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花自解語淚自流
妄你予我一雙手,即使顫抖,即使哀求。
任何東西都是這樣,你得不到的時候就覺得不論如何隻要能得到就好了,突然有一天你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得到了你想要的那件東西的時候,你又開始懷疑它的真實性,人總是自相矛盾,心裏總是會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但最後總是有一方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就好像我現在,對著程北初,寂靜無言。
“你要是累了睡吧。”程北初摸摸我的頭說道。
“沒事,剛才已經睡了一覺了。”我搖搖頭答道。
程北初戲謔的說道:“你不會是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麽吧?比如趁你睡著的時候占便宜什麽的,你不會一個人在那邊腦補吧?”
“是你在腦補吧….”我有些無語,“我又不是滿腦子粉紅色幻想的少女了,少女心什麽的沒有完全泯滅那也被時間一刀又一刀地割了一大半走了。”
“嗯,我是在腦補啊。”他接話接的十分幹脆。
“你還真直接,我有什麽好腦補的,又不是天使麵魔鬼身,看上去也不誘人吧?”我翻了個白眼,又補充道,“你不睡覺嗎?”
“你沒睡著我怎麽睡得安穩。”他語氣平淡下來,“你不知道麽,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任何獨處的機會都能讓他浮想聯翩,更何況現在這裏隻有我和你。”
每次都是這樣,我說不過他,總是會遇到詞窮的窘境,我是隻遇到困難隻會把腦袋埋進沙子裏的鴕鳥,而不是遇到讓自己不爽的人出現時一拳揍出去的袋鼠,所以我隻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一句:“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
“餘茉。”他喊我的名字,還是那樣無奈的口吻,“你到底在躲什麽,我很可怕嗎,還是說我讓你覺得不可靠,又或者你隻是在找拒絕我但又不傷害我的理由?”
我躲在被子裏,背對著他,走廊上暗黃的光頓時也覺得刺眼,我輕輕的說:“我沒有,我什麽想法都沒有,沒有在想怎麽接受你,也沒有在想怎麽拒絕你,我也不知道我在躲什麽,隻是因為覺得不踏實而衍生出來一係列過激的反應。”
“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隻能用於自我安慰,不能用來搪塞我。”程北初決絕而又肯定的說道,“你一直在試圖逃避一些問題,每次我說到那個人你要逃避,我想要接近你你也在逃避,你總是把自己裝在一個暗無天日的盒子裏,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也曾這麽對別人說過。為什麽人總是輕易的看到別人的症結並且對症下藥,卻對自己身上的毛病一無所知,直到病入膏肓才發現自己已無妙手回春的本事。我想知道答案,我問了很多人,我也問了我自己,最後也隻能得到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我像是摘了一朵花不停地在拔它的花瓣,不斷的糾結在為什麽和不為什麽這個環節裏,自言自語了一大堆卻還是沒有正麵對待程北初的問題。
“是我的錯,不應該這樣逼問你的。”程北初估計是沒想到我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你沒有錯,是我的問題,是我想太多了才對。”我打斷他的話,“程北初,其實你人特別不錯,我現在也沒辦法挑出你有什麽不好的地方,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應該是想答應你的,但是我就是不能幹脆利落的承認。總覺得是不是有哪裏不對,是不是別人對我好都是我的錯覺,是不是我根本就隻是一個玩具,喜歡的時候不肯放,不要的時候丟一旁,我也告訴我自己不要想太多,不嚐試怎麽知道這顆棗是酸是甜,可是我沒有一腔孤勇,沒辦法越戰越勇。太多的時候,可能隻是碰巧被人說中了我心裏在想的。”
“別說了。”程北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落寞,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接著眼前的光線就暗了下去,“不要一個人躲著難過,像今天一樣逮著我隨便怎麽發泄都好。”
“程北初。”我往旁邊挪了挪,空出足夠大的位置,“哄我睡覺吧。”
也許在麵對程北初的時候,我還可以用放手一搏這個詞來勸導自己不要對世間所有的感情都畫一把大叉,應該還是有真實存在的感情的,要去相信才會實現。這世界上多少人才有這幾分之幾的運氣去遇見一個恰好,多少人才能在自己落魄的時候找到一個給你溫暖的懷抱,多少人才有一顆永遠善良的心,善良到不管受到多少傷害還是對所有的事物保持虔誠的信仰甚至不去懷疑每個傷害發生的合理性,我們不能一概而論。
總感覺我是在引狼入室,程北初得寸進尺的鑽進被窩,順手就把我攬進懷裏:“哄你睡覺這個簡單,抱著你就好了,等你心跳加速臉發燙的階段過去了就能乖乖睡覺了。”
“得寸進尺。”我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嗯,我臉皮厚不知廉恥,不懂男女授受不親,我隻知道我的懷裏是你存在的世界裏最安全的地方。”程北初的呼吸輕輕拂過耳畔,攜帶而來的是我沒有辦法去形容的感受。
他的身上還有沐浴露的味道,不知道是我臉太燙還是他在空調下麵呆久了,懷抱裏清冷的氣息久久不曾散去,可是卻格外的讓人安心,我在他頸窩蹭了蹭,困乏之意很快蔓延開來。聲音軟軟的說了句:“好舒服,好困,好想睡….”
“乖,睡吧,別亂蹭,不然會發生什麽我可不保證。”程北初壓低了聲音說道。
“嗯…”我迷迷糊糊的應了一句便不省人事。
“睡的還真快,看來是真的累了吧。”程北初自言自語道,“餘茉啊餘茉,你說我要拿你怎麽辦才好呢,你這樣我真的束手無策啊。”
滿身傷痕的人,到處都是敏感的神經,一不小心觸到了血液都會汨汨地往外冒。蜷縮在懷裏呼吸平穩的人,睫毛輕顫,每多看一眼就會想要把她抱的再緊一分,程北初長歎了一口氣,低頭清淺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上。
“餘茉,不要再躲了,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