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蕭哲

  九年前。


  他是S市橫行無忌的小霸王,年輕氣盛的他日日出入酒吧ktv,在他的生活裏,吃喝玩樂是他的任務。


  可是,有一天,一個穿著平民,長相讓他看得過去的女人闖進他的世界。她氣焰囂張,趾高氣揚,好像天生就該高人一等似的。


  這是他的地盤,除了他,誰敢跟他搶王位?走下車,他跟她打了嘴仗,出乎他的意料,冷淚,那時候,她自稱叫寧淚,不僅能吵,似乎還在躲避著什麽,她不敢站在媒體麵前。


  抓到她的短處,他開始處處與她為敵。她要找房子跟顧陽住,他就趁他們剛搬進去就派人把他們的大門給缷了,她跟顧陽要找工作,他就一個一個的警告,警告他們不準提供工作。


  看著他們連一日三餐都過得艱難,他會“大大方方”出來,給他們提供飽餐一頓的機會。對著她要噴火的眼神,他笑得更歡。


  “既然隻是一個小窮鬼,那就有個窮鬼的樣子,別鼻子朝天趾高氣揚,本少看了就不爽!”他得意的說。


  那時候,年僅二十的他確實很幼稚,也很白癡,他沒意識到,當特別關注一個陌生女人的時候,就表示,你心底的某處很想接近那個女人。


  就在他以為她要朝他妥協認輸的時候,一家大膽的報社記者拍下他輕挑的端著她下巴示威的照片,在記者添油加醋的渲染下,他被蕭清揚叫回了蕭家。


  很可笑,記者竟然說他跟她有曖昧,正在交往。笑出聲來,蕭哲看著麵前一臉嚴肅的蕭清揚,覺得很假,於是,他說,“我聽都聽累了,明天還有課,如果你說完了的話我先上去休息了。”


  “課你不用上了!我已經給你安排了學校,下個星期,你就給我滾去美國上學!”


  這就是他父親蕭清揚,為了一樁小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麽的“緋聞”竟然將他趕出國!


  譏諷的勾唇,他無所謂的姿態,“好!反正我一直礙了你的眼,現在被你趕出去,你正好順了!”


  不顧身後拍桌子的蕭清揚,他徑直上樓。


  那時候,他沒有最後一麵要見誰的拜別心情。就這樣,他離開了三年。


  在美國的生活並不好過,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每天瘋狂的玩。不知不覺,他結交了一堆依賴他有錢才跟他玩的酒肉朋友,跟他們飆車,跟他們酗酒,他日伏夜出,簡直跟吸血鬼一樣的作息。


  一個團夥打架,他被渾身透著狠氣的寧哲行所救,同一個地方出來,年紀相仿,他很快便跟著寧哲行一塊混起來。


  寧哲行手段狠辣,而且不怕死,跟不怕死的人打架,沒有人不怕他。


  遇到寧哲行以後,在美國的生活好過了起來。


  突然,蕭清揚讓他回來,說是要交代後事。


  諷刺一笑,他這是病重要離世了?回國,見到蕭清揚精神矍鑠,他一點都不驚訝,隻是更諷刺的笑了。


  他是篤定他還有那絲不該有的孝心,所以才用這麽拙劣的謊言?


  無所謂,既然回來了就回來。


  可是,作為蕭氏代表,他跟本市的金貿新總裁談合作,竟然再度看到了她。


  看到他,她老鼠見了貓一般躲起來,塵封的記憶好像突然打開一道缺口,他控製不住興奮追了出去。


  可是,曾經靈牙利齒的小野貓如今變了,她不再張牙舞爪,甚至,連她的笑容跟怒氣,都帶著一股子的隱忍!

  回國後第二次見到她,她一身正裝等在他公司的路口,看著她亭亭玉立的身形,她忘了刹車,一路開了過去。


  再將車子倒回來後,他痞氣一笑,她卻嚴肅的板著臉,告訴他別跟冷毅合作。


  聽著她語氣裏麵的擔憂,他心裏泛出一絲甜蜜,“你這是在擔心我?”


  意料之中,她否認了。可他就這麽認定了,她其實本性善良。


  之後,看著她跟冷毅的感情,他作為旁觀者,羨慕冷毅。


  知道她被記者圍堵,他情不自禁上前,替她擋住記者。


  知道她心裏堵得發慌,他帶她去自己的秘密基地。


  看著她因為野外的風光舒展了眉頭,也露出了笑容,他的心流進一絲暖流,他想,這是他從來未體會過的。


  被打一巴掌那一刻,他承認,他是生氣的。曆史以來,沒人敢打過他,即使是蕭清揚。


  何況,他所做的,隻不過是為了救出冷淚,而她竟然不知好歹甩了自己一巴掌。


  看著她氣衝衝離開的背影,他第一次沒拿笑容掩飾,任自己幽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他心裏決定,一定要“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小野貓。


  他想,那時候,他還沒墮落到如今的地步。


  可真要教訓的時候,他發現,他突然舍不得,摸著被她打一巴掌的半邊臉,他改變了之前的計劃不說,他還決定幫她徹底認清顧陽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帶她去換妻酒會,讓人安排她進監控室,他想,這一次,這種做法,也算是另外的一種教訓。


  可是,酒會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看著死死咬牙的冷淚,一副倔強的冷淚,他才認識到,他已經愛上了她。


  推開顧陽,抱起如飄落的落葉一般的冷淚,他第一次有種殺人的衝動!


  顧陽,他怎麽能這麽對她!


  可是,時間來不及,抱起她,擦掉她唇邊刺目的豔紅,他瘋狂的衝出酒店,瘋狂的衝向醫院。


  醫院裏,死死握著她的手,他多麽害怕她就這樣離開。


  看到冷毅,那個如王者一般出現的男人,她眸子滿滿都是他。看著她盡管傷了舌頭,卻還是一個勁忍著疼喊著他的名字,他勉強一笑,退出急診室,將冷淚交給冷毅。


  一別,便是將近一年。


  再度見到她,她眉眼都是濃烈的悲傷,一點一點,她慢慢的越來越沉寂。


  如果跟著冷毅,她隻會越來越沉寂,那麽,不如讓他給冷淚幸福。


  閃過這種念頭,蕭哲跟冷毅達成協議,讓冷淚參加蕭氏年會,他刻意安排了求婚那一幕。


  知道冷淚心裏有人,他不以這種方式,他不可能得到冷淚。


  於是,他做了,當著所有賓客和冷毅的麵,他吻住她,她想反抗,可有忌諱,他得手了。


  以為,現在,她跟自己訂婚,就算不可能真的結婚,但隻要她跟冷毅有一點問題,是不是,她會退回他的懷抱?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走進酒席,看著她跟冷毅說話,看著她因為冷毅的新女朋友而傷心寞然,他的想法更堅定。


  隻是,就算冷毅負了她,她還是沒有退回他的懷抱。


  何況,冷毅本來就深愛著她,不管他怎麽傷她,他的眼神還是一如從前。


  果然,不到他跟冷淚的婚禮傳得熱火朝天,冷毅出手了,他也紅布他跟冷淚的婚事。那個男人,來S市就是為了對付他蕭家,如今還敢將他深愛的女人的聲譽賭在他身上,也不知道他是過分的自大,還是過分的狂妄。


  不過,冷毅猜對了。他不忍心將冷淚置於聲名狼藉的地步,他退出,徹底的退出。


  第一次,冷毅的婚禮萬眾矚目,他沒參加。


  知道冷淚臨時出逃,事後知道,他動用一切關係去找她,找到了她,幫助她消除對冷毅的恐懼,直到,冷毅再一次將她帶離他身邊。


  一段時間裏,他以為,他們就這樣就此的分別,以後再也不會有集合。


  跟寧哲行聚會,讓他之後又見到冷淚,寧哲行知道他喜歡冷淚,將冷淚送到他身邊。


  第一次,他是真的心動,牙一咬,決定用卑鄙的手段真的得到冷淚,壓下她,卻始終做不出傷害她的事。


  腹部一條疤痕,讓他所有的勇氣泄下來。


  被寧哲行數落,他跌坐在地上,看著寧哲行帶走冷淚,他苦澀的笑。


  笑得很艱難。


  番外2

  八月二十號。


  終於,她大婚,他們要結婚了。


  冷毅剛跟京城四家達成協議,如今,冷毅大婚,他作為京城四家之一的繼承人之一,也被冷毅劃入邀請名單裏!


  顧夕嘲諷自己,說自己自作自受,活該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為妻,蕭清揚責罵自己不幫蕭家,眼睜睜看著外人聯手馬家對付蕭家。


  都不讓自己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可是,他還是去了。


  坐在席中間,蕭哲看著他們完成儀式,看著她幸福的被冷毅抱回酒店,那一刻,所有人沒有注意到,漂亮的新娘,眼底劃過一絲傷痛。


  他看到了,於是,迭地起身,他緊隨他們出了大堂。


  守在門口,斜著身子,蕭哲看了看手表,希望他猜錯了。


  正準備離開,冷毅握著手機慌忙出去,再繼而,冷淚變了裝,也走出酒店。


  果然,他沒有猜錯,冷淚是再一次的要逃婚。


  握著手機,蕭哲在猶豫,到底,他這個電話應該打給冷毅,還是應該打給冷淚?


  直到冷淚走進出租車,電話還是沒有打出去。


  誰都沒打。


  跟著冷淚上了另一輛出租車,蕭哲沒想到,冷淚的車一開就是幾天幾夜。


  每當出租車在傍晚停下,每當看著冷淚倚著車頭望著月亮,蕭哲總在想,這一次,她為什麽會逃婚。


  這個答案一直在車子停在京城,冷淚走出出租車後,他才找到答案。


  京城墓園,二十多年前就有的墓碑,寧展顏跟冷天成,是冷淚來京城的目的。


  她在墓前停下,靠著墓碑靜靜訴說自己的一切,他在墓後,靜靜聽著。


  日出,月落,最後,當聽到冷淚的嗚咽,他才知道,原來寧哲行死了,原來,她以為那些證明都是冷毅偽造的,她以為她跟冷毅是有血緣關係,她第一個孩子,是因為他們而死。


  心疼冷淚,想跟她講述他的一切,可是,他不敢走出來,怕驚擾了她,也怕再麵對她。於是,當冷淚沉默時,他便一聲又一聲的在心裏講著。


  小時候,我母親因為蕭清揚時常不回家,隔三差五鬧出緋聞,我母親也偏激的走向自殺的不歸路。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母親的死,我父親應該負大部分責任。後來,見我父親三十年不再婚,身邊也再沒鬧出緋聞,我才知道,其實,誰的年少不犯錯?


  我父親愛我母親,隻是,他的愛知道得太晚。


  在心裏,講出從來沒跟別人講過的話,他陪著她,一次又一次進出這個墓園。


  冷淚不知道,墓碑後麵也跟前麵一樣,碑身是光滑的。


  被他們倚著。


  之後,冷淚在京城住了下來,找了工作,看著她的生活一日日步入正軌,他想,或許冷淚會這麽一個人一輩子過下去。


  擔心沒人照顧她,擔心她一個人太過寂寞,他想著,自己是否應該為她做點什麽?

  這時候,江揚出現了,他看著冷淚的眼神告訴他,這個江揚,喜歡上冷淚。


  看著江揚的眼神發呆,他走出去!找上了他!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可以幫你……”這是他對江揚的第一句話。


  之後,冷淚去哪裏,他跟去哪裏,然後告訴江揚。


  看著江揚跟冷淚一天天走近,蕭哲知道,冷淚的眼裏沒有江揚,她的心,早留在了L市。


  不過,時間還有,他可以慢慢等,等她一點一點的忘記。


  於是,五年這樣過來,他也開始習慣放棄以前的生活,除了上班,他便是盯著冷淚,陪她生活。


  朋友們說花花大少最近變成了宅男,蕭清揚威脅他再不跟馬家訂婚就斷了他所有的後路,他卻著魔一般,什麽都聽不進去,一心隻想追逐冷淚的背影。


  愛?一直以來,他不信情,不信愛,是冷毅跟冷淚讓他看到了愛情,說起來很悲哀,他其實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


  而在這五年,他過著最簡單,簡單到甚至沒了自我的日子,可他卻找到了內心的寧和,看著她,守著她,陪著她,他很舒心。


  自茶樓出來,決定去找冷淚的時候,他是真的決定去找冷淚的,可方向盤一打,他改了道,駛去了冷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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