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埋下禍根

  姥姥抖顫著身子,朝前走了兩步,伸出雙臂緊緊摟住母親許久……許久才緩緩地放開,母親不敢再看姥姥悲戚的哀容,低下頭拭掉眼角的淚,朝臥室的門快步走了過去,並匆促的和姥姥說著告別的話:


  “媽媽,竺可楓還在外麵等著我,他怕爸爸攆他走,沒敢進來,我就先走了,再見,媽媽!”


  來到客廳,看著臉色暗淡灰敗,還保持著剛才跌坐在沙發上的姿勢,表情更加凝重的姥爺,淚痕未消的臉勉強擠出清淺笑容:


  “爸爸,我走了,對不起,爸爸,希望你能原諒不孝的女兒,再見,爸爸。”


  姥爺一行清淚滾落下來,但還是狠狠心拋出了一句話:


  “小溪,你記住了,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就休想再踏進來。”


  母親內心湧起鑽心的疼痛,但還是咬咬牙轉身走出了屋門,迎麵父親幾步迎上來,替她背起大提琴,取過行李,姥姥邁著碎步跟了出來:


  “小溪,有機會回來看媽媽,趁你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好嗎?”


  “媽媽,我會的,媽媽,您回去吧,再見。”


  母親揮手和姥姥道別。


  父親走到姥姥麵前,神情也略顯嚴肅:


  “媽,您放心吧,我會對小溪好的,我會疼她愛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的。”


  “竺可楓,既然女兒鐵了心要嫁給你,我也不能再說什麽了,但是,你給我記住了,如果讓我知道你再欺負我女兒,我就是拚了我這條老命也絕不會饒了你。”


  姥姥狠狠的瞪著父親,斬釘截鐵的說道。


  “媽,我一定會記住的,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對小溪好的。”


  父親對姥姥信誓旦旦地說道。


  父親因為還沒有和母親舉行儀式,所以先在外麵租了房子暫時安置了母親。


  回去後,就和爺爺、奶奶說了要準備迎娶母親,爺爺、奶奶雖然略感詫異,但因為之前聽父親打過招呼,倒也能接受,就讓父親和親家約個時間,兩家見個麵,把婚期定下來。


  父親不得已,把自己強迫母親做了不該做的事,結果導致母親懷孕被趕出家門的事告訴了老人。


  爺爺聽了也氣炸了肺:

  “你這個孽子,怎麽能做這麽缺德的醜事?你這讓我們如何麵對你的嶽父母呢?這不成心讓我們作難嗎?”


  奶奶也難以接受自己的兒子竟然做出這種齷齪事:

  “楓兒,你喜歡人家就正兒八經追人家,為何要強迫人家呢?你說人家一個黃花閨女就被你這樣糟蹋了,你這不是作孽嗎?”


  “爸,媽,我知道我做錯了,你們就別埋怨我了,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麽辦婚事吧。”


  爺爺、奶奶為了自己的兒子,隻得硬著頭皮去姥姥、姥爺家提親商定婚事。


  但是,姥姥、姥爺早已料到他們會去登門拜訪,已經大門緊鎖,出了遠門。


  無奈,父親和母親就在沒有姥爺、姥姥出席的情況下,舉辦了隆重的婚禮。


  雖然母親的意思是能簡則簡,但父親覺得已經對不起母親了,如果婚禮再辦得過於簡樸,自己就更罪加一等了。


  婚後不到一年,母親就生下了我,全家自然是興奮、開心的不得了,特別是父親,天天圍著我手舞足蹈。


  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自己的喜悅和高興,自然爺爺、奶奶也是因為我的降生而眉開眼笑,樂不攏嘴,對父親的怪責,對母親的寡言冷淡也不予在意了。


  父親婚後確實也兌現了他對姥姥的承諾,對母親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一切都以母親的喜好為準則。


  而母親雖然默默寡歡,不拘言笑,但也做到了為人妻母,為人兒媳該做的義務及責任。


  對父親的態度雖然不夠熱情,倒也溫婉賢淑,照顧有加。


  父親也從一個狂妄自大,桀驁不馴的公子哥,慢慢轉性,變得顧家,孝順,成為愛妻疼兒的好男人。


  他順利的完成學業,進入爺爺的公司做了總經理。


  因為改掉了一些剛愎自用,傲慢無禮的壞毛病,變得溫文爾雅,謙遜有禮,所以獲得了全公司同仁的認可和讚賞,也讓他在公司很快獲得了極高的聲譽和人氣。


  公司的業務也在蒸蒸日上,以良好的態勢蓬勃發展。


  但因為公司現有的規模及業務發展逐漸跟不上形勢,急需要補充新的資源和技術,而公司又沒有人具備這種能力。


  所以,就需要父親去國外學習新的技能及管理模式。


  於是,在我大約三四歲的時候,父親告別了家人,遠渡重洋去國外學習了,而就是在國外留學的這幾年,讓他結識了一輩子都後悔相識的人—澹台軒。


  他們其實在去國外的遊輪上就已經認識了,因為年齡相仿,又在相鄰的船艙兩個人就聊了起來。


  沒想到,去的竟是同一個國家同一所院校學的也是同一個專業,而澹台翼家也是做珠寶的,那麽多的巧合讓兩個誌趣相投,又都出自富商之家的男人很快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澹台軒又把同行的大學同學狄隆介紹給父親認識,狄隆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冉眉,一個非常溫柔、恬靜的女孩。


  後來相熟以後,狄隆才告訴父親,其實冉眉是自己管家的女兒,狄隆家人自然不會同意兩人的戀情,甚至狄隆的父親已經給他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


  兩個人是為了躲婚逃出來的。


  幾個誌同道合才認識不久的朋友一路同行,說今道古,暢所欲言,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三個男人都是儀表堂堂,器宇軒昂,氣度非凡,卻也各有千秋。


  父親略帶殘存的桀驁不馴,而澹台軒更多的是儒雅、敦厚,狄隆卻是冷峻、孤傲 。


  截然不同卻都非常突出的個性,反而讓他們非常融洽,相處和諧,也引來無數驚羨的目光。


  到了學校,父親和澹台軒同租了一個學校附近的小公寓,而狄隆和冉眉也另外在別的地方租了一處小單元房,但是幾個人還是經常聚會,由冉眉為大家做飯、洗衣,倒是省了不少的費用。


  四年的留學生活,讓幾個人結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父親與澹台軒更是如同親兄弟一般。


  兩個人幾乎同吃同住,形影不離,甚至有人還誤認為他們是男同,期間也鬧出過不少的笑話。


  而父親一直與母親有書信往來,對母親的思念隨著在外求學的時日的更迭,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濃烈。


  甚至無數次取出臨走時給母親拍的,放在隨身攜帶的懷表裏的照片,癡迷的看著,以解相思之苦,為此還多次被澹台軒揶揄,笑他是妻子控,戀老婆迷。


  父親不以為然,也並不為恥:


  “等回國後,我一定介紹你認識我的妻子,到時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麽那麽迷戀她了。”


  “是嗎?我很期待哦,看看到底是怎樣的花容月貌,把你這麽英俊瀟灑的男人迷得神魂顛倒,朝思暮想的,都結婚好幾年了還這麽癡心。”


  澹台軒隻是調侃的意思,卻沒有想到,日後見到母親後,他會成為自己所形容的癡心男。


  “我妻子可不單單是美貌出眾,而是她身上具有的一種魔力,是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讓我一見就骨頭綿軟,全身麻掉的神奇力量。”


  父親毫不避諱對澹台軒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他的確是把澹台軒當成最好的最知心的朋友。


  也因為,他看得出澹台軒是位正人君子,不會因為他的肉麻和坦誠而嘲笑、鄙視他。


  “你說的讓我越來越好奇了,真的有這樣的女人嗎?我是不相信的。那可能隻是她針對你才會有的感覺吧?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說的就是你這樣的情況吧 。”


  澹台軒的老婆是其母親遠房親戚家的孩子,是傳統的,文化不高,勤勞、潑辣、能幹的女人,個性比較強硬,缺乏女性的溫柔和細膩。


  所以,在澹台軒看來,女人無非就分兩種,要麽能幹強勢,要麽脆弱膽小。


  都不是他能欣賞和喜歡的,所以對於他來講,娶妻也僅僅就是為了傳宗接代而已,那些能讓男人魂牽夢繞的女人,隻不過是言情小說家幻想和杜撰的罷了。


  根本不可信,所以當父親描述對母親極度的迷戀後,他也隻是一笑置之,認為父親是故意說得玄乎,其本意不過是為了紓解自己的相思之苦罷了。


  這也是兩個大男人最推心置腹的一次談論有關女人,有關我的母親的最深切最中肯的交流,當然也能看出,作為當時的澹台軒來說,隻是對父親的癡情不可理解而已。


  特別是在他看來,父親骨子裏的傲慢和不羈,讓他很難把這樣的個性與癡情聯係起來,但也讓他對父親與母親的感情懷有一絲羨慕。


  當然,也讓他有了想見一見母親的殷切願望和隱約的期盼。


  父親之所以這樣的炫耀自己的妻子,一方麵是真的發自內心狂熱的愛著我的母親,而另一方麵也可以看出,他本性中的一直沒能扭轉過來的,作為一個富家公子哥的自傲、虛榮。


  男人的自大也是表露無遺,卻沒想到最終會為他自己埋下悔恨終生的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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