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若為王，娶你為後
前路未知，任百裏長傾將自己帶到哪裏，姬無淚嘔吐感近日來還是沒有停止的趨勢。心中有不詳的預感，姬無淚不敢找醫者證實，每次看到百裏長傾，心底多出一縷其他情緒。
而最近，隨著行車日程的增加，她做夢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幾乎是隻要她合上眼睛，那些畫麵便紛至遝來，不論白天夜晚。
“姬無淚，出來看一看，這個城是你家周昱陽手下頭號忠臣的，據說，他在城裏養了數不清的奇獸，光是飼養它們，這個城主不知道要耗費多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還有，在這個城池以北，起碼有數十座城池明裏背裏都劃入他的勢力範圍。之前你母親也提到過，周昱陽能幫她救活你父親，那你知道，周昱陽這麽費盡心思幫你母親，他求的是什麽嗎？”雙腿平攤在車板上，百裏長傾端著酒樽，不顧酒樽傾斜，酒都灑在車板上，自顧自說著。
這幾天以來，百裏長傾常常會收到一些書信，而每當百裏長傾看了信，他的心情總不會好，他的心情一不好，說出來的話也多了，刻薄了。
“我家周昱陽這麽財大氣粗，看上去，他還挺有能耐的。”幾天來，聽多了，姬無淚的心也麻木了，隻是撇開頭，她想起夢裏那個小男孩，手不自覺放到自己腹部。
渾身帶著一股懶洋洋的氣質，百裏長傾覺得這般的姬無淚，看上去十分礙眼。
想上前逮起她，但想起醫者的話，上前的動作生生止住，百裏長傾冷冷勾唇，繼續鬥嘴。
這般的日子，在他們徹底進入周國，見到周國天子那天，結束。而與此同時，姬無淚發覺自己每走一步都有種要昏倒的感覺，可這時候，她的嘔吐感明明已經差不多好了。
在百裏長傾堂而皇之帶著大隊人馬進入周朝那一天，周天子便知道百裏長傾來了，但是，當看著百裏長傾相當於陳兵城下一般將大部隊留在城外，隻帶著五十來人進城，周天子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他是天子，晉國不過是年年進貢的臣下，可晉國勢力雄大，論實力他晉國才是老大。
心裏忐忑，摸不著百裏長傾此舉的什麽意思，所以，見到百裏長傾進宮，周天子便一直坐不住了。
朝周天子淡淡行禮，百裏長傾側頭一望，不期然便對上一直惡狠狠瞪著他的周昱陽。回周昱陽一記冷笑，百裏長傾負手而立，側對上周天子，“將東西抬上來！”
百裏長傾話落，侍衛便抬著兩大箱珠寶上來。看到珠寶，周天子眸中一亮，穩住座位，繼而不解的望向百裏長傾，“正卿大人，此舉是何意？今年的貢品貴國似乎已經上繳了。”
“這不是貢品，是王子殿下上次自晉國買來的，隻是我猜王子殿下大概走得太急，又或者是上次抬走的珠寶太多，將這兩箱忘了。所以，這次路過，便替大王將珠寶送過來。”一語雙關，百裏長傾說著，瞥到周昱陽臉色大變，更加淡然的將視線落到姬無淚身上，見姬無淚左右相顧，就是不朝周昱陽看過去，百裏長傾眸子一沉。
成功讓周國天子見識到他的這位王子有多麽上心，百裏長傾見力度不夠，再將在車上跟姬無淚講過的事情全告訴周國天子，最後，很是禮貌的退出去，並許諾來年貢品會更多，百裏長傾退出大殿。
在最後，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的周昱陽突然抬起頭，攔住的百裏長傾的去路，當然，他真正想攔的，是姬無淚。
“王子殿下，你還有何貴幹？”沉著嗓音，百裏長傾過去，一把攬住姬無淚的腰，“這麽灼灼盯著我寵妾，王子殿下可是想跟我討人？”
“我就知道，隻有你才有那麽能耐和那個心思，將她自陳君的婚夜上搶回來。”笑容有點苦澀，周昱陽說著，情不自已又將視線落到姬無淚臉上，上前一步，周昱陽說，“小淚，你這些天怎麽樣了？那晚我也準備去接你，可是晚了一步。”
“姬無淚，要不要我給你們騰點地兒，好讓你們好好聊一會？”冷笑著，百裏長傾繼續，“最好還是把地點選在房裏，這樣，你們敘舊也方便。”
一拳揮過去，周昱陽虎虎生風，“如果你還知道自己是臣子，就守著你臣子的本分，我的勢力縱然不能跟你相提並論，可論君臣身份，你隻不過是臣子！”對，他百裏長傾勢力再大，地位再高，他見到他父王也還是得乖乖的稱臣行禮。百裏長傾將所有珍寶搬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百裏長傾在做什麽打算，隻是可惜，就算他父王知道他野心滔天那又怎麽樣，這個周王朝，隻能是他周昱陽的囊中之物。
“是嗎？那如今臣子要帶著臣子寵妾回家暖床，王子殿下該不會再攔住了吧！”說著，百裏長傾死死扣住姬無淚的腰，大步離開。
“百裏大人，我失望了，這就是你所謂的……”
死死扣著姬無淚的腰，將姬無淚抵在一根宮柱上，百裏長傾低頭，狠狠咬住姬無淚的唇，眸子都是隱忍的怒氣，“你的顧陽這麽一副無所顧忌的樣子，看來，周國即將要落入他的手裏！”
側頭，看著百裏長傾滿是怒氣的眸子，姬無淚抬手，攀至百裏長傾的腰，“百裏大人，如今有著顧陽麵孔的人，正在我麵前。如果你不介意讓我將你當成我希望的那個人，就鬆開我！”說著，姬無淚故意將身子往百裏長傾身體靠近。
果然，一聽到姬無淚這麽說，惡嫌的放開姬無淚，百裏長傾拽著姬無淚，快速離開周王宮。
當百裏長傾帶著她走出王宮，她以為百裏長傾的事完了，可看著晉國使館，姬無淚覺得頭有點昏。
“怎麽，你以為就這樣算了？這段時間會有一場大戲上演，我們還要在這裏等待時機到來，好好看一場戲。”眸底冒著寒氣，姬無淚看著百裏長傾，覺得他一國正卿似乎有點閑。
沒理會百裏長傾，姬無淚側頭，問侍衛一句我房間在哪，便留下百裏長傾，揚長而去。
看著姬無淚離開的背影，百裏長傾自袖子裏麵拿出一封絹帛信，看著信，百裏長傾一個招手，召喚來侍衛，湊過去，跟侍衛低語了幾句。
之後，養在使館，身體漸漸的出現了奇怪的變化，腹部越來越硬，胃口越來越怪，將手放到腹部，姬無淚幾乎可以不用問醫者，便知道自己，這的的確確是懷孕了。
在周國這段時間，周國暗藏洶湧，風雨欲來，而在使館裏，百裏長傾也是早出晚歸，有時候根本就不在使館落地。
“公主，這是按照你的方法製作的酸棗糕，你嚐嚐，味道還可以嗎？”端出一疊棗紅色的糕點，糕點研磨得不勻均，但看上去，聞上去，味道已經比這個時代能做出來的好多了。
夾起一塊放進嘴裏，姬無淚聞著酸味，胃口大開。
“公主，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折騰一些新奇的東西。”熟悉的聲音，更熟悉的是藍侍那張臉，看著藍侍，姬無淚有點感慨，為什麽這個時代變臉藥水這麽神奇呢？
咽下糕點，姬無淚看著藍侍，“我倒忘了，這次來了你的地兒上，你想怎麽進就可以怎麽進。說吧，這次找我，還是繼續刺殺我？”小花，那個最初最天真的侍女，恐怕早就死在不知道的哪裏了。
“公主，這是我家主子讓我給你帶來的。都是你喜歡吃的東西。”一直沒注意藍侍手裏的東西，此刻看著藍侍打開食盒，看著三層的菜色，姬無淚覺得在遙遠的記憶裏，這三道尋常菜色整整占了她數年的日子，“主子說，他一直都沒忘記公主，隻是條件不允許他跟公主相認，他不是刻意隱瞞。”
周昱陽，你這是默認自己就是顧陽？
手搭在腹部，姬無淚抬頭，對上藍侍一笑，“菜是他親手做的嗎？”
以為姬無淚即將要朝著周昱陽期待的答案走，藍侍顯得比較開心，“是的，這些菜都是主子為公主準備了很久，親自做出來的。”
“恩，都拿回去吧。告訴他，我懷孕了，最近隻喜歡吃酸的，這些菜，不合我胃口。”不管藍侍有沒有聽懂她“懷孕”兩個字，姬無淚瞥了瞥外邊天色，“還有一會，我讓人熬的酸梅湯應該也好了，你的話，不送！”想起那個天真無邪的小花莫名其妙死了，姬無淚再望著藍侍，眸子裏麵便帶了一層冷意。
深深看了眼姬無淚，藍侍說了一句“得罪”便一手刀劈向姬無淚，繼而，扛起姬無淚，藍侍吹一記口哨，門外便進來兩個人，將姬無淚放進箱子裏麵，藍侍低著頭，正大光明自使館走出去。
當姬無淚醒過來，她的四周，是奢華的金色帷幔，這個時代，染色的東西都是昂貴的，看放眼望去，房間滿滿都是高大上的金色。
手撈開帷幔，姬無淚看著完好無事的腹部，抬腳便要下床。
一隻腳下去，便有侍女突然跪下來替她托住腳，“公主，王子交代了，您不能著涼，請稍等，我這就去為公主拿鞋。”說著，另外一個侍女便提著一雙鞋過來。
看著侍女恭敬的給她穿鞋，姬無淚再掃了遍過分豪華的房間，“你說的王子，是你們周朝的周昱陽？”
“隸妾不敢稱王子名諱！”聽到周昱陽三個字，兩個侍女便又跪下去。
看著侍女，姬無淚冷冷的笑了。周昱陽，原來真的是他！
“他什麽時候會過來？”
“王子交代過，這段時間城內會有點亂，但請公主在此處安心休息，就算聽到什麽，也請公主不要擔心。當王子來的時候，定然會給公主一個世間最美的驚喜。”
“那他的意思是，這段時間不會過來？”
“……”沒說話，侍女默認。
之後，被周昱陽困在不知道是哪裏的地方，不過好在這裏山清水秀，就連伺候她的侍女，也都是美女，看上去賞心悅目多了。
沒想過要逃，姬無淚天天安心養胎，別說，在周昱陽這裏，她的小日子過得舒心多了。這裏，沒有百裏長傾時不時的黑臉，更沒有百裏長傾偶爾不偶爾的啃噬，最最重要的是，這裏的夥食很不錯。周昱陽大概也是吃不慣這個時代的食物，所以他安排的地方，食物樣樣都是精品，就比如她麵前的這蛋糕，姬無淚是怎麽都想不通，他周昱陽是怎麽將這奶油給弄到了？弄到了就弄到了，這口感竟然還不錯。
吃完，看著自個漸漸鼓起來的腹部，姬無淚由侍女扶著消食。
突然，耳邊聽到一陣廝殺的聲音，一滯，姬無淚耳邊聽著，猜測事件發生點應該離自己不遠。
“公主，請寬心，主子已經差人來通知過了。”見姬無淚望著外麵發呆，侍女上前解釋寬慰姬無淚。
聽著侍女的寬慰，姬無淚譏諷的勾了勾唇，周昱陽還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這些天，自侍女的私下聊天裏，她已經知道她所認識的那個周昱陽在她們嘴裏是多麽的英明威武，更知道周昱陽周國最受寵的王子，是周國眾望所歸的下任大王。
回想起自從百裏長傾到周國後的各種忙碌，再想起百裏長傾這次來周似乎明裏背地裏帶了不少人，最最後想起百裏長傾似乎跟周昱陽正式撕破臉，姬無淚頓悟。原來，這周國是要變天的趨勢，難怪外邊的響聲那麽大！
這麽想著，瞌睡來了，姬無淚喚了喚侍女，便被扶著去休息。
夢裏，那個小男孩出現的頻率一次比一次多，甚至在好幾次的夢裏，姬無淚可以感受到那種握住他手的觸感。
“銘澤……”呢喃出聲，姬無淚喊著這個她似乎萬分熟悉的名字。
“小淚……”這一次的夢裏，竟然有人回了她。
手似乎被人握住，姬無淚回握住對方，正在夢裏現實分不清，突然，一個激靈坐起來，姬無淚借著燭光看清楚了，原來不是她在做夢，是的的確確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周昱陽，你怎麽這副樣子？”半夜出現在她床邊的周昱陽，滿身的血跡，一頭的淩亂，看著周昱陽，姬無淚蹙眉。
緊緊握著姬無淚的手，將姬無淚的手放到自己臉頰旁，周昱陽雖然一身的狼狽，但眸子卻明亮明亮的。
“小淚，我做到了！雖然被百裏長傾趁火打劫耽擱了我不少時間，犧牲了不少東西，但是，從此刻開始，整個周國都是我的，我將成為這個時代唯一的天子。小淚，你開心嗎？”興奮的跟姬無淚講著，周昱陽不在意自己這一身的血跡。
蹙眉，懷孕了本來就對任何事敏感，現在聞著周昱陽一身的腥味，很自然的聯想到周昱陽是如何殺了對方，對方的鮮血又是如何噴濺到他身上，姬無淚縮了縮身子，將自己的手自周昱陽手裏抽出來。
“這樣的話，恭喜你！”
“不，是恭喜我們！小淚，我如今已經是一國之主，哪怕是百裏長傾，從今以後，他見了我也得跟我行禮！嫁給我！我會讓你陪著我一起坐享天下！”灼灼盯著姬無淚，說著，周昱陽直直跪下去，自染滿血的衣袖裏拿出一枚寶石戒指，本來是紫色的寶石，如今也被染上一層暗色，“小淚，我知道百裏長傾肯定對你說了些我的壞話，但是我對天發誓，我不論前世今生，隻愛你一個人！”
沒動，姬無淚低著頭，碰都沒碰周昱陽手裏的寶石戒指。
手搭在自己腹部，姬無淚諷刺一笑，“顧陽，或許是你這裏的環境太好了，又或者是這裏的一草一木，所有的食物太偏向現代，我竟然在這裏，想起了一些你不會願意我想起來的東西。”換妻酒會，顧陽的房間，她被顧陽壓在地上，那些幾乎讓她咬舌自盡的血腥畫麵，很可笑的，在被他關著的這段時間裏全想起來了。
看著姬無淚嘴邊的弧度，直直坐下去，周昱陽一臉的呆滯，“小淚，你都知道了？對不起，那一晚我不是故意的，是顧夕給我下了藥，小淚，那些都過去了，現在我是周昱陽，是周國即將上任的天子，你是鄭國公主，是姬無淚，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在這裏，沒有顧氏，更沒有冷氏！”
拂下周昱陽的手，姬無淚抬頭對上周昱陽，“你就不好奇他的父親是誰嗎？”想起那段記憶，便想起她跟冷毅的那段，更想起她曾壞過孩子，跟冷毅和睦相處過幾個月，最後，被冷毅活生生剖開腹部，取出了她孩子那些。
她恨冷毅，但同時，也恨顧陽。
“是不願意聽，還是猜到了不敢聽？周昱陽，我恨他，但也恨你，就算輪回百世，隻要我還記得那些，我便不可能原諒你們！”死死掐住自己手心，姬無淚仰著頭，忍住那些要滑落下來的淚水。這些天，她自欺欺人，每天吃喝養胎，根本不讓自己去想那些肮髒不堪的回憶，可是周昱陽的出現，讓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勾出一抹弧度，姬無淚讓自己笑了，“如果不親耳聽到你不死心的話，那我就告訴你，我的孩子是百裏長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