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背叛
領頭的是一個年輕人，金色的短發如同刺蝟一樣根根直立的向後彎曲，整整齊齊。碧藍色的雙眼隻有冷漠和見慣生死的淡然。
光滑和略顯蒼白的皮膚有一種病態的美感，絡腮的胡須顯然是精心打理過，隻有近距離的仔細觀看，才能發現一絲絲沒有冒出皮膚的須根。
他肩如刀削，背脊挺直，一件不是很名貴的西裝在他的身上穿出了隻有上層人物才能顯現出來的教養。簡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修長的雙腿下是一雙被擦得鋥亮的圓頭英倫風格的皮鞋。走起路來擲地有聲。
格雷一夜沒睡，緊張和焦慮折磨著格雷的神經，他看到主事的治安團來人，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想將晚上發生的事情交代清楚，卻沒有想到，剛走到這位領頭的年輕人麵前，就被一擊腎擊重重的擊打在腰側的腹部。
劇痛淹沒了格雷的神誌，肚中的胃液順著食道翻湧而出，格雷再也堅持不住自己已經坐了一晚有些麻木的雙腿，跪倒在地。
懷特顯然有經驗許多，他沒有上來攙扶格雷，而是很熟練的將自己的雙手高舉，放在大家都看的見的地方，然後緩緩的蹲下，將自己的雙腿跪倒在地上，俯下身體，最終趴在了地上。
從沒有受過如此待遇的格雷待到胃部稍微舒緩些，本能的想站起來反擊，但理智還是戰勝了自己衝動的大腦，從過往的經曆來看，這個世界也不是自己預想的那樣是一個法製社會。
那名給與格雷重擊的年輕人的雙腳在格雷的麵前走來走去，跪倒在地的格雷隻能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那雙鋥亮的圓頭英倫風格的皮鞋從自己的臉頰左側走到右側，再從右側走到左側。
格雷從麵前的那條不停抖動的雙腿的幅度可以推算出，這個家夥應該在發號施令，雖然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但從周圍分布的腳步聲和各自的位置，可以猜出，他們經驗豐富，有條不紊。
最終腳步停了下來，當格雷以為對方會讓自己起來談談晚上發生的事情的時候，頭皮的一陣刺痛讓格雷差點叫出聲來。
領頭的年輕人拎著格雷的頭發將跪倒在地的格雷拉扯了起來，格雷長時間沒有清洗的頭發上積滿了一層厚厚的頭油，年輕人厭惡的鬆開了手，他用一種蔑視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格雷，之後狠狠的將手在格雷的衣服上抹了抹，仿佛會惹上什麽傳染病似的又掏出褲兜裏的手帕在自己的手上仔細的擦了擦。
擦完之後，習慣性的準備將手帕放入褲兜，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將做到一半的動作停了下來，嫌棄的將手帕捏成一團，隨手扔在附近的地麵之上。
圍觀的人群之中鑽出了一個小孩，這名小孩看了看周圍那些明顯有些異動，但又不敢上前的家庭主婦，帶著興奮好像是中了大獎似以一種極快的動作撿起那塊年輕人扔在地上的手帕又鑽了出去。
不多時，圍觀的人群身後傳來了一陣嬉鬧聲，漸行漸遠。
直立的格雷壓抑在自己的憤怒，直勾勾的看著那名年輕人，心中暗暗的策劃著自己的複仇之路，如果此刻，我有一把槍，你們全部都得死。
或許是長年的工作生涯，也有可能是精湛的技能培訓讓年輕人對此類的目光異常的敏感，他轉過頭，用輕蔑的眼光看了格雷一眼，不屑的笑了笑。
反手再次捏住格雷的下顎，手中用力讓格雷的眉頭因為劇痛而扭曲了起來，才說出了自從進來酒館後的第一句話。
“帶走！”
話音剛落，格雷隻覺得自己兩邊的肩膀腋下被人死死抓住，身體騰空被帶出了門外。
圍觀的人群迅速的讓開，當看見格雷的那張臉的時候，不由的又是一陣議論。
類似“我早就看出來這個叫做格雷的小子不是好人。”的話語層不不窮。
閃開的人群露出了一大塊的縫隙，格雷看見在人群的背後停靠著一輛由一匹黑色的，絲毫沒有雜色的駿馬靜靜的站立在哪裏，駿馬的後麵架著一個車廂，斑駁的褐色油漆已經大塊掉落，顯現出棕色的木紋。
馬車旁有一名中年人，他戴著有六個角的寬簷帽，穿著應該就是這個世界所謂的警察的製服，看著架過來的格雷，從腰後掏出了一副黑色的鐐銬，熟練的給格雷戴上，之後打開馬車車廂的大門，毫不客氣的用力將格雷推了進去。
車廂內及其的狹隘，被推進來的格雷在後麵的勁力之下，刹不住腳，整張臉重重的砸在車廂內部的門板之上。當即一股熱流就從格雷的鼻子內流了出來。
待到車廂的大門關上，格雷這才仔細的打量一下現在自己所處的環境，沒有座位，上下寬度和長度一致，隻有一米，隻有幾歲大的小孩才能在裏麵站立。
而對於格雷這樣大約一米七八上下的成年人而言，隻能蹲著，好在這間迷你的囚籠並沒有全封閉，透過剛才進來的車門上麵留下的一個大約隻有一個盤子大的窗口，格雷得以才能看清楚外麵發生的事情。
窗口的視界並不好，格雷依靠在囚籠的一側，歪著頭，斜著眼，憤恨的向外望去，車廂外的人群密密麻麻，一眼看去，全是背影，偶爾有一兩個居民回過頭去，對著關押格雷的車廂指指點點。
時間過的並不久，人群再次散開，透過圍觀人群的縫隙，格雷隱隱約約的看見了懷特的身影，他雖然沒有享受到格雷所遭受的待遇，但手上也和格雷一樣，戴上了一副黑色的鐐銬。
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格雷聽見一個自己十分熟悉的聲音。
“當我聽見槍聲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我就看見……馬特……大叔……倒在了地上。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美妙的童聲帶著恐懼，緊張，以及不知所措，讓格雷那副快要跳出胸口的心髒跌落了下去。
格雷徹底繃不住了，原本用力支撐自己蹲下的雙腿在此刻徹底的軟了下去。
格雷心如死灰，如同行屍走肉的將自己往囚籠的內部挪動，背靠著直立的直板，雙手抱膝，靜靜的看著那道隔開了兩個世界的囚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