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可以想象的殘酷結局

  汪傑泣聲道：“但是你一走就是十幾年，爸爸苦苦等了你十幾年……”


  蕭黛玉泣聲道：“小傑，你認為媽媽是那種絕情絕義的人嗎？我一回到城裏，就碰到了龍梟，他獰笑著對我說，小賤人，你以為老子真的死了嗎？你以為可以獲得自由了嗎？龍梟把我帶到一座小閣樓住下，隨時摧殘我的身體，直到有一天，大群特警包圍了閣樓，抓走了涉嫌各種犯罪的龍梟，我才獲得了自由……”


  羅羽歎道：“自由？如今龍梟又回來了……”


  蕭黛玉續道：“龍梟被抓走了，不久後就被判死刑，報紙上也出了新聞，但我心中一直有陰影，我一直在懷疑，懷疑他沒有死，還會來找我，因此我……”


  羅羽歎道：“因此你一直不敢回去接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即使後來你發現了小傑是你的孩子，也不敢承認母親的身份，裝成小傑的姐姐。唉，看來你的擔心是對的，龍梟竟然真的沒有死，他回來了。你說他知道了小傑是他的骨肉後，會不會真的徹底放過你們，不會再來欺辱你？”


  蕭黛玉搖著頭：“這是我目前最擔心的事情。龍梟不是人，他是惡魔。對於惡魔來說，不存在亂倫的概念。我擔心他有一天獸性發作，會回來找小傑，所以……”


  她瞧著汪傑，顫聲道：“所以，我們必須走。小傑，我們不能在這裏上班了，你跟媽媽走，媽媽帶著你，去村裏接爸爸，我們一家三口，遠走高飛，希望能逃過龍梟的魔爪……”


  汪傑握緊拳頭，切齒道：“我們憑什麽要逃？這個惡魔，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當年他明明被槍斃了，為什麽竟然沒有死？我們應該報警！……”


  蕭黛玉苦笑道：“小傑，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魔鬼，是法律製裁不了的……”


  經過羅羽的勸說，汪傑終於答應，跟母親出逃。


  臨走前，汪傑跟羅羽喝了一場酒。


  昏黃的燈光下，二鍋頭一杯接一杯下肚，兩人一直沉默著，羅羽終於開口，歎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一個人活在可能被自己親生父親淩辱的恐懼中，確實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苦，但是我相信你……”


  汪傑苦笑著截口道：“但是你相信我，還是能勇敢地活下去，是麽？羅大哥，除了爸爸媽媽，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精神支柱。說實話，如今我對人生，感到十分絕望，如果沒有你的開導，我說不定已經自殺了。”


  羅羽握緊汪傑的手，正色道：“好男兒不可輕視自己的生命。我相信，這次你是暫時撤退，到了你能夠勇敢地對抗龍梟那一天，你一定會回來。”


  汪傑的神色有點癡呆：“對抗龍梟？會有那一天嗎？”


  羅羽往杯裏倒酒：“相信我，相信自己，一定會有那一天……謝若萍……你讓她走了麽？”


  汪傑歎道：“本來我以為，這輩子我不可能原諒謝若萍，可是對比龍梟那個惡魔，向我懺悔的謝若萍，實在算不上壞人，因此我原諒了她，但是我不可能接受她嫁給我。昨天我跟她好好談了幾個小時，她終於依依不舍地走了……”


  羅羽歎道：“話不要說得那麽絕，如果有緣，你跟謝若萍，說不定會有再次見麵的一天……好了，酒就喝到這裏，你回去休息吧，明早你跟媽媽，就要上路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因此我明早……就不送你們了……”


  汪傑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像女兒家，搞長亭送別哭哭啼啼那一套。羅大哥，你保重，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說著跟羅羽碰了最後一杯酒，起身出門。


  羅羽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廊道盡頭的樓梯口，感到自己的雙眼模糊了。


  羅羽沒有想到，這次離別，竟然是訣別，從今往後，他再也見不到活生生的汪傑了！

  蕭黛玉帶著兒子離開了秦山火電廠，羅羽也辭職了，在家閉門讀書半年，考上了公務員，被分到區政府當秘書，因為跟領導吵架，以及發表了“極其錯誤”的言論，很快被開除公職，再次失業。


  這天下午，羅羽在街上閑逛，望著陽光照耀下高樓林立的城市，不由感歎：“在這表麵繁華和諧的景象背後，隱藏著多少罪惡和屈辱？”


  不知不覺，走到一座閣樓麵前。


  羅羽一驚，望望周圍，都是拔地而起的高層樓房，這座閣樓跟周圍的建築相比，顯得格格不入。這倒不是引起羅羽吃驚的原因，他之所以吃驚，是因為他忽然發現，這座閣樓，按照地理位置，就是蕭黛玉講述的那座閣樓，龍梟用於囚禁淩辱蕭黛玉的那座閣樓！

  羅羽早就知道這座閣樓的地址，想不到今天竟然信步走到這裏。他抬頭望去，隻見閣樓上的幾扇窗戶都是緊閉的，下麵的大門也緊緊關著，不像是有人居住。羅羽正要轉身離去，忽聽“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名女子端著水盆走了出來。


  羅羽觸目之下，不由大驚，顫聲道：“是你？小傑呢？”


  走出來的女子，白衣黑褲，秀發隨便在腦後紮了一個大髻，顯得有些邋遢，但那水靈靈俊秀的臉龐，還是讓羅羽一下子認了出來，蕭黛玉！


  那女子見到羅羽，眼裏卻是一片迷惘之色，呆呆道：“你是……你認識我？……”


  羅羽不由後退兩步，望著黑洞洞的門裏，顫聲道：“蕭阿姨，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羅羽啊！你……你跟小傑，沒有逃掉？又被龍梟那個魔鬼……抓到這座閣樓裏來了？……”


  羅羽感到恐懼，他確定龍梟即使不在這閣樓裏，也一定在附近。可憐的蕭黛玉母子倆，看來並未逃脫龍梟的魔爪。


  那女子傻笑道：“什麽蕭阿姨，人家都叫我汪大嫂。我不認識你，實在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羅羽凝視著那女子，確定她就是蕭黛玉，不由苦笑道：“看來不但沒有逃掉，還被弄得失憶了。也罷，汪大嫂就汪大嫂，讓我見見你的兒子吧。”


  汪大嫂眼裏閃過一絲憤恨之色，淡淡道：“我的兒子已經死了……”


  羅羽驚叫起來：“什麽？小傑死了？怎麽死的？”


  汪大嫂瞧著羅羽，皺眉道：“你究竟是誰？怎麽會認識我兒子？”


  羅羽悲歎道：“你先不要問我是誰，你先告訴我，小傑是怎麽死的？”


  一個陰沉的聲音在羅羽的耳畔響起：“小子，不想死的話，趕快離開那個女人，我在附近的‘亮點茶樓’等你。”


  羅羽驚駭四望，並不見人。汪大嫂最後瞟了羅羽一眼，將盆裏的髒水倒掉，進入閣樓，把門關上了。


  羅羽找到了附近的“亮點茶樓”，一名戴著禮帽、麵色陰沉的老者，坐在茶樓的角落裏等他。


  羅羽在老者的對麵緩緩坐下，勇敢地迎向老者妖異的目光，沉聲道：“龍梟？”


  老者怪笑起來：“敢直呼我名字的人不多，小夥子你很勇敢。我知道你是小傑的朋友，你叫羅羽，是個很有才華和個性的青年。”


  羅羽怒道：“我隻想知道，你為何要殺掉小傑？他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


  龍梟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歎道：“小傑不是我殺的，我再殘暴，也不至於殺自己的親生兒子。小傑是自殺的……”


  羅羽雙目簡直要噴出火來：“他為什麽要自殺？是不是你對他做出了禽獸不如的暴行，才逼得他活不下去，不得不自殺？”


  龍梟淡笑道：“你既然猜到了，何必要問？蕭黛玉說得不錯，我根本不是人，是魔鬼，在魔鬼的心裏，亂倫是無所謂的。起初我還在克製自己，克製了大半年，終於還是沒有克製住……蕭黛玉確實是個好女人，她帶著孩子，去農村把那個蠢貨汪長根接了出來，逃到很遠的一個小縣城，三人躲在那裏生活，以為我找不到他們，卻被我輕輕鬆鬆就找到了，我殺了汪長根，享受了小傑的身體，並把她們母子倆帶回那座小閣樓，讓他們天天伺候我。小傑終於受不了這種生活，自殺了。蕭黛玉本來也要自殺，我看這母子倆被我整得確實可憐，我心裏對自己做的事也有點後悔，因此我發了慈悲心，在蕭黛玉腦後擊了一掌，她醒來後，記憶就被我改動了，她的記憶有點模糊，現在隻知道自己叫汪大嫂，丈夫和兒子是在打工的過程中被黑社會殺了，凶手卻不清楚。那座閣樓，她認為是丈夫留給她的唯一產業。如今蕭黛玉根本記不起自己真實的經曆，更不知道有我龍梟這個人。羅羽，你看我的做法，是不是很好？”


  羅羽瞪著龍梟，一字字道：“你的做法，很好，確實很好……龍梟，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今天你不殺我，我總有一天會來找你報仇，我要為蕭黛玉，為汪傑，為汪長根報仇……”


  羅羽緩緩站起，轉身向茶樓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忽然聽到龍梟妖異的笑聲：“羅羽，你難道不知，殺人其實最無聊，我有很多比殺人更能帶給你恐懼的手法，你想不想試試？”


  羅羽聞言震顫，他邁起腳步，忽然覺得雙腿千金般重，懷疑自己今天是否能走出這茶樓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