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血靈之陣
“小衣，你放心，姐姐過得很好。”古裳慢慢的開口說著，手指劃過冰棺，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容，硬是忍住了要往下掉的眼淚，努力的扯著嘴角露出笑容：“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小衣，如果有一天你可以醒來，那麽一定要忘記這一切，忘記所有不美好的事情，因為姐姐，才造成了如今的這番局麵，才讓你遭受這所有不應該的痛苦，所以，都是我的錯，也該由我來結束一切。
“元笙，你以後還會經常過來嗎？”古裳忽然就回頭問元笙道。
元笙毫不猶豫的，就狠狠點了兩下頭，答道：“當然會的，元笙有空就來陪小舅舅說話，和他說好多元笙的故事。”
古裳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
她把目光從冰棺上收回，馬上就偏過了頭去，生怕再看一眼自己就會忍不住了，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腳步沉穩，麵色平靜，隻是心裏，卻在波濤暗湧。
該離去的話，不如不告別。
因為一旦有過了告別，心裏就會舍不得，舍不得的話，就不想離開了。
元笙看著古裳往外走去了，撅著嘴似是不太理解，回頭看了一眼古衣，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自己也退到外麵，手一揮，啟動了這山洞中的結界，便也隨著古裳離開了。
晉衡在這魔殿裏慢慢的走著轉了一圈。
除開那些陌生的氣息之外，這裏的一切都和千年前一樣，不過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這裏對於他來說都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那也就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落亭當年究竟做了什麽？
他或許了解，也或許不甚清楚，但是沒有她，便沒有千年後三界的現在。
“父君。”古裳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打斷了晉衡的思緒。
“進來。”
古裳端著一個盤子，笑著走了進來，那盤子上放了好幾碗菜，還有兩隻空碗和兩雙筷子，她站在桌邊，把菜一碗碗的拿下來在桌子上擺好，倒都是一些凡界平常人家飯桌上常見的菜。
古裳把一副碗筷放到了晉衡的身前，說道：“父君，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嚐嚐。”
她不過是想著，既然父君是在凡界長大的，那以前一定是吃習慣這些東西的，現在做給他吃，一邊是希望父君的心情可以好一點，另一邊也更希望可以有家的氛圍。
晉衡的目光掃過這一桌子的菜，神情微怔了下，沒有說話，就拿起了麵前的筷子，每一盤菜都夾了一點，放到嘴裏的那一瞬間，忽然一股濃烈的熟悉感湧了上來。
他抬頭，看著一臉笑容的古裳，眼神投在她的眸子裏，似乎通過她的眸子看到了另外一番場景，待他偏頭再看時，四周忽然就變成了那個小木屋的模樣，而落亭此時正趴在桌子上，一副委屈臉的瞧著一桌的菜，嘀咕著道：“阿衡，我怎麽都學不會，不想再學了。”
“不學就不學了。”晉衡無奈的搖頭，提著她的衣服後領抬起她的身子，讓她坐好了，然後拿筷子夾了些菜在她的碗裏，親手拿著筷子遞到她手上，說道：“大小姐，請吧。”
落亭哼了一聲，拿起筷子，一口口就往嘴裏送，掃光了一碗後仍然是意猶未盡，看著晉衡，忽然就拍了下桌子，語氣堅定的說道：“我一定要學會炒菜。”
晉衡看著她這樣子，反倒是笑了，坐在一邊繼續給她夾著菜邊說道：“我來就好了，反正又不是常都需要做的。”
“不行。”落亭搖頭，說的一臉正經：“凡間夫妻都是妻子做飯的，我怎麽能讓你做。”
晉衡憋著笑十分讚許的點頭，稍微側過頭說道：“那你現在吃的是什麽？”
落亭的話一下被他堵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埋頭就繼續吃了起來。
晉衡的嘴角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定睛發現眼前的場景已經變換，仍然是在魔殿中，古裳站在麵前，眼睛眨都不眨的就這麽看著他。
晉衡反應了過來，示意讓古裳在他身邊坐下，再看向她時依舊是不變的冷漠，問道：“你怎麽會做這些的？”
“我是在凡間長大的。”古裳簡潔的回答了這麽一句，接著又道：“在外流浪走了，就得自己學會養活自己。”
晉衡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色，低頭看了一眼古裳搭在桌子上的手，手指上分明可見的繭子，看得出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晉衡神色微動，問道：“這些年，你怎麽過的？”
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古裳怔了一下，才笑著回答：“從我記事起，就是在凡界的，那裏的爹和娘把我養大，後來是……臨玉子找到了我，我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她說的雲淡風輕，那麽多的事三言兩語帶過，卻是故意隱去了關於顧青袂的事。
古裳指著自己眉間的淚珠胎記，然後說道：“母親封印了我，還傳了她所有的記憶和功法給我，她希望我過得好，更希望所有人好。”
所以那些事，晉衡所知道的那些事，她也都知道。
晉衡的心微微一痛，拉過她的手，這才細細的將她打量了一番，想來從她眉頭便能看出她心中的堅毅和苦楚，略微心疼的說道：“本來，我們一家人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
本來，爹和娘可以好好的保護你，不讓你受苦。
“現在也很好啊。”古裳一直都是笑著的，好像在極力表現出自己很開心的樣子，抬頭看著晉衡說道：“我們一家人現在不是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嗎。”
有你有我，還有元笙。
晉衡不知在想什麽，他的臉上有一絲苦澀，然後抬手過去，給古裳的碗裏也夾了些菜。
古裳低頭，慢慢的吃著碗裏的飯菜，她的神情有些微妙，像是特意隱藏起來不讓晉衡看見，就這樣，兩人吃著，沒有再說話。
就像現在這樣，多好。
神界。
顏淮現在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下子神女和戰神就都找不到了，原本還好好的待在玉柒的兩個人，怎麽就.……
“顏淮神君。”身後有人喚了一聲，顏淮回過頭去看見那人，不耐煩的問道：“什麽事？”
來人正是南君。
他也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樣子，開口道：“方才我收到從魔界打探來的消息，說是晉衡他，重生了。”
這一句話簡直就是一道炸雷給了顏淮重重一擊，他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什麽？”
“消息是真的嗎？”顏淮再次的問道。
“是。”南君十分確定的點了點頭，答道：“我一收到這個消息，也不敢相信，於是就親自去魔界打探了，貨真價實的，晉衡活了。”
怎麽會這樣？
當初正是因為晉衡的死，才會造成神魔大戰，兩界凋零的局麵，他被斷魂劍一劍殞命，怎麽可能還會再活過來，要是他重生了，那――
“落亭公主是不是也能醒過來？”顏淮想著就嘀咕了這麽一句。
南君聽了這句話在耳裏，卻也是仔細的想了，然後慎重的搖頭：“不，落亭公主是化去所有力量注入神界從而隕落的，她已經完全的從這個世上消失，絕對不可能再活過來。”
“不行，這件事還是得快點告訴戰神大人的好。”顏淮這下更著急了，本來也是那麽儒雅的一個人，就差整個人沒跳起來嚷嚷了：“他到底去哪了？”
“都找過了嗎？”南君也是很著急的。
顏淮點點頭：“能找的地方我已經全都找遍了。”
“天脈宮呢？”
南君這一問，顏淮的思緒突然就開朗了，他怎麽單單把天脈宮給落下了呢，戰神大人待在那的時間，比待在玉柒的時間都多，說不定就在那兒。
顏淮沒有猶豫，身子一閃就到了天脈宮的門口，由於顧青袂的禁令，他也不敢隨便進去，隻好站在門口大喊了一聲：“戰神大人，在嗎？”
話音未落，顧青袂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白衣黑發，一如往昔。
顏淮看到顧青袂的時候就鬆了一口氣，急忙把這些天發生的事都向他說明了：“晉衡醒了。”
顧青袂的眼底閃過一線訝異，但馬上就被他壓了下去，反倒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問道：“然後呢？”
顏淮覺得顧青袂的反應實在是奇怪，但也來不及去細思，繼續說道：“我剛剛在毀心門查探的時候，感受到了從魔界傳來的強烈的血煞之氣，這股血氣直逼神界，可見它影響之強大，我想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是魔界的血靈之陣。”
“而且。”顏淮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它的血煞之氣之中還有上古神器的氣息，此陣一旦啟動，那必定以三界生靈為祭，到時候，三界不保。”
顧青袂的瞳孔猛地緊縮。
若是他沒有猜錯，那這陣法，必定就是他啟動的了。
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每一件事他都算得好好的，偏偏就漏掉了這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