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會讓你痛不欲生
才剛睡下，車簾又被拉開，一陣冷風吹進來，姬無淚翻個身，突然，一個身子覆上了她。
“百裏長傾，你鬆開我！”沒有轉頭，姬無淚便篤定進來的人是百裏長傾。
手擱在姬無淚的腰間，百裏長傾低頭，牙齒便落到姬無淚的肩頭上，雖然隔著布料，可姬無淚也能感受到百裏長傾的利齒有多麽鋒利。
“小混蛋！”低低的聲音，帶著一股睡意未醒，百裏長傾恨恨的咬著。
這個聲音似乎來自遙遠，姬無淚怔住，不明白左邊胸口突然湧出來的那些柔軟的細膩的暖流是不是因為這三個字。
“小混蛋！”又是一聲呢喃，再聽了一遍，姬無淚似乎自這三個字裏聽到了一股寵溺的味道。
嘴角勾起來，姬無淚沒再掙脫，任百裏長傾的手搭在她腰間，也任自己的肩膀一直在百裏長傾嘴裏。
不久，後麵便傳來一陣平靜的呼吸聲，聽著百裏長傾的呼吸，姬無淚也睡起來。
可是，才睡下沒多久，臉上似乎有一股熱氣，撓得她癢癢的。
伸手，想拍掉那股熱源，姬無淚卻摸到一隻手。想到睡前的三個字，想到身後之人是誰，一個激靈，姬無淚再也睡不著了。
“你準備這麽握著我的手握到什麽時候？”出聲，吐出熱氣，百裏長傾在姬無淚的耳後說話。
不知道百裏長傾抽什麽瘋跑到她這裏來，更不明白百裏長傾想幹嘛，姬無淚聞言，甩開百裏長傾的手，覺得自己胸口也堵了似的，很不舒服。於是，姬無淚轉身，對上百裏長傾，然後，將手放到自己肩膀上，撈開肩膀。
在姬無淚有限的記憶裏，她自小便被冷毅收養，身體什麽，冷毅應該見慣不慣。
衣服被撈下來，露出圓潤的肩膀，姬無淚偏頭，看著自己肩膀上的牙齒痕跡，有點無奈，“百裏大人，對於這個，你有什麽解釋？”
當姬無淚在他麵前寬衣解帶的時候百裏長傾的呼吸便提起來，此刻看著姬無淚的肩膀，百裏長傾眸子幽暗起來，繼而，將手覆上姬無淚肩膀，細細看著姬無淚的牙齒痕跡，自腰間摸出一個貝殼，打開貝殼，用指甲挖出貝殼裏的白色粉末，再將白色粉末輕輕敷在姬無淚的肩頭上。
蹙眉，看著動作溫柔的百裏長傾，姬無淚再看了眼自己肩膀，淡淡將衣服撈起來，“你這是給我下毒的趨勢？”
“珍珠粉有生肌的功效。”睨姬無淚一眼，百裏長傾留下這麽一句不是解釋的解釋，輕飄飄離開，留下姬無淚一個人摸不著頭腦。
有了水和食物，但如果還走不出這片黃土，那他們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正望著黃土發呆，突然，黃土上出現一群外族打扮模樣的十來個人，看到他們，似乎也受到驚嚇一般，慌張失措大聲喊著什麽。
“大人，看到人煙，我們很快會走出這片黃土了。”耳邊，聽到侍衛激動的聲音。
一腳踢翻地上的黑炭，百裏長傾冷冷的勾唇，“是不是敵人還未知，別高興太早。讓他們列陣，小心一點。”
之後，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滿目的黃土地終於結束，看著盡頭的樹林，姬無淚沉寂的心情也稍微跟著好了點。
“這一次，你又可以撿螃蟹吃了。”掀開簾子，百裏長傾走進去，一把牽住姬無淚的手，“待會別亂走，跟我在身後。”
沒說話，看著百裏長傾的墨發，姬無淚應了句。
跟外族溝通，不得不說，在語言上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幸虧百裏長傾隊伍裏有一個聽得懂的人，在他的溝通下，百裏長傾一行人進了他們的住宅區。
看著低矮的大樹，看著樹內的別有洞天，姬無淚掃視四周，最後發現大家都將視線放在她身上。
“自這裏走，要到鄭國，我們還要走上半個月。”如果按照先回晉國再轉道去鄭國，他們現在差不多可以到了鄭國邊境。現在，繞了這麽一大圈不說，還將自己送進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大家能不埋怨姬無淚嗎？
聽不出百裏長傾話裏的情緒，但聽得出相比之前，百裏長傾現在沒那麽暴躁，沒說話，姬無淚自己找了個角落準備休息。
“大人，這塊地方幹淨，你坐。”先於姬無淚一步，百裏長傾隊伍裏唯一的一個女侍拍了拍姬無淚準備坐的草坪，對百裏長傾獻殷勤道。
被推開，看了眼樹洞內的環境，選了處靠洞口的地方坐下去，姬無淚看著深藍色的天空，聽著耳邊各色蟲鳥叫聲，瞌睡一點點襲來。
正要睡著，身子懸空，姬無淚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百裏長傾正直直的盯著自己，而自己，竟然在了百裏長傾的懷裏。早上百裏長傾那一下她就很糊塗，現在百裏長傾又這樣，姬無淚就更加莫名。
抬手，勾住百裏長傾的頸部，姬無淚側頭，“百裏大人，你一會這麽溫柔，一會那麽暴戾，到底，你想做什麽？”天地良心，姬無淚現在是沒清醒，這才會勾著唇，眸子帶著魅跟百裏長傾這麽說。
眸子深起來，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低頭，當著所有侍衛的麵狠狠攫住姬無淚的唇，再狠狠咬一口，正準備來一個法式熱吻，姬無淚率先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了百裏長傾。
“你到底在做什麽？你不是恨我嗎？”
唇邊冷冷的笑著，百裏長傾掃視了眼樹洞內所有侍衛，樹洞內所有怔住的侍衛便一個個慌張的跑出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隻有那個女侍有點不想出去。狠狠瞪了眼女侍，女侍再不甘心，卻還是走出去。
見人都走了，一把將姬無淚扔到他之前坐著的地方，也就是那個女侍搶走她位子的地方。
揉揉屁股，姬無淚咬牙切齒，“百裏大人，就算你真的要硬來，你也要溫柔一點好不好……”
“冷淚，你再廢話，信不信我收拾你？”扔完姬無淚，百裏長傾自己也坐到一旁，離姬無淚不遠，但也不僅，中間隔著一尺左右。
嘟嘟嘴，姬無淚再朝百裏長望去，卻見百裏長傾已經合著眼開始休息。
“將他們都趕出去，你該不會是為了給我們騰地兒睡覺吧？”看著樹洞，姬無淚猜測道。這樹洞雖然不大，但要容下所有侍衛，確實也不寬敞。
“……”沒理姬無淚，百裏長傾繼續合著眼睛一動不動。
就她跟百裏長傾兩個人，姬無淚怎麽也睡不著，與其這樣，還不如跟所有人湊在一塊呢。
這麽想著，姬無淚爬起來，一腳踏起，她準備叫那群無辜可憐的侍衛進來避寒，百裏長傾卻睜開了眼睛。
一腳就這麽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姬無淚看著百裏長傾，有點尷尬，“咳咳，我，我……睡不著了。”
“坐下去！”睨姬無淚一眼，百裏長傾甩下三個字。
有點猶豫，但最後還是收了腳，姬無淚看著百裏長傾，艱難的咽下一口口水，繼而，一陣的沉默，實在睡不著，姬無淚便偷偷打量百裏長傾，“我說在晉國國宴上第一次見到你為什麽會那麽眼熟，原來，你這張臉真的是顧陽的。冷毅，你知道嗎，剛開始的時候，我跟我母妃一起生活，我每天做著那些被你欺負的噩夢，有時候，我都懷疑生活在這個時代的自己是假的。”
聽到她提到她母親，百裏長傾不自覺的蹙眉。
“我欺負你？冷淚，你似乎忘了，是誰幾次三番的逃跑，是誰一遍又一遍，在我最幸福的時候將我重重摔落？”
一時怔住，姬無淚的記憶裏，隻有一次，哪來百裏長傾口裏的幾次三番，一遍又一遍？以為百裏長傾在運用誇張的修辭手法，姬無淚哼了下，堵回去，“就算我跟顧陽私奔，也是被你逼的！”繼而，想起安婉茹對她說的那些話，想起那個雨夜在冷家大宅聽到的那句“恩”字，姬無淚的心像是被一根針戳到似得，一陣細細的痛感，自左邊胸口傳到四周。
“顧陽？你都被他傷害欺騙這麽多次，你還口口聲聲親密的叫著他？冷淚，我真想敲開你的腦子看看都裝了什麽，為什麽那麽傻！”沒注意到他們的記憶不在同一個時間裏，百裏長傾眸子一沉，又開始放寒氣。
瑟瑟縮了縮肩膀，姬無淚知道跟百裏長傾鬥向來是她吃虧，住了口，姬無淚側過身子，準備不說話。
“怎麽不說話？不是口口聲聲說愛著你的顧陽嗎？怎麽，不敢繼續聽下去？”冷冷笑著，這一世的冷毅似乎沾染了幾分百裏長傾的尖酸，尖是中將軍身份帶來的，酸是執政大夫，文人身份帶來的。見姬無淚裝睡不理他，百裏長傾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憋屈，他周昱陽又不是什麽好人，憑什麽到她這裏，他一個人是壞人？
這麽想著，冷毅又將百裏長傾的酸提出來，“知道小花的真正身份是什麽嗎？她就是周昱陽派到你身邊來的細作，真名叫藍侍！你以為他周昱陽將一個刺客安排到你身邊真是為了伺候你？哼！”
合著的眼睛迭的睜開，聽著藍侍兩個字，不期然便想到第一次見到周昱陽，在那個旅舍裏，她的貼身侍女想要行刺她的事。如果不是同名同姓，那麽，那個刺殺她的藍侍，就是扮成小花的人。
“周昱陽以為他來晉國做的那些事都天衣無縫？要不是我想看看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麽，我早就讓他滾出了晉國！”很滿意姬無淚臉色大變，百裏長傾心情好轉，“至於你那個母妃……”
“周昱陽真的是顧陽？百裏長傾，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她可以相信周昱陽一開始是要刺殺她，甚至那之後也不會真心對她，但她絕對不相信顧陽會，所以，她唯一能給自己的解釋就是周昱陽根本不是顧陽。
要不然，周昱陽為什麽不承認？為什麽不告訴自己？
看著姬無淚側臉，百裏長傾的好心情全都消失，自腰間拿出另外一個瓷瓶，百裏長傾陰沉的瞪著姬無淚，繼而，一點點擦去麵上的藥，百裏長傾露出冷毅的本來容貌。
站起來，一步走向姬無淚，冷毅將姬無淚提起來，放到自己身前，“在你心裏，顧陽就是這麽一個神聖不容侵犯的存在？是不是無論他怎麽傷你，怎麽害你，你都會死皮賴臉的衝進他的懷抱？冷淚，你看清楚了，從今以後，就算我拿不回我晉國正卿的身份，就算我從此以後什麽都不是，我冷毅再也不會頂著他那張臉！”
說完，重重將姬無淚扔到草上，百裏長傾走出樹洞。
夜色已經徹底沉下去，所以守在樹洞旁邊，卻不敢太過靠近的眾侍衛看到百裏長傾的黑色衣服，都以為換了臉的冷毅就是百裏長傾。
“這是藥，你們每人都塗抹在臉上，這次進入鄭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說著，壓著怒氣，百裏長傾轉身，對上慌張衝出來的姬無淚。
看沒打起來，姬無淚提著的心放下去，再看著夜色裏的百裏長傾，姬無淚不解。
冷哼一聲，百裏長傾掃了眼眾人，見所有人幾乎換了容貌，不搭理姬無淚，直接坐上馬，下令趁著夜色趕路。
外族的人見百裏長傾一行給他們留下很多生活用品，很是感激百裏長傾，便又送了百裏長傾一些特產。
夜以繼日，當姬無淚眼皮打架打得不行，百裏長傾看了看頭頂的太陽，這才下令休息，得到命令，姬無淚第一次衝下馬找到一片樹下休息。靠著樹，姬無淚感覺有人盯著自己，怎麽也睡不著。
“叮！”正掙紮著要不要撐開眼睛檢查一下，突然，一枚釘子類似的利器射向自己頭邊的樹上，聽到聲音，睜開眼睛，姬無淚看著對麵的人，不明白自己怎麽招惹了她，“你似乎對我很不滿，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沒有為什麽，我討厭你！”說著，又是一枚利器發過來，從來不會武功的姬無淚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麽人品大爆發，竟然走運的避開她的兩次，眼看女侍又要來一記，姬無淚有點怨自己怎麽找了個這麽偏僻的大樹休息。
“錦赫！誰給你膽子殺她！”耳邊，是百裏長傾帶著怒氣的聲音，姬無淚隻覺得手臂一陣刺痛，繼而，身子便落入百裏長傾懷裏。
本來就一夜沒休息，現在又被人這麽一番刺殺，姬無淚沒吃東西，覺得看到的百裏長傾都是她虛構出來的。要不然，她為什麽覺得這個百裏長傾就算沒頂著顧陽的臉，也這麽溫柔？
“淚，你怎麽樣？”看著姬無淚的瞳孔一點點散去，百裏長傾抱起姬無淚，留下跪在地上，一隻手被廢的錦赫。
看著地上的血跡，錦赫麵色痛苦。百裏長傾向來對他們寬厚，但沒想到今日竟然為了一個背叛了他的鄭國公主廢掉她的手。身為百裏長傾的侍衛，也就是刺客，百裏長傾很清楚一隻手對他們意味著什麽！廢掉她的手，也就是斬掉一個自己活命的機會！百裏長傾，還真是狠心！
狠狠看了眼百裏長傾的背影，錦赫托著手掌，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迷迷糊糊之間，看著錦赫離開的背影，姬無淚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錦赫的背影有點眼熟。
“姬無淚，如果你再發呆，信不信我把你的傷口給你挑大！”給姬無淚上藥，姬無淚竟然一直呆呆的望著遠方，壓根就沒注意到他此刻在做什麽。
聽到百裏長傾的聲音，回過神來，姬無淚低頭，看著手臂上的血跡，頓時蹙起眉頭來，“輕點，好痛！”
還是將珍珠粉拿出來，給她敷上去，姬無淚嚴重嚴重的吃痛，“之前給肩膀上藥都沒這麽痛，百裏長傾，你是故意報複我對不對！”瞪著百裏長傾，看著冷毅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姬無淚有恃無恐。
“還知道痛？我以為你的魂都被人勾走了呢！”說著，確實放輕手中動作，百裏長傾冷哼。
“剛才那個人是誰？她為什麽要殺我？”之前在樹洞，她便看她不爽，但沒想到她脾氣這麽火爆，看不爽的竟然違背主子的意思敢殺她。
“她叫錦赫，是我的貼身侍衛，之所以要殺你，大概是知道你欠殺。”冷冷回著，百裏長傾說的話很欠扁。
見百裏長傾不告訴自己，姬無淚也失去繼續打探的欲望，撈了撈衣服，姬無淚看著這裏的清水藍天，確實想起之前跟百裏長傾一塊回晉國時，她悉心照顧百裏長傾的畫麵。
那時候，她以為百裏長傾是顧陽，她以為，百裏長傾就算生氣，也多多少少是喜歡自己的。原本想著跟她的顧陽在這裏好好生活下去，現在，諷刺的勾了勾唇，姬無淚啟唇，“到了鄭國，你會怎麽幫我救出我母妃？救出來之後，又打算怎麽報複我？”
“還是說，所謂的報複都是自欺欺人，其實，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是……”
抽出軟劍，將軟劍橫到姬無淚頸部，百裏長傾眸子一狠，“閉嘴！你想知道的那些，你遲早會切身感受到，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