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金墜子和一對玉鐲子是許柔止從出嫁時就開始佩戴的首飾,相當於嫁妝之類的,怎麽,她就這麽輕易隨便地送人了?
提到耳墜子,麵館女主人驚得身子一抖!怎麽,那姑娘沒有把耳墜子收走嗎?
轉頭一看,果然,那公子手上捏著的那對金葉子,不正是剛才那姑娘要拿來抵飯錢的耳墜子嗎?
麵館女主人頓時腿一軟,差點又跪了下去!
小鎮人家,沒有見過世麵啊!麵前這公子一身貴氣,一定非官即富,誰知道那兩位姑娘在什麽地方得罪了這公子啊!
麵館女主人生怕齊雨與碧蘇犯了什麽事連累了自己,忙指了指後院,帶著哭腔道:“民婦看那兩位姑娘可憐,請她們喝了碗湯,然後她們就往後院去了!民婦不知那兩位姑娘犯了什麽事,得罪了公子,萬望公子饒命,千萬不要怪罪民婦啊!”
楚逸暄皺起眉頭:“你請了她們一喝湯?”
麵館女主人不知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忙哭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楚逸暄看了鹿鳴一眼,鹿鳴會意,立即掏出一錠銀子說道:“這錠銀子算是替那兩位姑娘謝你們的,這金葉子我家主人就拿回去了。”
麵館男主人見狀,忙擺手道:“銀子小人不敢收,耳墜子公子也收回去吧,兩位姑娘就在後院裏,公子請隨小人來……”
麵館男主人帶路,楚逸暄將耳墜子揣在手裏,帶著侍衛便往後院而去。鹿鳴將銀子放到桌上,也迅速尾隨而去。
麵館女主人愣了半天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天哪,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那兩個姑娘並不是得罪了這個公子?反而可能是什麽重要人物?
後院的柴房,門是打開的。
柴禾當中明顯可以看得出來,有人在裏麵躲過。但是現在,柴房裏卻是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鹿鳴不相信,忙輕聲喚道:“碧蘇?碧蘇?你們在裏麵嗎?”
——當著這麵館男主人,他不好叫王妃,畢竟嵇城裏王爺沒幾位,若說有王妃在這柴房裏躲過,事情一傳出去,立馬就能被人猜出來這究竟是哪一位王妃。
沒有人答應,柴房裏靜悄悄的。
楚逸暄轉頭看了看外麵雪地中的一點足印,那分明是碧蘇施展輕功前的著力點,不由微微蹙眉,提示鹿鳴:“往上追。”
鹿鳴立即追出屋外,朝屋頂望望,縱身便飛躍而起。
其餘六個侍衛除留兩位保護楚逸暄外,另四人也跟隨鹿鳴飛身躍上了屋頂。
屋頂上,鋪著厚厚的積雪。積雪中,倒是有兩行明顯的腳印,然而那腳印卻是朝著麵館的大門口而去的。
隻有一行腳印?想必這就是碧蘇的。王妃不會武功,或許是碧蘇背著王妃從屋頂上逃走了也未可知。
鹿鳴於是順著腳印奔過去,飛身落在麵館門外,望著瑟瑟發抖的麵館女主人:“人呢?!”
麵館女主人臉色慘白:“民婦不知啊!”
留在門外看護馬車的馬車夫,怔怔地道:“並沒有人從麵館裏出來過。”
那人呢?鹿鳴大為惱火,竟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此時,楚逸暄已從後院走了出來,站在麵館門外,臉色陰沉。
“人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是的。”
楚逸暄目光深邃,默默地掃了大街一眼,“再到客棧和酒樓找找!”
“是!”
於是,鹿鳴帶著六名侍衛重新又跑了一趟客棧和酒樓,七個人分頭各去一家,回到楚逸暄身邊時,一個個低垂著頭。
“又是無功而返?”楚逸暄的臉色沉了下去。
鹿鳴一臉愧意:“屬下無能,想必,人已經離開小高鎮,走遠了。”
楚逸暄臉色鐵青:“罷了,走吧!”
扶著楚逸暄上了馬車,鹿鳴擺手:“走了,回城。”
麵館主人夫婦如釋重負,慌忙彎腰行個大禮:“公子慢走!”
馬蹄聲遠去了。再度躍上屋頂朝遠處看,楚逸暄一行的確離開小高鎮,朝著嵇城的方向去了。
碧蘇也如釋重負地回到柴房,輕聲喚道:“小姐,可以出來了。”
齊雨推開柴禾鑽了出來,喘著氣,一邊摘身上的草葉子,“哎呀,可把我憋死了!”
碧蘇也幫著摘齊雨頭發上的草葉子,“他們一定以為我們已經走遠了,所以也走了,現在我們安全了,可以去找客棧住下了!”
齊雨點點頭:“剛才躲在柴禾裏我都快睡著了,趕緊的,找家客棧,我要睡覺。”
聽到聲音,回到柴房門口,望著齊雨與碧蘇,麵館主人夫婦驚得麵如土色!
“你……你們……怎麽還在這兒?”麵館女主人吃驚地指著碧蘇,又指指齊雨,話都快不知道怎麽說了!
碧蘇充滿歉意地道:“對不住啊,掌櫃大嫂,如果我們不裝離開,他們可能不會走。——你們放心,我們這也就走了,再不麻煩你們了!”
說著,碧蘇拉起齊雨就走。
那麵館女主人回過神來,忙道:“哎,哎,你們先別走啊,姑娘,你的金葉子已經被那位公子拿走了,這裏有錠銀子是那位公子留下的,住客棧要銀子,這銀子趕緊拿去花吧!”
“不了,老板娘!那銀子他既然給你們了,你們就收著吧!祝你們來年生意大好啊,我們還會回來光顧的!”齊雨的聲音隨著人遠去了。
望著空空的屋頂,麵館女主人目瞪口呆,——地上有路不走,偏要走屋頂!這兩個姑娘還真是奇怪啊!
而且,那位婢女模樣的姑娘力氣也真大,竟然能把那位姑娘背在背上,還能在屋頂健步如飛!
麵館男主人呆呆地望著屋頂:“內當家的,你說,這兩位姑娘跟那位公子究竟是什麽關係啊?”
“我看,這位送耳墜子的姑娘必是那位公子的心上人吧?想必是這位姑娘嫌那公子腿瘸,所以逃婚了!”
“啊?何以見得他們就不是仇人?也有可能是這位姑娘偷了那公子什麽值錢的玩意兒,得罪了那公子,所以跑路呢?”
“不會吧?如果這姑娘偷了那公子什麽值錢的玩意兒,還能沒錢住客棧、付飯錢還要用耳墜子來抵嗎?”
“這倒也是。那或許他們有仇呢?”
“有仇?我覺得也不可能。你想那公子一眼能把仇人的耳墜子認出來嗎?那公子用一錠銀子來贖那耳墜子,然後把那耳墜子緊緊攥在手心裏,跟攥著寶一樣,那公子一看就不是窮人家,不至於把兩片鏤空的金葉子當成寶吧?理應是那公子重視這姑娘的物件,所以緊緊握在手心裏怕丟了。”
“就憑這兩條?”
“還有啊,那公子都追到這柴房來了,但隻是喊兩聲,沒人應便走了。若是仇家尋來,該用劍戳幾下才會罷手吧?”
“這倒也是!”麵館男主人點點頭。
那麵館女主人歎了口氣,“哎呀,這樣的事情最好還是少發生點好!不,還是不要發生的好!那姑娘還說以後再來,我盼她千萬別來了!”
“也別這麽說。”麵館男主人道,“畢竟這姑娘還是挺大方,也挺知恩圖報的。喝碗湯吃盤肉,就賞咱們金葉子,這樣的客人你遇到過嗎?”
“那倒沒有。”麵館女主人搖搖頭,“好了,收拾收拾,趕緊回去吧!”
小高鎮中間比較破舊的那家客棧,碧蘇與齊雨終於落下腳了。
嗯,又是用身上的首飾來抵的房錢,雖然耳墜子沒了,玉鐲子之前也給了餘田,在徐記醫館逃生之際把頭上的金釵也給弄丟了,現在就還剩下腰帶上的一條銀鏈子了,——那掌櫃的稱了稱銀鏈子的重量,同意給她們開一個房間讓她們住一個晚上。
注意!隻是住一個晚上而已!
不過,不管怎麽樣,好歹還是有個地方歇息一晚了,先把這個除夕過了再說吧!
回到房間裏,安頓下齊雨,碧蘇去要來一盆熱水給齊雨洗了臉,然後回來默默地陪著齊雨,“小姐,明天我們該怎麽辦?”
是啊!出了齊王府,現在又離開了風輕陌,切斷了所有經濟來源,這日子還真是沒法過下去了!
齊雨想了想,問:“你覺得這鄉下有和咱們一樣過不下年的窮苦人家沒?”
碧蘇愣了愣:“這……也許有?也許沒有?”
“我去,回答了跟沒回答一樣。”齊雨一副認真臉,幹咳一聲,“嗯,這樣啊,明天咱們就去調查一下,如果還有人跟咱們一樣過得這麽艱苦,咱就去,劫富濟貧!”
碧蘇吃了一驚:“這樣不好吧?”
“我也知道這樣不好。”齊雨摸了摸肚子,歎了口氣,往床上一躺,“不過,也得填飽肚子啊!當然,好人咱不劫,咱就單挑那些為富不仁的劫,咱們隻留口吃飯的錢,其餘的都分給老百姓!”
“這要是做上大案,豈不是更引人矚目?萬一朝廷派人來查,那該怎麽辦?”
那可是躲也沒有地方躲,無處藏身啊!
碧蘇想說的是,王爺找咱們找不到,就走了;若是朝廷的人來抓大盜,可不會像王爺那麽輕易就放過咱們的。
當然,碧蘇也不想打擊齊雨,她隻是詫異,風輕陌難道沒有發現她們離開了嗎?為什麽沒有來找她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