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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因果有跡

  朗月繁星,涼風習習。


  離宮別苑中,為救金鳳負傷的紅魚兒在昏迷數日後醒了過來。


  夜已深,一直在邊上守著的金鳳用腦袋在其臉上蹭了蹭後,對外頭趴在玉石桌上睡覺的恣姑“鏘鏘”鳴叫了幾聲。


  那日,紅魚兒突然就往金鳳身上撲,烜赫始料未及,傷人後也是心痛。給金鳳上藥後便將其留在了這裏。


  金鳳傷勢不輕,一時半會的也好不了,他也不擔心它會逃跑。


  聞聲,恣姑揉著惺忪睡眼進了房。


  這恣姑也是個勢利的,見了烜赫逼迫紅魚兒吃斷情丹和打傷後,做事便也不似往常恭敬、勤快。


  加之金鳳給她燒得灰頭土臉的還未好,也不免有些怨恨在心。


  “仙子醒了,可還有不舒服的?”


  進了房,恣姑也就裝模作樣地問了這麽一句,跟著便落坐在床邊,也不管紅魚兒餓不餓,渴不渴的。


  “渴……我要水。”渾身生疼,嘴裏發苦,紅魚兒費勁地說了這麽一句。


  聽得,恣姑心不甘情不願地給倒了一杯水。水到嘴邊,紅魚兒也便迫不及待喝下去,隻是一急又嗆了出來,噴得恣姑一臉水。


  恣姑當即就白了一眼,連聲數落著“倒黴倒黴”,拿巾帕擦淨後重新又給倒了一杯,沒好氣道:“仙子慢著點喝,喝了好好休息。”


  純粹是廢話,有傷在身,饑腸轆轆,能睡得了才怪。


  心想著,紅魚兒又提出了要求:“餓,我要吃的。”


  吃飽喝足好得快,她才有機會逃出去,她才不在乎這人臉臭不臭。


  上頭交待,就算心裏不願,麵上還是要應付的。聽得,恣姑悻悻然地出了去,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後端了一碗冷粥,擱在了紅魚兒麵前。


  紅魚兒也不說,掙紮著翻了個身,趴著三兩下便撥拉了下肚,隨後又開口要水。


  本尋思著讓這人吃不下解解恨,沒料到吃了個底朝天,恣姑不由得犯了嘴賤嘀咕道:“真是犯賤,給好的不吃,這壞得倒吃得香,賤魚。”


  雖說嘴裏嘟囔,紅魚兒和金鳳卻也聽得分明。心隻想著出去,紅魚兒便也隻裝沒聽到。


  這金鳳可就不同了,獸性未脫,盯著恣姑恨不得啄爛了她的嘴。可惜的是受傷的翅膀拖累了它。


  言罷,恣姑朝金鳳翻了個白眼,拿著用過的空飯碗就去倒了茶水,“啪”的一聲擱在了床踏板上。


  粥是冷粥,茶自然是冷茶。


  赤 裸 裸的羞辱,金鳳是再也忍不下去了,等恣姑轉身,身子後仰鳳利爪一勾將人帶倒在地,撲騰上去對其頸、胸一通狂抓狠撓……


  做夢也沒想到,抓撓得又是特別區域,嚇得沒反應過來的恣姑頓時慘叫連連,忘了還手。直待護院進來,這胸前早已衣爛肉綻,血色春光一片。


  以為紅魚兒出事,聽著的烜赫亦神速而到。見床上之人身子趴著,床踏板上又擱著碗不幹不淨的茶水,心裏頭自然也就明白了,心頭不免一痛。


  對於紅魚兒,人看似無情,其實還是有情的。隻是他不肯承認,也不願遵從心裏的真實感覺。


  曾經的日夜陪伴,這份感情豈能說沒就沒了的。


  護院欲攆金鳳,烜赫看了其一眼,示意不要插手。得令,護院也便隱匿而去。


  一會後,金鳳心滿意足地鬆了雙爪,看著床上的紅魚兒,說出了有生第一句話:“賤雞,嘴賤心賤,活該受此。”


  因果有跡,人欺天不欺。開口說話,這是曆劫後的造化。


  聽得,紅魚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恣姑雙手環抱春色,跪走著到了烜赫跟前:“奴婢盡心盡力,卻遭此惡報羞辱,烜帝作主啊,讓奴婢燉了這畜生。”


  “盡心盡力?冷粥冷茶也就算了。擱在腳踏板上是誰羞辱了誰?”怕烜赫懲罰金鳳,紅魚兒搶著開了口。


  這粥沒白吃,看來,人是有點氣力了。


  “冷粥冷茶,該死……”


  烜赫皺著眉頭才說了六個字,聞聲過來隱在門外看熱鬧的廚娘羽雀立馬顯身,“撲通”跪倒在了門口。


  烜赫本來就交待過羽雀,紅魚兒的飲食要精補,日夜湯水備候不得有誤,這羽雀自不敢怠慢。


  “烜帝,奴婢給得是加了甜參湯的溫熱粥,茶也是上好的千年靈芝茶,是恣姑…是恣姑她故意放涼了才拿給仙子的。不關奴婢的事啊!”


  怕烜赫賜死她,這羽雀巴拉巴拉全招了,話間還不時地稍稍抬頭,似有怯意地看了恣姑數眼。


  在這離宮別苑,恣姑算是個老人,一般的精怪都挺忌憚她的。


  “恣姑你還有話說嗎?”烜赫冷冷問道。


  “冤枉啊,烜帝,羽雀她血口噴人。”恣姑辯解道。


  “烜帝,恣姑才血口噴人。”


  這種事,說不清就得背鍋替死,羽雀自然不幹了,哪還管你老人不老人的,舉證反駁道:“她來小廚房取粥晾在外頭,嗑了小半個時辰的瓜子才拿過來的,不信您問問紅魚仙子她是甚時過去的,小廚房地上還有瓜子殼呢。”


  聽這話,紅魚兒點了點頭,證實是去了很久。


  “烜帝,恣姑什麽也沒做,羽雀一直嫉恨我,她這是存心害我啊……”恣姑還想抵賴,當即跪了下來。


  目睹過茶水的擺放,烜赫本就想出手教訓,眼下又被人指證,這人還敢狡辯,不免令人更是厭惡。


  “來人!”


  緊擰著雙眉,烜赫對外頭輕喝了一聲後,半空中,倆麵貌威嚴的護衛顯身而來。


  金鳳衝天欲逃,事後,烜赫便又加派了人手,這別苑早就天羅地網。


  “極刑,即刻處置。”烜赫冷冷地交待了刑罰。


  極刑,意指打回原形。千年道行就要毀於一旦,聽得,恣姑瞬時癱軟,雙手亦顧不得胸前,叩拜著口中直呼“冤枉”。有礙眾眼,倆護衛當即將人拎了出去。


  “烜帝…恣姑冤枉,烜帝,饒命啊……”


  在喊冤求饒聲中,恣姑被人拖帶著弄出別苑,接著便傳來了一陣類似雞叫的聲音。


  不由說,這恣姑是被打回原形了。


  聽得,已回小廚房的羽雀不由得一陣心驚膽戰,慌忙將自己偷藏了的一些千年靈芝放回了原先存放的大木匣子裏。


  那木匣子裏少說也有二十來支碗大的千年靈芝,看著這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羽雀不免搖頭興歎,歎人好命,自個兒沒這造化。


  事畢,烜赫在紅魚兒房中坐了一會。這次倒也沒逼她吃那斷情丹,言語態度亦是好了不少。


  愛之所致,紅魚兒心裏不免又起了眷念。


  ……


  時日飛逝,轉眼又是月餘。


  玘意想殷予事成三日而回,偏偏琰是生了逆鱗,樣樣控製著殷予,讓他活的好好的。


  這下氣得九重天的帝君那叫一個暴跳如雷。因果反應,瑤自那日被帶回長生宮後,便被他軟禁在了房裏。


  雖失自由,腹中的孩子倒也因此獲得生機。


  在玘的眼皮底下,又有木心不時地盯著,彩菱再想動手那是難上加難,當然還有的就是膽怯。因此,伊炤便將此告訴了烜赫,烜赫授意侍機劫人。


  深夜,星月無光。


  在九重天這是少有的事,而卻已是接連數日的暗黑無光,那更是破天荒從無有過之事。為此,玘在各處也是加派了人手,以防不測。


  淩雲殿,偏殿書房。


  “帝君,差不多戌時了。”


  瑤在長生宮,玘歇息的時辰便從以前的子夜提前到了戌時。見時辰已差不多,侍童鬆原便提了個醒。


  天玄奉命接回七色,擇日作法挑在了今日夕食,玘擔心七色的身體狀況,便將木心支去了嵐岕。鬆原今夜是替了木心的職。


  玘亦抬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沙漏,若有所思道:“送過去的點心吃了嗎?娘娘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鬆原搖頭道:“沒有,娘娘說不餓。”


  聽得,玘又氣又心疼,自言自語道:“整日裏吃得不如從前一餐之食,怎會不餓,她這是為了那衣衫在生我的氣呢!”


  衣衫說得是綺青羅。


  前時在菁嫵閣,玘都是在瑤歇下後偷偷摸摸去的,怕驚醒人自然也不敢造次。瑤又將那衣衫穿在寢衣裏頭,玘也便不知道這綺青羅的事。


  這回是強擄而來,性質自然不一樣了。每晚同床,雖未“行凶”,手偶爾也是會不老實的。因此也便發現了這有穿跟沒穿似的綺青羅。


  得知這綺青羅的來曆,他起初也是沒說什麽。隻是後來瑤身子見血,查無果後,也便懷疑上了這貼身的衣衫。


  彩菱見著機會亦從中下手,在將綺青羅再次送去落霞院的途中,用落紫香薰染了一番。


  結果可想而知,這次知應便發現了這綺青羅“潛在”的危害。


  不用說,這帝君的反應那是可想而知。而瑤呢,那怕是心裏也是懷疑琴音,局勢當前自然也就幫著琴音說話。因此兩人又是一番爭執。


  “怎會,我送去的時候娘娘還給了我一個大仙桃呢,笑眯眯的也沒見生氣的樣。鬆原想帝君是多心了。”孩子就是孩子,鬆原天真的說道。


  “是嗎?也許真是我多心了。”心結堆積,倆人貌似再難回到從前,玘不由得長籲短歎。


  看著那沙漏,鬆原催促道:“整戍時,帝君該回了。要不,娘娘會擔心的,那可真會生氣了。”


  “你怎知娘娘會擔心?我看她就不會。”玘隨口說道。


  “怎不會?我爹晚回,我娘她就會擔心生氣,鬆原想娘娘也是一樣的。”


  這孩子說得是實話,大凡夫妻不都是這樣麽。他想這帝君夫婦也是如此。


  “哦,”聽這孩子說的有趣,玘擱下手中紙墨後多問了一句:“那你娘親生氣了,你爹爹是怎做的呢?”


  “那還不簡單,我爹就投我娘親所好,帶著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給她想要的。有次我娘看上了雀兒姐的一支玉簪子,我爹還連夜去求了來呢。”


  玘笑了笑,未言,起身欲回。


  這時,早已候在門外多時,身穿一襲桃粉薄紗的青鸞拈著一枝白碧桃花走了進來,頭上發髻間亦簪著三兩朵白碧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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