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你是我妹妹?
因為距離,反而讓父親與母親的感情有了意想不到的好轉,雖然父親偶爾還是會顯露出狂放的一麵。
但更多的是和母親訴說思念之苦,交流自己的所見所聞,說些趣聞趣事,所學的心得等等。
當然,他也沒忘告訴母親,與澹台軒及狄隆結下的深厚友誼,雖然母親的回信很少,而且總是寥寥幾句。
但也還是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想念,叮囑父親要照顧好自己,為了孩子早日學成歸國等等,讓父親也體會到了家的溫暖和母親的溫情厚意。
如果沒有後來澹台軒與母親的見麵,我相信,母親對父親一定會日漸生情,由最開始的被迫到最終的接納,並相依相偎,白頭到老的。
而父親更不會像今天這樣,遭受牢獄之災和精神之苦,受盡折磨與痛苦。
但,該來的總會不以你的意誌為轉移,往往會在你最始料不及的時候突如其來,讓你猝不及防。
當父親意得誌滿的留學歸來,便得到了全家人的熱烈歡迎,連母親都流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這時的我已經上了小學,被爺爺送到了寄宿學校,看到很久不見的父親,自然是興奮異常。
但因為四年時光讓我們父子乍一見,還是有點生疏,父親抱起我親了又親,還弄得我很不好意思,被父親的短須紮疼了臉,連聲喊疼,惹得大家都笑個不停。
現在想來,那應該是我最開心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但卻非常短暫。
很小的時候,父親因為忙於工作,在家時間並不很長,而母親總是落落寡言,難有笑顏。
給我的印象反而是父親更像個慈父,母親像個嚴厲的老師,對我的日常學習及各個方麵都非常苛刻、嚴格。
而自從父親歸國回來後,母親變得愛笑了,雖然次數並不是很多。
但能明顯的看出她的心像被人打開了一條縫隙,融入了一縷曙光,不再愁眉不展,陰雲密布,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安詳、平和、溫雅。
可這一切卻被澹台軒給不留一絲痕跡的打破了。
我記得那天好像是個休息日,父母把我從寄宿學校接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父親告訴我今天家裏要來個重要客人,而且還會帶一個小朋友讓我認識。
我因為是獨子,所以沒有兄弟姐妹,除了學校的同學,也沒有其他夥伴,當父親告訴我要介紹新朋友給我認識,我自然是非常高興 。
我們到家的時候,澹台軒帶著澹台翼已經在客廳落座了,我記得當時澹台翼兩三歲的樣子。
長得非常可愛,但眉宇間卻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感,讓人不太敢接近,他對任何人都好像有著某種讓人說不出的敵意,緊緊的靠著澹台軒,寸步不離,像是怕跟丟了似的。
澹台軒看到進屋的我們一家三口,急忙領著澹台軒站了起來。
父親熱情的招呼著他們,並為其介紹著母親和我,母親略微慌亂得抿嘴一笑,極輕微地點了下頭。
稍縱即逝的表情並沒有讓父親看到,而母親很快就獨自一人進了裏屋去換家居服,澹台軒卻愣在那兒,看著母親的背影發呆。
“澹台兄,現在知道我並沒有對你誇大其詞吧?我的妻子是不是絕非一般的女人?”
父親拍了拍澹台軒的肩膀,滿含笑意的問道,他是見怪不怪了,對好朋友的反應也是理解。
回過神來的澹台軒連連點頭:
“是啊,是啊,確實人間少有的美麗女人。”
澹台軒為自己的失態汗顏,為掩飾自己的慌亂,趕忙把澹台翼介紹給我,讓我們兩個去院子裏玩。
起先,澹台翼說什麽也不離開澹台軒,後來我拿出玩具衝鋒槍,還有小汽車逗引他。
再加上澹台軒的勸說,他才有些不情願的和我出了客廳門,來到大院裏,我們就玩警察抓壞蛋的遊戲,但是他的心好像並沒有在外麵,而是不定時的去客廳看看澹台軒是否還在?
父親留他們在家裏吃晚飯,澹台軒客套幾句便留了下來。
吃飯的過程,他與母親相互再沒有看對方一眼,盡管父親努力的調節著氣氛,說些逗樂的趣事,但大家好像都不怎麽配合他。
反而是爺爺、奶奶被他的笑話惹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澹台軒和母親幾乎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低頭吃飯。
我坐在澹台翼的旁邊,學著大人的樣子,當起了小大哥,幫他夾菜,端湯,非常熱心的照顧著他。
而澹台軒也時不時關照澹台翼幾句,問他想吃什麽?吃沒吃飽等等。
看得出,澹台軒非常疼愛這個兒子,而澹台翼也好像很依戀他。
吃罷飯,父親讓母親給澹台軒彈一首曲子,母親先是推辭,後來拗不過父親,就取了大提琴在客廳裏彈奏起來。
雖然在母親的三番五次誘導、逼迫下,我也學了一年的大提琴,但好像真的不是那塊料,隻會彈奏非常有限的幾首簡單曲目,不得已母親放棄了對我的培養。
但母親彈得確實非常動聽,流暢。
我覺得大提琴真的是弦樂中最接近人聲的,它的聲音是那麽的柔和,安詳,沉穩,像極了母親的個性,低沉,厚重,壓抑又有那麽點神秘。
一曲奏罷,客廳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連爺爺、奶奶都聽入了神,澹台軒眼睛裏更是透著掩飾不住的傾慕和讚賞,央求母親再彈奏一首。
母親頷首一笑未置一語,倒是父親心疼母親,讓母親休息一會兒,由他給大家吹個長笛。
並笑著說,他就是用長笛和吉他俘虜媽媽的芳心的,他們兩個是琴瑟相諧,珠聯璧合,天生一對,說完自己就哈哈地大笑起來。
父親吹奏的是舒伯特的《聖母頌 》,曲調柔美委婉、優美動聽、集純潔、寧靜、明朗於一身,像一首高雅、聖潔的抒情詩。
這應該是父親獻給母親的,在父親的心裏,母親就如同偉大的聖母一般,是那麽的高貴、典雅與聖潔。
大家沉浸在優美的音樂聲中久久不能自拔。
驀然,單霓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打斷了竺劍的敘述。
是方曉桐,兩個人不約而同看向廊庭外,卻見夜幕已經不知何時降臨了,波光粼粼的溪流被晚霞映上奪目的光彩。
為了給單霓完整的講述父母和澹台軒的恩怨情仇,竺劍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從家裏帶來了自己提前做好的,壽司和煲的排骨燉山藥。
在敘述的過程中,臨近中午時,他去自己的車上取了保溫盒,帶到廊庭,和單霓就在廊庭中間的木桌、木凳上體驗了一次野餐。
雖然初冬的涼意也瑟瑟而動,因為廊庭隻有一麵是敞開的,其餘三麵都被回型紫紅木雕刻而圍,故並沒有太冷。
喝著哥哥竺劍親手熬製的滾熱濃湯,聽他講述關於生身父母的愛情往事,單霓的心時而被糾起、時而露出驚異的神色,又時而被喜悅填充,深深的陷進曲折、婉轉、卻又蕩氣回腸的故事裏。
卻也有一種離奇的跨越時空的感覺。
“單霓,你在家裏嗎?竺劍有沒有在你家?”
“哦,他剛剛來我這兒,怎麽了?曉桐?”
原不想告訴曉桐,她與竺劍在一起,免其不必要的吃醋,但自己又不善於撒謊,所以就半真半假的含糊脫口。
“我就猜到他會去看你的,你能不能讓他來店裏接我?讓他帶我去你家,我想去看你,好不好?”
曉桐央求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單霓小聲問著竺劍:
“是曉桐,她想讓你過去接她,你去吧?”
竺劍搖了下頭,想讓單霓回絕她,看又一想,萬一她自己打車去單霓家,說不定,就會比他們早到,那單霓剛才的謊不就被拆穿了嗎?
隻好又點了下頭:
“讓她在店裏等我吧?”
單霓也沒多想,也未了然竺劍的用心,直接告訴了曉桐。
曉桐自然是滿心歡喜:
“你讓他不用著急,開車慢點,多晚我都等他,掛了,單霓。”
單霓答應一聲,掛掉電話,站起身來由竺劍扶著坐進了輪椅,並推著輪椅朝汽車而去。
先由竺劍開車把單霓送回家,再去接曉桐,兩人商定。
“ 竺劍,我剛才聽你說,你的姥爺是大學教授,叫單奇,哪個大學?教什麽的,名字是奇怪的奇嗎?”
剛坐上汽車,單霓就提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竺劍的事:
雖然,在竺劍的講述中,她已經可以初步斷定,竺劍和自己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但還是想要驗證一下,已確保其真實性。
“是E大,教曆史的 ,就是奇怪的奇,你怎麽知道的?”
“那你姥姥是不是叫鬱玉?婦幼醫院的兒科大夫?”
單霓又補上一句問道。
“是啊!你……”
竺劍驚異的轉頭看了看單霓。
“竺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母親叫單淺溪,而我們兩個是同母同父的兄妹。”
緊張的看著神情有些異樣的竺劍,小心翼翼的繼續道:
“你現在應該知道了,為什麽我會讓你把我當做你的妹妹看待,其實,我原來隻是以為我們是同一個父親,卻沒想到也是同一個母親。”
“你說什麽?單霓?你是我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