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就算我在你的戶口本裏
自冷家出來，渾身透著徹骨冰涼的寒氣，幽幽瞪著冷家大宅外邊，冷毅回想起剛才路邊相擁的那兩抹身影。
“查一下蕭哲現在在哪？”對身後黑衣人說，冷毅拳頭緊握，冷淚，你竟然到了家，卻又毫不留戀的離開！到底，你是留戀，還是未曾留戀過這裏的一切？！
“冷總，蕭哲在兩個小時前飛到了L市。”快速查完，黑衣人驚訝。自從冷淚失蹤後冷毅便一直在注意蕭哲去向，三個月，蕭哲都沒一點異向，可今天卻跟冷淚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聽到答案，冷毅殘烈的勾了勾唇，帶著被忍下的滔天怒氣。
好，很好，冷淚，你竟然真的跟蕭哲在一起！
冷淚這邊，蕭哲帶著冷淚下榻自己的酒店，叫來外賣，將外賣遞到冷淚手邊，蕭哲緊了緊冷淚的手，“別擔心，這間房是用我的身份證開的，冷毅不會知道你在我這裏。”
沒說話，將頭依偎在蕭哲懷裏，冷淚閉上眼。
“沒胃口是不是？那你先睡會，睡醒了再吃……”輕輕拍著冷淚肩膀，蕭哲對比昨天的冷淚，無力之餘，還有一股羨慕。
大概，隻有冷毅，才能讓她變成這般模樣。
如果有朝一日，冷淚能為他這樣，他也就滿足了。
“媽咪，媽咪，你在哪裏，寶寶好想你啊……媽咪……”夢裏，嬰兒的聲音在呼喚她。
聽著聲音，冷淚伸出雙手想抱起他，孩子卻變成透明色，最後連聲音一起，消失了。
淚濕潤了枕頭，冷淚緊繃著身體，覺得渾身被什麽壓住，任她怎麽動怎麽掙脫，也無濟於事。
“哼……”譏諷的聲音，冷酷的語調，是夢嗎？
“冷淚，三個月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找到你？”如果單看這些字，忽視說話人的語調，這些話美麗而繾綣。
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眼皮動了動，沒敢睜開眼睛，冷淚下條件拽進床單。
察覺到冷淚的小動作，冷笑著，冷毅覆著冷淚臉頰的手指一個用力，迫使吃痛的冷淚不得不睜開眼。
對上冷淚，看著冷淚眸中的自己，冷毅覺得很解氣。
“你不是想逃嗎？怎麽不逃了？冷淚，這已經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你膽敢逃第三次，我一定瘋給你看！”
“冷……冷毅……”吃痛，看著三個月不見，卻依舊天之驕子般的冷毅，冷淚驚恐。
“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冷淚，回答我，你有沒有跟他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凸起眸子，猙獰的掃過冷淚，冷毅發現自己隻要一想到屬於他的冷淚會把自己交給別人，發現呼吸都困難起來。
被冷毅的動作弄疼，見冷毅時隔三個月，在發生這麽多事情之後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審問她，冷淚覺得不服氣，覺得不公平。
“這關你的事嗎？冷毅，我早就成年，就算我在你的戶口本裏，就算你曾經以及現在還是我的監護人，但我愛怎麽樣，你沒資格管了！”在你拿掉她孩子，準備跟董瀟瀟婚禮時，便失去資格。
“我沒資格？那誰有資格？”掀掉冷淚被子，傾身覆上，冷毅貪戀冷淚身上的味道，“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不僅違抗世人，我更違抗了天命，穩住董瀟瀟，我一個人準備我們的世紀婚禮，可你都做了什麽？婚禮當日棄我離去，沒一句解釋，沒一聲抱歉，你就這麽將我傻傻的扔在了酒店！”最初，他是想跟董瀟瀟結婚，可後來，在籌備婚禮的時候，他發現就算他再怎麽警告自己，冷淚的模樣總是會不自覺的跳出來。
最後，不顧一切，甚至想讓冷焰隱瞞他們的關係，他決定娶冷淚，讓冷淚成為他冷毅的妻，哪怕會被世人唾棄，哪怕會一輩子無兒無女，他也都認了，可沒想到，冷淚會在他如火如荼的準備婚禮之際，再度逃跑。
“冷毅，你把我的孩子從我肚子裏取出來，你還不讓我見他一麵就火化了他，甚至燒了他的照片，我恨你！不管你為我做了什麽，你終究不過隻是在騙我，這一次，我不會再上當！”奮力掙紮，胡亂踢著什麽，冷淚最後一巴掌拍到了冷毅臉上。
巴掌聲太過響亮，在房間裏尤其突兀。
見冷毅一怔一怔沒動，冷淚推開冷毅，翻身想逃下去。
抓住冷淚腳踝，眸子染著憤怒的火焰，冷毅狠狠拽過冷淚，將冷淚抵在自己身下。
“冷淚，你膽敢對我動手？”吐氣冰涼，冷毅看著身下不斷亂動的人，摒棄早就被他扔到天邊的倫常，直接封住冷淚的唇。
手，扼住冷淚手腕，低頭，將灼熱綿長的吻一一落下去。數個月的糾結，三個月的怒火跟思念，在這一刻，徹底被冷毅拋下。
腦中隻有一個想法，終於，終於找到了她。她永遠不會知道，他這三個月有多麽害怕，他害怕她一逃又是三年，他害怕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現在，盡管冷淚嘴硬，可他相信，冷淚心裏有他，就不會輕易背叛自己。
果然，手指滑過冷淚身上，感受著冷淚的反應，冷毅欣喜，冷毅激動，他的淚，還是這麽生澀，盡管生過一個孩子，年僅二十多的她肌膚恢複得很好。
除了腹部那道疤痕。
愛憐的移動動作，冷毅柔了聲音，“選個時間，我陪你把它抹掉。”
“我說過，這道疤是孩子唯一給我留下的，你都抹殺了我對孩子的一切，怎麽，現在連我自己身上的這道疤痕都不允許我留？”放棄掙紮，冷冷的看著冷毅，冷淚眸中充滿了恨意，“冷毅，我要一輩子記著它，記著你對我的傷害，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那個孩子……”後半的話說不出來，冷毅看著冷淚，將胸口處那股不能說出來的秘密死死壓下。
封住冷淚的唇，死死的，隻讓冷淚發出他所想聽到的聲音。
孩子，是畸形，隨時可能喪命，他們，是血親，此時此刻所作所為皆是違背倫常。
可，就算背了倫常又怎麽樣？他冷毅從來沒有過侄女，以後也不會有。
一場博弈，冷毅大勝。
牙齒輕合，咬著冷淚逛街的肩頭，冷毅眸子透著獵鷹般的銳利與血腥，“既然回了家，今後，就留在家裏。S市的事情已經步入正軌，今後，我陪你在家，寸步不離！”
肩膀吃痛，顫著身子，冷淚嘶啞著聲音，“不……”
轉咬為吮，一寸一寸移動位置，冷毅貪戀的湊到冷淚頸後，“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你沒資格說不。”
之後，被冷毅穿上衣服，被冷毅抱出酒店，抱進專屬於他的黑色加長版林肯，冷毅正如他所說的，寸步不離冷淚身旁。
為冷淚購買日用品回來，看著冷淚被冷毅抱進車，看著車子開走，蕭哲手中的袋子滑落到地。
差了那麽一點點，如果，他早點回來，冷淚是不是就不會被冷毅帶走？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蕭哲回到酒店，看著淩亂而曖昧的床，拳頭一點點的握起。
“哎，蕭少啊，你找到我家小淚淚沒有？怎麽樣？這次可要感謝我給你們製造機會，以後見麵，我別的不要，給我封個媒人紅包就好。”提著心，馬小連還能語調輕鬆跟蕭哲開玩笑，不得不說小蘿莉不愧小蘿莉。
“能再幫我從冷毅手中救出她嗎？”沉著嗓音，蕭哲向來習慣帶著笑臉，這一次，難得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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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冷家，方奶奶張爺爺很驚訝，原以為真的再也見不到冷淚，沒想到冷毅卻帶著冷淚回家。
一個端吃的，一個遞喝的，冷淚這番回家，宛如隻是自學校放寒假回來一般，從未離開過L市，更沒鬧過私奔這一事。
相對兩位老人的興奮，冷相齊和安婉茹的反應卻很平淡。
“在外麵這麽久，終於知道要回來？！”看到冷淚，安婉茹視線轉開，落到冷毅身上，“你在S市陪她鬧得滿城風雨，我本來是準備要去S市，可你爸感冒發燒，我便沒去成，本以為要到我們住院才能看到你，沒想到這麽意外。”
冷毅的父母對他的感情向來很淡，說不上多親密，也說不上多疏離。
“媽，我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你讓下人把我的房間收拾幹淨。”看著冷淚，冷毅又強調的開口，“隻收拾我的房間就好，淚從今天開始跟我睡一間房。”
說完，不顧徹底呆住的所有人，冷毅解開外套，兀自朝二樓走去。
“混賬！冷毅，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茶杯被冷相齊砸到地上，冷相齊今年五十出頭，身子骨自從二十多年前重病一場，直到現在都沒恢複過來，現在情緒激動一點，冷相齊滿臉通紅，一副快呼吸不過來的樣子。
側頭，看了眼冷相齊，冷毅再將視線落到冷淚身上，“她已經是我的人，就算混賬，我要她，誰也攔不住！”說著，抬起修長的雙腿，冷毅上樓。
喝著自己的奶茶，冷淚朝方奶奶微微一笑，“冷毅說的是真的，今後，你們不用改口叫我少奶奶，還是叫我小姐就好。”
聽到冷淚一點情緒都不帶的話，安婉茹輕拍著冷相齊的後背，冷冷掃了眼冷淚，安婉茹一句話都沒說。
冷家從來就是這樣，人人都像是戴了張麵具，哪怕再生氣，再有意見，他們人人都可以用麵具掩住所有情緒。隻是，一到晚上，那些翻滾著黑色氣息的情緒，全都拋出來。
而她，便是他們的發泄口。
冷毅去浴室洗澡的十五分鍾裏，冷家書房內，安婉茹讓下人叫來冷淚。
“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臉回來！”每當麵對冷淚的時候，安婉茹總是能收放自如的收起她豪門貴婦的優雅形象，露出市井婦女討價還價的凶狠。
站在安婉茹對麵，冷淚斂起所有不適跟疲憊，撐著作戰時的鐵劍，勾唇一笑，“很抱歉，我也不想回來的，可冷毅……”
“別把冷毅當擋箭牌！小賤人，我都告訴你你的身世，你竟然還有臉回來，真是跟你父母一樣恬不知恥！”凶狠的阻止冷淚的話，安婉茹一如從前。
以前，冷毅在，安婉茹對冷淚愛理不理，不表示喜歡，但也絕對不會刁難冷淚，但是一旦冷毅不在，她便極盡一切的懲處她。
冷毅不知道，她之所以自小就喜歡給人出頭，那些張牙舞爪的脾性，都是拜安婉茹所賜。
見安婉茹提及她的父母，冷淚再也撐不下去，收起臉上的笑，冷淚說，“就算是我寧家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冷毅，可如今死乞白賴要我留在這裏的不是我！我知道我配不上冷毅，我配不上你們冷家，但我告訴你，如今我一點也不稀罕冷毅，一點也不稀罕你們冷家！”淚水，當著安婉茹的麵滑落，冷淚不斷擦，不想將脆弱的一麵留給別人看笑話。
“最好是這樣！我給你三個月，如果你不離開冷毅，我就將冷寧兩家的往事全都告訴冷毅，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他還會不會寵著他的仇人！”
冷寧兩家的往事，那個迫使她不斷逃避對冷毅感情的往事，在S市，冷毅以為她寧淚的名字隻是隨口瞎謅，可他不知道，她本來就姓寧。
出了書房，冷淚靠在牆壁上，壁紙被冷氣吹得冰涼，身子瑟瑟發抖，可冷淚不想動。
明明，她明明恨著冷毅，也巴不得冷毅一輩子忘記她，不再來找她麻煩。可為什麽，她害怕安婉茹將冷寧兩家的往事告訴冷毅？
是害怕被冷毅討厭？還是害怕真的被冷毅仇恨？
還是，骨子裏，她依舊舍不得真的跟冷毅成為陌路人？
緊緊閉上雙眼，冷淚的臉被一雙手捧上。
“雖然你的名字是我給你取的，但是，我是要你不落淚。下次再被我看到你的淚水，我會像這樣……一點一點吻掉它們……”抬起冷淚下巴，描摹著冷淚的唇線，冷毅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