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一寸還成千萬縷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路澤月臉上的陰霾久久不曾散去,我一直陪著他靜靜地走,盡管我的步子已經有些虛浮,我隻是想著,還不能倒下,還不是倒下的時候。
“路澤月啊,你知不知道,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倒寧願之前的傳聞是真的,看你疏遠我好過看你身陷囹圄。”周圍的喧鬧一點兒也不影響我們之間奇怪的氣氛,借著酒勁我便全當自己醉了,想說的一股腦全都倒出來,大不了一覺醒來就假裝斷片什麽都想不起來。
“餘茉,你喝醉了。”路澤月緊皺的眉頭不曾放鬆。
“沒有,我清醒得很,我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麽。”我搖搖頭,打了一個酒嗝接著說道,“你喜歡她什麽呢,是臉蛋是氣質還是她若即若離的態度,又或者僅僅是覺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路澤月,我這麽一個活生生的悲劇在你身邊,你怎麽就是看不透呢。那天你說你理解我的心境了,現在看來理解的還不透徹啊…”
“你喝醉了。”路澤月還是這句話,沒有絲毫的變更。
我嘴角泛著苦笑說:“你為了她,能做的都做了吧,我都知道。雖然我自己也是一團糟的情況,這段時間根本就沒和你說上幾句話,可是沒有親眼目睹至少略有耳聞,他們口中那個隻鍾情於一人的路澤月啊,好像從什麽時候開始記憶中的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的。”路澤月不願多做解釋。
“有些話我說再多恐怕也是沒用的吧。”我有些失落,“我是不是應該閉上嘴然後滾回宿舍睡我的覺?我不會說話,安慰不了你也勸不了你,在你身邊似乎也很多餘啊。你去找溫純吧,她指不定也讓人灌了不少,你讓我自己呆會兒。”
“你這樣真的沒事嗎?”被我這麽一說,路澤月才想起來被他生拉硬拽一起來玩的溫純,一邊想著要去找溫純,一邊又擔心我。
“你去找她吧,我沒事,沒喝醉。”我推著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還是,沒有說出那些話。明明想說你怎麽這麽沒用,一個這樣連自己的心都確定不了的女人就讓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往更遠的地方逃,明明想指著他厲聲質問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這麽點事兒就讓你整天跟酒打交道,明明想的是罵到他清醒為止,結果卻是自己先惆悵了。一腔怨憤到最後也沒得到一個歸處,依然在我體內四處遊串。
我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酒還真是個好東西,模糊了人的意誌,很多事情在腦子裏就不那麽清晰了,也就是這樣才能讓自己暫時忘了這些烏七八糟的煩心事兒吧。
身邊不時有一對兩對情侶路過,在漆黑的夜裏顯得十分紮眼,加上酒精作用,我的腦袋沉沉的,還有一些微微的撕裂般的疼痛感。我就近找了一片草坪坐下來,摸出手機想要打電話,通訊錄翻了個遍才發現,除了杜嬋我竟然無人可找,偏偏她今天有大作業的小組排練。
涼風吹得我打了個哆嗦,鼻頭一酸,眼眶裏就溢滿了滾燙的淚,淚水模糊的視線裏根本看不清手機屏幕上的字,隻是隨手撥了一個存在於近期通話記錄中的號碼。
“嘟——嘟——嘟——”僅僅是那麽幾秒通話音的等待我都覺得那麽漫長,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就好像小紅帽在火柴的微光中看見了自己的外婆那般心酸。
“喂——”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不耐煩。
我也來不及去分辨那是誰的聲音,隻管耷拉著哭腔說:“我是餘茉,你快來找我。”
“餘茉?!”對方一個激靈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八度,過後又壓低了聲音,“你在哭?你怎麽了?現在在哪裏?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知道,你快來找我。”我被他一連串的問題繞暈了,哭得更厲害了。
“好,你呆著哪兒都別去,等我來。”對方的聲音很是焦急,隱約還聽見他跟什麽人在交代什麽,再然後電話就掛斷了,一聲聲短促的“嘟”聲此時此刻也不是那麽悅耳。
我迷迷糊糊的坐在原地,不知道等了多久,隻是感覺商業街傳來的嘈雜聲越來越小,身邊再沒路過的人,隻有夜晚的風涼涼的撲麵而來,吹的我全身發冷。
“終於找到你了。”
突然一個人影遮住了我麵前的光,眼前多了一雙白的發亮的球鞋,我費勁的仰起頭,卻看不清那人的長相,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酒精早就抽空了我身上的力氣,我一個趔趄栽進麵前這個人的懷裏,他身上有淡淡的須後水的味道。
“你喝酒了?”清冷的聲音裏麵竟然還夾雜著一絲慍怒。
“嗯。”我含糊的應了一聲,推開他,還伸出兩隻手臂給他看,“是不是很紅?好像…又過敏了…真討厭,酒這麽好的東西我居然無福消受。”
“你喝醉了。”又是這四個字,和路澤月說的一樣。
“我沒醉,我很清醒,我還記得我剛才打電話給你了。”我猛地搖頭,嘴角掛著笑,臉上卻有滾燙的痕跡經過,“我就是難受,心裏難受。”
“餘茉。”他喊我的名字,心疼且無奈。
“你在擔心我嗎?為什麽要擔心我啊?我很好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不過是喝了一點自己平時從來不沾的東西,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什麽事都沒有了。”我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明明什麽都沒發生,我為什麽要這麽難過啊…”
冷不防被擁進一個強有力的臂彎中:“如果覺得難受就哭出來。”
貼著他的胸口,我聽見他的心跳,擂鼓一般的砰砰作響,眼淚決了堤,咬著唇無聲的浸濕他的衣襟,太壓抑的哭泣方式讓我的渾身都在顫抖,環抱著我的雙臂收緊了一些,我紊亂的心緒也逐漸平靜下來,靠在他的懷裏太溫暖太安心,以至於昏昏欲睡。
“唉——”我聽見他的一聲長歎,接著又傳來一句。“我是不是應該竊喜,你打了電話給我而不是別人,就算你是走投無路才想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