？”葉霖琛上班，玄墨既然離開了醫院，也懶得馬上回去，索性留在屋子裏檢查起徐靜的傷口來。
而徐靜覺得，這個玄墨非常自來熟，性子古怪但也不討厭，況且，現在還是自己同謀，看起來很容易攀談的樣子。聽他剛才發的一通火，徐靜差點樂噴了飯，隻是對麵正坐著那個十分表情三分動的麵癱葉霖琛，十分鎮靜，她便忍著沒出聲。
“我上哪知道去，你不是他好朋友嗎？”徐靜悶聲道。
葉霖琛今天穿得確實很不一樣……早晨起床下樓，都快亮瞎了她鋁合金的狗眼。
玄墨嘿嘿笑了兩聲，不懷好意地盯著徐靜，突然冒出一句：“有沒有被那家夥迷住啊？”
“哈？”徐靜驚得一跳，“你說什麽呢！”
“我看這傷口包紮得很不錯嘛，難道是你自己弄的？”玄墨奸詐無比地笑，一眼看透了徐靜微紅的臉頰。
“要你管……”徐靜警惕道。
“難道跟他住在一個屋簷下，沒有被他偶爾迷住——比如，給你溫柔地包紮傷口的時候？”
“他包紮的時候哪有溫柔！”徐靜立馬反駁。
“哦，果然是他包紮的啊。”看到玄墨一臉了然的得逞表情，徐靜差點咬斷自己舌頭，果然是狐狸一樣危險的家夥，一個不留神就被他套出話來。
“哈哈，楚小姐不要這樣子望著我啊，我又不是壞人。”玄墨十分暢快，戲弄別人他覺得非常開心。
“我突然覺得，秦醫生你是不是平時……喜歡戲弄別人啊？”徐靜向前傾了傾，又用那種看精神變態的眼神關切地看著他。
玄墨聳聳肩，表示不介意她這麽說。
“看來是……精神受虐後的報複性行為……”徐靜想起孟優人以前提到過的一個名詞。
“什麽？”玄墨意外地挑眉。
“根據我的觀察，你似乎經常被葉霖琛像今天早晨這樣虐到……所以你喜歡戲弄別人，應該是被他間接地整出來的……”徐靜想了想，她記得玄墨要幫自己的原因，純粹是想要看到葉霖琛不一樣的樣子——最好出現讓他不能自控，手足無措，超出萬年平靜的神情。
“誰被他虐？！”玄墨立即反駁，不服氣地放聲道：“聽好了，是葉霖琛被我虐，你就等著吧。”
“等什麽？”
“等好戲。”玄墨哼哼，“你以為，葉霖琛真的，就沒有讓他馬失前蹄的人嗎？”
國貿大廈。
今天的大廈一層大廳和頂樓被警衛人員圍了個水泄不通，清早便有十幾台攝像機搬到了這裏。一大隊工作人員在這裏忙活著布置拍攝場地，從頂層吊下來的威亞，背後準備升起的巨大廣告牌，還有很多粉絲送來一籃一籃的新鮮的花被接二連三地從前廳運到後場。
臨時設置的化妝間裏，助手小思正吃力地將一籃有人高的花籃搬到一旁，擦著汗朝鏡子前的人匯報道：“這個藍色妖姬是是蘇氏集團二公子送來的，剛剛那個洛麗瑪絲玫瑰是風擎石油的太子送過來的，君子與淑女是上次文學比賽形象大使認識的那位有名文審送的，還有水晶蘭是……”
“好了，我知道了。”小思的話被一聲慵懶嬌柔的聲音打斷，似乎對於這些，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幫我把能扔的都扔掉。”
小思額頭又冒出細密的汗珠……她好不容易才把這些搬進來，要扔掉，卻不早跟她說……這不是第一次了，在一幹同僚演員麵前將她收到的花全部搬進來走一圈過場，像是炫耀她在娛樂圈不可動搖的地位般地，再擺出一副絲毫不在意的神情。
她眼前的這位，一直都喜歡這樣。
小思看著後麵快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化妝間，大大小小，從普通花店買的風信子到法國進口的藍色妖姬，從簡單的花束到眼前剛剛搬進來的豪華花籃，全部都是眼前這位狂熱的粉絲和愛慕者送過來的……行程走到哪裏，哪裏就會有這樣的粉絲追求者，眼前這位，真的是集屏幕前萬千觀眾寵愛與一身。
電視劇裏清雅如菊的也是她，國際知名電影節上萬千女後風情的也是她，娛樂節目裏主持人們津津樂道的也是她，宅男們電腦屏幕上的女神也是她……黎可，這個名字，現在幾乎是無人不知的響亮存在。
即使之前一直在國外發展，在國內的名聲也響亮耀眼地像是天幕唯一的啟明星。
中國就是這麽一個城市人口多於別的一整個國家人口的大國，有點什麽火熱的東西一旦炒起來便很快風靡，很難平息。粉絲大都是一幫喜歡到沒有原則，心無旁騖的死忠微博粉絲黨，anti黨與anti黨之間在網絡上每天可以爆發上千唱沒有意義的口水戰。
小思從前慶幸自己當上黎可助手的時候，也曾是感覺那麽的無上榮光。
現在，她隻想苦笑。
簽了合約的助手，是沒有辦法向任何人發發關於工作上對藝人，對公司的牢騷的，藝人的隱私權其實保護得那麽好——好到根本沒人知道真實的偶像的真實生活。
黎可今天要在國貿拍攝回國後的第一個廣告，經濟公司對這個廣告充滿重視，完全打開中國的市場，第一炮往往至關重要，所有的大場景的豪華的團隊和投資方，全部蜂擁而至。
而黎可一概不管，她隻是纖指在電腦屏上一點，正好壓住永生CEO的頭像圖片，輕啟朱唇對公司說：“我想要永生的融資。”
她想要。
一般她黎可想要的，都會唾手可得。
黎可撥開化妝師正在描眉毛的手，突然起身朝花籃走去，纖細如白玉的手指沿著花瓣一排滑過去，染著冰藍色指甲油的指尖透著美麗的妖嬈：“有沒有姓葉的人送來的花？有的話給我留下來。”
化妝間每個人心中都有疑問，卻沒有人敢發話。
“好像沒有。”小思小聲答道。她一般拿花進來，都會看看花事誰送的，如果是一些有身份的大人物送過來的，她還要幫忙記錄下來，在必要的時候提醒黎可。久而久之，已經練出了一定的記憶力，她記得，在早晨收到的花裏，沒有一個是姓“葉”的留的卡片。
“好像？”黎可臉色微不可查地變了變，仿佛如果沒有，她就輸了什麽一樣。嘴唇開合，再次說道：“小思，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問你話時，你怎麽能回答我“好像”兩個字？你就是這麽工作的麽？”
聲音微冷，帶著厲躁。
“對不起，我馬上一個個確認一遍！”小思立刻回答，抖抖索索地從包裏拿出筆記本朝花叢走去。
化妝室的人心中都暗暗倒吸一口涼氣，沒有人敢吭聲為小思說幾句話，看來圈外人說的不假啊，飛上枝頭的，全部都是鳳凰。
哪怕是雞，也會變成一副鳳凰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