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醋意大發

  小護士一邊說著一邊拔掉單霓手背上的針管,給了她一個止血棒,讓她按壓一會兒,就走了出去。


  曉桐的臉瞬時暗淡了下來,單霓敏感的察覺到了曉桐的變化,輕輕拽了一下她的衣角,小聲解釋著:

  “曉桐,你別聽護士瞎說,她們什麽都不知道,就喜歡亂點鴛鴦譜,你別往心裏去呀,我想去廁所,你帶我去吧。”


  曉桐聽單霓這麽說,也不好再擺著一副臭臉,隻得勉強擠出一個心口不一的苦笑。


  和竺劍一起扶她坐起來,一陣暈眩和疼痛又再次襲來,單霓身子恍惚了一下,隨著竺劍關切的一聲:

  “單霓,你不要緊吧?是不是頭發暈?”


  “可能是躺的時間太久的關係。”


  單霓有力無氣的回了句,努力定了定神,朝竺劍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才強忍著讓他們兩個把自己抬到了輪椅上。


  竺劍又耐心的告訴她輪椅的使用方法,方曉桐就推著她,兩個人一起進了衛生間。


  還好是馬桶式的座便,方曉桐吃力的扶著單霓的胳膊,緩慢而艱難地把她挪到打開的馬桶座上,就在單霓的要求下走出了衛生間,她也知道單霓的個性,是不會讓自己在一旁守著的。


  即使是自己最好的閨蜜,說放不開也好,說瞎講究臭毛病也好,單霓就是不好意思守著他人解決最私密的事。


  明明肚子裏充盈的很,像要撐破的皮球,卻因為咫尺在外的曉桐和竺劍,也可能在床上一個姿勢躺的太久,單霓過了好一會兒,又拖了一個長音才解完小便。


  叫了曉桐進來幫她重新坐回到輪椅上,然後來到水盆前洗手照鏡子。


  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也有很明顯的擦痕,一道道輕微的血印子映在還發著燒的微紅病態的臉上。


  頭發也亂得一塌糊塗,張牙舞爪的蓬垢著,活像一隻被遺棄的可憐的小家犬。


  她讓曉桐去自己的手包裏取了梳子,幫她把頭發重新紮了起來,自己全身上下沒有力氣,卻酸痛到骨頭裏。


  輕輕歎了口氣,自己的這幅慘象,也不知道竺劍會怎麽看?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麽淒慘的樣子。


  可是,這個時候哪還顧得上什麽形象呀,寬大的病號服穿在身上更增添了,單霓的單薄和虛弱。


  原先那麽清麗明朗而健康的單霓,轉瞬間像被霜打的葉子,沒了氣力和精神,軟綿綿、細柔柔,讓人不覺心生愛憐和疼惜。


  竺劍已經把飯菜擺放到了病床一側的簡易小圓桌子上,單霓就幹脆坐在輪椅上,竺劍和方曉桐一人一把椅子,三個人一起吃起飯來。


  曉桐起身去把電視打開了,挑了一個播放綜藝節目的頻道,讓熱鬧的聲音流淌在這安靜而充滿藥水味的醫院病房裏,以減輕彌漫在醫院裏的感傷氣氛。


  因為單霓的傷痛,大家的心情都略有些壓抑。


  聽著電視中傳來的鬧騰之聲,默不作聲的吃著飯,單霓也沒什麽胃口,勉強喝了點粥,一兩口小鹹菜,就放下了筷子。


  依照自己的意願是不想吃的,又怕竺劍的一片心意,讓自己的任性給糟蹋了,才不得已吃了幾口。


  可竺劍還是不太滿意,說她吃得太少了,又勸她再多吃點,吃的飽飽的,才有利於身體恢複的更快些。


  但單霓實在是吃不下了,周身的疼痛讓她的胃也似火燒般繚繞著。


  竺劍無奈,隻得扶她躺到了床上,自己也沒了食欲,就同她倆說了聲,出去找大夫,詢問情況去了。


  很快又回來,說問了大夫單霓現在的情況需不需要住院再觀察兩天?大夫答複是住也可,不住回家休養也沒什麽問題。


  不過今晚最好先住一晚,看看燒能不能退?如果能退就沒有問題了。


  單霓聽完,當即說不想住醫院了,不自由,還憋悶、壓抑,有了輪椅自己也可以簡單做點事的。


  比如做飯上廁所什麽的。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想自如行動怎麽也得一個月後拆了石膏才行。


  竺劍思忖半天,沒有采納單霓的想法,而是聽從了大夫的建議,告訴單霓明天再出院,還是要先把燒退下來才行。


  又告知倆人先回公司一趟,稍晚點再來接替曉桐。


  雖然單霓一再說不用他晚上來陪床了,而且曉桐也表示晚上可以在床上和單霓擠擠一起睡。


  或者到客廳的小沙發湊合一個晚上,但竺劍哪裏肯聽。


  從冰箱取出冰袋給單霓放到額頭上,讓單霓好好睡會兒覺,再次叮囑曉桐照顧好單霓,才心有所掛地離開了病房。


  單霓的頭依然暈忽而針刺般的疼,和曉桐說自己想睡覺了,就閉上了眼睛,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睡得也不安穩,幾次被惡夢驚醒起來。


  看到床邊的曉桐也趴在了床沿睡著了,就有昏頭漲腦的睡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竺劍和曉桐說話的聲音給驚醒了。


  夜幕已經降臨,淡黃色的窗簾把黑夜擋在了窗外:

  “單霓,你醒了,我剛才讓曉桐給你試了體溫,燒已經退了,你起來喝點水吧。”


  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竺劍發現她睜開了眼睛,便溫和的看著她一邊說,一邊起身把放在床頭櫃上的已經倒滿了水的杯子遞給她。


  “ 謝謝你,竺劍,你什麽時候到的?”


  單霓慢慢坐起來,接過了杯子喝起水來。


  “來了不多會兒,單霓,是不是餓了吧?一天沒怎麽吃飯,我買了些你愛吃的菜,一起吃點吧。”


  單霓抬頭朝掛在電視上方的鍾表看了看,已經快九點了,自己差不多又睡了三四個小時,好像沒睡多會兒似的。


  也沒有活動,哪裏吃得下,就朝竺劍搖了搖頭:


  “竺劍,我真的一點食欲都沒有,也咽不下,你就別逼我了。”


  聽單霓這麽說,原想也幫著竺劍勸說幾句的方曉桐,就拽了下他的衣袖:


  “竺總,單霓既然吃不下,我們就別勉強她了,要不她就是吃了也不好受,是不是單霓?”


  難解單霓細密心思的曉桐哪裏會想到,單霓雖然沒胃口是實,但更多的原因是想減少給別人增添的麻煩,能盡量少吃少喝,少去衛生間。


  而曉桐自己,因受單霓和竺劍的影響,傍晚的那頓簡餐幾乎也沒怎麽吃,所以見到竺劍帶來的可口飯菜,她的食欲被再次挑起,招呼竺劍和她去餐桌,享用美食。


  卻渾然不覺,單霓此刻的心口,像堵著一層厚重的牆。


  自己的衣服因為早已濕透,被竺劍送到洗衣房去清洗了,而自己從來到醫院就被換上了病號服,聽竺劍說行李箱也在他的車上沒有拿下來。


  唯一對外聯絡的手機讓竺劍放在了她的手包裏,掛在牆角的衣架上,她怕澹台翼給她打電話,就讓竺劍取出來放到了枕頭底下。


  但是,手機一直聲息毫無,讓她都起疑是不是沒電了?

  並不是,自己趁他們沒有留意時悄悄看過幾次。


  澹台翼,自始至終沒有一個電話更沒有一個短信。


  她,無法釋懷,甚至都不能置信。


  雖然不願意承認自己,其實一直期盼,能得到他哪怕一絲的關心或者問候。


  也明知道這種期盼近乎是妄想,但對在那麽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被趕走的自己,竟然連最起碼的關切都沒有,這真的讓她的心越發的淒涼,越發的不能饒恕。


  對澹台翼的恨,一點一點的積聚,一點一點的激增。


  曾經因為姥姥的去世對他咬牙切齒的恨。


  在得知了他的苦衷後,有所緩解,甚至打算原諒。


  可現在,無端端因為她一個善意的謊言,給其那麽多的羞辱和傷痛,這筆賬,怕是哽在心頭,很難消除了。


  沒心沒肺的曉桐,看得出心不在焉陪她吃飯的竺劍,其實一直擔心著單霓,自己又不便發作。


  畢竟竺劍也從沒有認可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自己的一廂情願能不讓他抵製和故意冷落,已經是萬幸了。


  幾次找話說起在店麵遇到的滑稽可笑之事,想讓竺劍提起些興趣,把注意力轉向自己,卻都以失敗告終,便如霜打的茄子—焉兒了。


  終於看清了自己在竺劍心裏的位置,始終是敵不過單霓的。


  對單霓就產生了一種自己也難以形容的複雜心理。


  竟然有了為什麽不是自己被車撞,偏偏是你單霓呢?本來那麽倒黴的事,怎麽變成是單霓,就成了那麽幸運的一件事了呢?


  被竺劍如此細心備至的關愛、嗬護,多幸福呀?


  這樣的扭曲而幼稚的心理。


  所以,當竺劍堅持要留下來晚上陪床,好意讓她回去休息休息,她不但不領情,反而更加的氣憤、更加的嫉妒,眼不見為淨吧。


  也沒推讓一下,二話沒說,提了自己的皮包就往外走,甚至都沒顧得上和單霓正兒八經的道個別,隻是一句沒太好氣的:


  “單霓,我走了。”


  就出了門,沒了影。


  單霓已經察覺出曉桐這一個晚上的動蕩不安和醋意滿腔,就催促竺劍趕緊追上她,送她回家,竺劍當然是不太情願:


  “ 送什麽送!又不是小孩子,讓她自己打車回去就是了,再說,我走了,你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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