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又遇霸王
第31章：又遇霸王
淩若悠牽著錦碧，隨著擁擠的人潮，身不由己地往前走。和獨孤重華才剛見麵，卻馬上要分離，這讓她的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不過，幸好淩若悠從來就不是個容易沉浸在悲傷裏，不可自拔的人。很快，她便將心中的失落放在一邊，望著天邊那一輪煥發著無限生機活力的太陽，她仿佛看到了獨孤重華那溫潤恬淡的麵容。
突然之間，全身都仿佛有了力量，淩若悠朝著天邊暗暗地說了句“後會有期”，隨後便緊緊抓著錦碧的手，一邊躲閃，以防被人潮擠散，一邊小心翼翼地牽著錦碧往人少的空地上走。
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禁衛軍趕來，和官兵們維持著秩序，擁擠恐慌的人潮，才漸漸被疏散開來。
劫後餘生的錦碧，看到自己和淩若悠都平安無事，不由得放聲大哭。
淩若悠好笑又好氣地看著她，無奈地說：“好啦，好啦，我們這不是沒事嗎？怎麽還哭成這樣？別哭了，萬一等下回去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那我這個小姐不還得讓人擠兌，說我成天欺負自己的丫鬟啊？”
錦碧聽了淩若悠的話，才慢慢停止了哭泣。淩若悠看著時間還早，便打算再逛一下。剛才她和獨孤重華相遇的地方是在城西，而現在，她們已經到了城東。
出來一趟不容易，好歹將這附近的路熟悉熟悉再走也不遲，免得下次來，依舊還是兩眼一抹黑不是？
淩若悠勸著想立即回白雲寺的錦碧，錦碧雖說經曆剛才的事，的確很害怕，但隻要能跟淩若悠在一起，她就覺得無所謂了。所以，最後，在淩若悠的勸說下，錦碧答應再在城東逛一下。
兩人走著走著，突然來到一處周圍異常安靜的地方，而此時，不遠處，卻有彩燈對對，布帷幡幡，寶馬香車，緩緩而來。
偶聽得急忙躲閃的路人驚慌下的脫口而出：“快躲開，世子來了，小心等下被抓了去！”
隨著人流，淩若悠和錦碧便順勢，躲在了路邊的人群當中。
原來是那個“東盛小霸”，這麽大的排場，簡直是在給自己招仇恨嘛。
那些個龍子皇孫，還從來沒有敢這麽囂張的呢。李在野這個樣子，她那個身為長公主的母親，就不擔心會因此引起皇帝或某些皇子的猜忌？
雖說自己的前身和這個李在野有那麽一丟丟關係，但於淩若悠來說，她和李在野，至今都隻能算是陌生人。
上次在往生堂，她為了不節外生枝，一直都目不斜視，後來一次則是因為被他眼中的神采吸引才在他沒注意的情況下，失神盯了他的眼睛良久。
對於李在野的容貌，她從來都沒有好好地看過，自然也不能體會到錦碧口中那種美到驚人的震撼。
這一次，既然有這麽一個機會，不看白不看，隻是，為了防止紛亂的流言蜚語，她勢必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不能讓李在野發現自己。
那一次他竟能為了一個賭約，就上門逼親，可見這人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這種人，理應敬而遠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嗯，對，他長得好不好看，跟她也沒什麽關係，她可不能因小失大！
淩若悠打定注意，在隊伍經過的時候，並沒有因為好奇去探尋李在野的長相，反而將頭微微低了下來，極力掩蓋自己的存在。
但她打的如意算盤卻是打錯了，因為早在她隨著人群退到路邊上時，李在野隱隱有所察覺，循著前方望了過去，就看到淩若悠的身影。
盡管那人有易容，但李在野卻在她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她耳後的一顆小紅痣，那是認錯誰都不能認錯她的鐵證。
所以，任憑淩若悠在人群中想怎麽掩藏自己，她的一舉一動，卻都已經落入了李在野的視線範圍內。
突然，馬車前方撲出了一道淡綠色的身影。那道人影也不胡亂撲，她朝著李在野所做的馬車，精準地撲了過來，若非侍衛的阻攔，相信早已和李在野在馬車上來了個親密接觸。
那女子心知撲人無望，便跪在大馬路中，聲淚俱下，懇求著李在野停止前行的隊伍。
“民女素芝，懇求世子，將奴婢買下吧，讓奴婢有銀子葬了病逝的家父。求世子成全！”
李在野所在的轎中沉默了片刻，才聽到那冷淡清冽的聲音說道：“每天那麽多賣身葬父的人，如果天天都有人來攔轎相求，那本世子還不得累死？本世子勸你，去求別人吧。”
那個聲音，懶散中帶著無情，冷冷地拒絕了女子的請求。
那女子一被拒絕，臉色頓時唰的一下，全白了。她匍匐向前，不停地磕頭，懇求著李在野。
李在野似乎被她求得煩了，那一貫輕佻的聲音又說道：“要當我的丫鬟，可沒那麽容易哦，你確定自己還要來？”
綠衣女子聽到這話，臉上微微泛起一道潮紅，卻仍是堅持說道：“隻要世子為民女葬了老父，無論世子想怎樣，民女都聽從世子安排……”
這時，圍觀的眾人，都為世子的好福氣驚歎不已。小霸那種紈絝暴虐的性子，竟然還有人願意投懷送抱，真是無奇不有啊！
女子原以為李在野算是應允了她的請求，可下一刻，卻聽到李在野依舊是帶著輕佻的語氣，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如墮冰窖。
“可惜，本世子府裏丫鬟多的是，不差你一個，除非你願意給我的侍衛長做小，本世子便同意出錢為你葬父，算是成全你和我的侍衛長的一段姻緣罷……”
綠衣女子聽到這話，臉色大變，她搖著頭，說道：“奴婢是清白人家的女兒，惟願能跟在世子身邊，侍奉世子終生……”
“哼，心性倒不小，既然你瞧不上本世子的侍衛長，那本世子隻能愛莫能助了……”
李在野冷哼，不再和女子糾纏。任憑女子怎麽哭訴哀求，他都不為所動。垂下的轎簾，半晌沒有動靜。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聽到那個聲音，女子的臉白中轉青，她看著身後，臉上露出極其恐懼的神態。眾人疑惑，待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那個人長得虎背熊腰，本來身材高大，看著是很勇猛的。但當眾人看到他的臉時，有的膽小的，頓時吐了起來。
隻見那人的臉上，流著白膿，一隻眼睛皮肉往外翻著，另一隻眼睛，渾濁不堪，而那人卻絲毫不受臉上的半分影響，僅有一隻的眼睛，看人卻露出猥瑣的眼光，讓人特別的不舒服。
圍觀的眾人，大多心裏都有這麽一個想法：和這樣的人站在一起，都需要極大的勇氣，更何況是和他認識？小心別把邪祟招到家裏了。眾人在心裏默默念著佛號，以給自己增添勇氣。
那人獰笑著，他臉上的血肉已經僵硬，笑的時候，肌肉一顫一顫的，看得人心裏直發毛。他走到素芝身邊，一把摟住了她纖細的腰，想要將她帶離人群。
而此時，素芝似乎是驚懼到極點，她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掙脫開那人的大手，穿過隊伍，直接跪在了李在野的轎旁，痛聲哭泣，厲聲懇求，隻希望李在野能將她買下，別讓她落入那個男的手裏。
盡管素芝哭得聲淚俱下，肝腸寸斷，但李在野說不救就不救，他伸手撩起轎簾，冷冷地看著素芝，沒有半點感情的聲音這樣說道：“你原先所求，不過是能將自己賣了，好去安葬自己的父親，而現在，看到買你的人入不得你的眼，你便不願賣身。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本世子勸你，認命罷！”
素芝哭喊著說道：“世子，我不願啊，他來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答應他，可他卻強行令人抬來棺木，將我父親入葬，我一直都不願的啊……”
李在野揮揮手，示意隊伍不必停留，繼續往前。
眼看著素芝就要被那個男的扯入人群中，淩若悠卻神情冷淡，正打算從旁邊借道，和錦碧悄悄溜走。
但這時，那個男人卻瞟見淩若悠的身影，幾步跨過，便來到淩若悠麵前。
他看著淩若悠，眼中泛著淫光，伸手想摸淩若悠的臉，卻被淩若悠偏頭閃過。
“好狗不擋道，趕緊給我讓開！”淩若悠皺眉看著那人，一臉嫌惡地說。
那人也不生氣，他壓著嗓子，生怕嚇到淩若悠一般，嘿嘿笑道：“哎喲，小公子倒是火氣大，怎麽，急著去哪？要不要大哥我給你開道啊？大哥也不要你報答，隻要你答應，隨我去屋裏坐坐，便好了……”
那男子，似乎陶醉在自己說的話中，看著淩若悠的眼神，越發放肆。
淩若悠冷笑，也不搭理那男的，隻望著那個叫素芝的女子，問道：“喂，他幫你葬父，花了多少銀子？”
淩若悠不想牽累錦碧，她將錦碧推到了人群裏，隨後走到素芝麵前。
素芝淚眼婆娑，呆愣片刻，才斷斷續續地回答道：“五、五十個銅板……”
“什麽！才五十個銅板，你就把自己賣了？你至於嗎？自己去繡繡花，打打散工，賺的都比這個多的好嗎？”
素芝怯怯地看著淩若悠，囁嚅著道：“我……我……”
但卻在接觸到那個男子凶殘的目光時，她害怕地鑽到了淩若悠背後躲了起來。
“小子，大爺給你臉，才不對你動粗的，你竟敢來管老子的閑事？趁老子高興，趁早給老子乖乖過來，好好伺候老子！否則，休怪老子對你不客氣……啊！”
那男人還沒把話說完，就感覺自己口中被扔進了什麽東西，片刻之間，那東西就堵住了自己的嗓子眼，害得他，疼得不行，卻又隻能直跳腳。
“哼，本世子最討厭有人在我麵前自稱老子的，本世子還是你爺爺呢！”李在野用手掏了掏耳朵，懶散地斜躺在臥榻上。
他隨後再一揚手，那跳腳的男子，就直接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看著淩若悠，他突然眯著眼睛，隨即又笑了起來，隻見他神色輕佻地對著淩若悠說道：“這一次可是本世子替你解了圍，你準備如何酬謝本世子的大恩大德？”
淩若悠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靠！怎麽有這種既厚臉皮又冷血的家夥？要不是他一直袖手旁觀，那男的能這樣猖狂？她能被那男的攔住？她若不出手，那男的能對她惡語相向？那男的若不對她惡語相向，他能有機會出手？
她的善良，給了他一次解救百姓的正義之舉，極大地提升了他原本紈絝的形象，他不感謝她，還來跟她討報答之恩？我呸！
“素芝姑娘，既然世子跟你討要救命之恩，那你應該大概也明白該怎麽做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哈……”淩若悠說著，就想拉過錦碧的手，準備離去。
素芝看著比她想象中還要俊美無匹的世子，不由得臉泛微紅，她看著李在野，欲言又止。
李在野本來想逗逗淩若悠，沒想到淩若悠不上道，反而還想把人推給他，頓時氣急敗壞地朝前方喊道：“站住，我出手幫的是你，又不是她！人是你救的，別想推給我！哼！”
李在野一甩袖，轎簾便落下，隨後隊伍便緩慢移動起來，漸行漸遠。
素芝見李在野根本不打算收留她，又看了看淩若悠的背影，咬了咬牙，便跟在了淩若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