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雨要走,碧蘇也隻能遵重齊雨的選擇。碧蘇建議,先到距離最近的小高鎮落腳,之後再思圖謀。
齊雨答應了。
走了十幾裏雪路,終於到達小高鎮,齊雨已經累成狗了!
許柔止這身體底子真是弱,縱然雪路難走,但也不至於走這十幾裏路就累成這樣吧,——癱倒在小鎮入口第一家的麵館裏,齊雨是再也走不動了。
麵館的主人從後堂出來,看到齊雨和碧蘇,愣了愣,道:“兩位姑娘,今天除夕,我們這麵館今天不做生意,兩位姑娘還是另找別處去吧!”
“啊……”齊雨的臉都苦了,不是吧,好不容易坐下來,人家又要攆她們走?
碧蘇忙問:“那請問這位掌櫃大嫂,這附近有客棧嗎?還有別的麵館嗎?”
“客棧當然是有的,隻不過,今天是除夕,費用會比較高哦!”
“費用……”碧蘇忙掏荷包,然後抬起頭來,望望齊雨,神情頗為尷尬。
沒錢了?
齊雨呆了呆,這出來得匆忙,所以沒帶錢……哦,不對,不是出來得匆忙,是徐記醫館那個事情以後,她和碧蘇就一直處於身無分文的狀態了啊!
在嵇城裏的那些住宿費,還都是風輕陌給她們付的呢。
碧蘇來扶齊雨:“小姐,咱們還是先走吧!”
“我們就歇歇腳,一會兒就走,成嗎,老板娘?”齊雨可憐巴巴地望著麵館女主人。
這麽一個小要求,讓人怎麽好拒絕?尤其是這開門做生意的人,都是盡量不得罪人的呀!
麵館女主人也是心善,不但答應了,還給齊雨和碧蘇供應了兩碗熱湯,想必是剛才碧蘇的窘狀她也看出來了,估計著齊雨和碧蘇沒錢,所以贈送熱湯給兩人暖暖肚子。
“謝謝老板娘!”齊雨感激地端過麵湯,呃,穿越過來就享受著王府裏的各種供給,她還真沒有過這麽尷尬的境遇啊!
碧蘇默默地將半碗湯倒到了齊雨的碗裏,齊雨擺擺手:“夠了,夠了。”
碧蘇是習武之人,平常又幹些粗活,比較消耗體力,至少應該比她要多吃點才夠吧!
齊雨把碧蘇麵前的碗跟自己的碗調了過來,端起半碗湯就幹了。
碧蘇愣了愣,默默地把齊雨換過來的一大碗湯喝了。
她多喝些也好,待會兒齊雨若是累了,大不了她背著齊雨走。
麵館女主人見狀,又默默地給她們倆端出來一盤牛肉,齊雨一看,眼睛都發光了!
不過,餓歸餓,也不能白吃別人的東西啊!齊雨看了看碧蘇的頭上,沒有首飾;又摸摸自己的頭上,嗯,也沒有。
摸了摸耳朵,把戴在耳朵上的兩片金葉子耳墜取了下來,塞到麵館女主人的手裏,“老板娘,這個你收下,權當飯錢行不?你讓我們再坐一會兒行不?”
反正她也不喜歡戴這玩意兒,這麵館老板娘心地好,就拿來抵飯錢挺好!
十幾裏雪路深深淺淺走過來的,她真是已經累得走不動了!
麵館女主人把耳墜子還回到齊雨的手裏,正色道:“兩位姑娘可不要這樣,我們夫妻倆一會兒收拾收拾還要回村子裏給老人過年去,真的沒法留兩位姑娘了,這盤牛肉也是中午剩的,兩位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吃了吧!一會兒啊,兩位姑娘就到客棧投宿去,這兩片金葉子,用來繳房錢怕也夠住十天半個月的了!”
“白吃掌櫃大嫂的,那我們怎麽好意思……”碧蘇臉有些紅,白喝人家的湯已經過意不去了,她和小姐可不是乞丐啊!
麵館女主人笑笑:“過幾天麵館還要開張的,到時候兩位姑娘再來捧場好了!”
齊雨幹咳一聲,雖然人家不收,但她也不能白吃人家的牛肉啊!趁麵館女主人回身去拿抹布時,她默默地把耳墜子藏到桌上的醋罐子後麵:“嗯,那好吧,那就多謝老板娘了!”
待會兒收拾桌子時,老板娘把這耳墜子收了,也就當她們給了錢了!
肉吃完了,歇了歇,感覺力氣也回來了,齊雨正要起身告辭,突然聽到有馬蹄聲從遠外傳來,心裏不由一緊,“碧蘇,是不是有情況?”
碧蘇立刻站起身,將齊雨護在身後,麵館女主人見狀,也有些緊張,忙湊到門口看看,說道:“有一隊人馬朝小鎮上來了!”
“什麽樣的人?”齊雨忙問。
“一群男的,像官家的人……”
官家的人!該不會是朝廷的人抓刺客抓到這個小鎮來了吧?
要從門口走,來不及了。麵館女主人縮回來了,外麵也傳來繁雜的腳步聲,以及有人沉聲吩咐的聲音:“仔細些,一家家找!”
這是誰的聲音?
碧蘇一愣!
齊雨也聽出來了,鹿鳴!那是鹿鳴的聲音!
我去,鹿鳴怎麽會在小高鎮?
“走!”齊雨低聲說。她不想再與齊王府的任何一個人照麵。
碧蘇立即將齊雨扶起來,急急向麵館主人問:“掌櫃大嫂,你家後門在哪兒?”
麵館主人也愣住了,男主人也挑簾出來了,還沒等弄清什麽狀況,碧蘇就急急地扶起齊雨往裏麵闖了進去!
麵館的裏間是廚房,廚房往裏是一個小院子,左右兩間是柴房,柴房裏堆滿了柴禾。碧蘇立即將齊雨藏到柴房裏,低聲道:“小姐,你先在這兒躲一躲,我出去看看情況。”
“好好,快去!”齊雨忙朝碧蘇揮手。
碧蘇看了看齊雨,轉身出了柴房,反手關好門,身子“刷”地騰空而起,瞬間消失在齊雨的視野。
窩在柴火堆當中,齊雨算是明白了,一定是聽說楚逸昭出事以後,楚逸暄或者鹿鳴也趕到現場去看過了!他們一定看到了那塊裙角布,所以猜到她去過現場!
所以,鹿鳴現在才會出現在小高鎮嗎?他們是來找她的?是順著她和碧蘇的腳印追過來的?
齊雨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感覺這回她和碧蘇要完蛋了!
——如果楚逸暄以為她要幫楚逸昭,會不會對她痛下殺手?
蹲在屋頂上,借著飛簷的掩護,碧蘇悄然打量著街麵上那一行齊王府侍衛,嗯,雖然人數不多,但卻都是楚逸暄身邊比較信得過的幾個!
這些齊王府侍衛一家一家店麵排查著,不知道要找什麽人,鹿鳴護在一輛馬車旁,想必裏麵的人就是楚逸暄了!
王爺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碧蘇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馬車緩緩行走在街中,楚逸暄伸出手指,微微地挑開車簾,觀看著街道兩側的店鋪,除夕了,很多店鋪都關張打烊了,隻有零星幾家店鋪開著門做生意,兩家客棧、三家酒樓、一家麵館。
齊王府的侍衛,從麵館開始,一家家地地搜查尋找,均沒有發現齊雨的蹤跡。
都找過了,侍衛回到馬車前稟報:“王爺,開著門的店鋪都找過了,其餘那些店鋪,都從外麵上了鎖,想必裏麵不可能有人。”
楚逸暄不由微微地皺起了眉頭。鹿鳴疑惑地道:“怎麽會沒人呢?那兩雙腳印明明是進了這個小鎮的!”
那侍衛答道:“這兩家客棧、三家酒樓、一家麵館的門口都全是腳印,看不出來那兩雙腳印究竟是進了哪家店。”
鹿鳴鎖眉:“客棧裏每家客房都找過了?”
“找過了,掌櫃的也說了,說今天來投宿的客人是男客,不是我們找的人。”
鹿鳴輕輕挑開車簾,“王爺,您看……”
楚逸暄微眯著雙眼,轉頭看了看第一家麵館,“回麵館再問問。”
如果那兩行腳印真是她和碧蘇,那麽,她們一定還在這個鎮子裏。她身子弱,這麽大冷的天,又走了那麽遠的路,進了小鎮看到第一家麵館,一定會進來吃碗麵,補充補充體力,所以,說不定她們就藏在麵館裏。
立即調轉馬頭,回到麵館。楚逸暄下了馬車,緩緩抬腳走了進去。
麵館主人夫婦提著剛剛收拾好的行李正要出門,見鹿鳴去而複返,頓時嚇了一跳!
望著鹿鳴身邊這位雖然瘸著腿,但身穿著一身華貴裘服的青年男子,雖然臉色蒼白,卻掩不住一絲令人不可抗拒的高貴氣質。
想來,這若不是官家子弟,便是富貴人家的子弟。麵館男主人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公子可是要吃麵嗎?小店已經打烊了……”
鹿鳴擺了擺手,“我們不吃麵,我們是來找人的。”
麵館男主人強作鎮定地道:“不知公子要找什麽人?這大過年的,小鎮上的生意人大都回家過除夕去了,可能……”
鹿鳴把目光投向一旁神情緊張地麵館女主人,想來女人的心理不如男人強,不如從女人下手,或許會有收獲。因而便沉了臉,向那麵館女主人詢問:“不剛有一主一仆兩個姑娘從這小鎮經過,那兩位姑娘都是貌美如花,目標顯眼,這位女掌櫃不該沒有留意到吧?”
麵館女主人的臉色頓時更白了!
剛才這些人已經打聽過那兩位姑娘了,剛才她說沒有見過,怎麽現在又來相問?難不成,那兩位姑娘做了什麽得罪這家公子的事情嗎?
見麵館女主人不說話,鹿鳴頓時猜到了幾分,想必,王妃和碧蘇真的在這裏出現過!他立即沉下臉來:“那兩個姑娘可是很重要的人物,若是有人故意隱瞞她們的下落,那可就是惹禍上身!”
“這……這……”麵館女主人嚇得雙腿一軟,差點就跪了下去。一旁的楚逸暄,此時已經留意到了一張桌下的兩對水腳印,那明顯是靴底踩的雪在店裏融化成了水,所以呈現出兩雙水腳印來。
而桌麵上,雖然明顯是剛剛擦拭過的痕跡,但走近了看,卻也依稀能夠看出兩個碗底的油跡。
而醋罐子背後的耳墜子引起了楚逸暄的注意,他緩緩地取出了耳墜子,冷冷地瞥了一眼麵館主人夫婦:“說,這耳墜子的主人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