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或遇故人
楊天景聽元笙這麽說，又見古裳的神色不太對，便也禁了言，沒有再說下去。
一場飯畢，古裳再三謝謝了楊大嫂，接著便說道：“我還想回家去看看，就先不打擾你了。”
楊大嫂本是要再說什麽的，但看她這麽說了，就隻點了點頭，有些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那你小心。”
一直看著古裳已經走遠了，楊天景才收了目光，立馬回過了頭來，問道：“娘，她和她弟弟不是離開很多年了嗎，怎麽忽然就回來了？”
楊大嫂搖搖頭，邊收拾著桌上的碗筷邊說道：“剛剛在街上碰見的，或許是想回來看看吧，我也不清楚。”
除了已經比以前長開了一些，容貌倒是沒有多大變化的，依然是一張會招惹禍水的臉，隻是幾年的時光，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感覺和氣質，卻是已經完全不同了，盡管身著一身普通的衣裳，但那種隱隱散發出的壓迫和尊貴感，卻是讓人難以忽視了的。
楊大嫂想著，端著碗筷往廚房那邊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突然就一群人闖了進來，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朝著屋裏就大喊道：“楊天景你給我滾出來。”
楊天景聽見這聲音，臉霎時間就變得慘白，身子顫了幾下差點就要站不穩。
“楊天景。”外麵又是大喝一聲。
楊天景幾乎是搖晃著身子去打開門的，看見一群人持刀拿劍的，低頭連連的哀求道：“各位大爺饒命。”
“我家主子現在很生氣，你說，怎麽辦？”其中一個人走上前來，竟是邊嬉笑著邊說的。
楊天景一手扶著門框，嘴唇顫的厲害，聽他這麽問，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一命抵一命，是不是天經地義？”
那帶頭的人話音剛落，手往前一揮，後麵的人都朝著楊天景衝了上來，他手急著一抓，摸到一根棍子，作勢般的揮了兩下，壯著膽子道：“別過來。”
那幾人哪會顧及他這些雕蟲小技，仍然繼續的往前，一刀下來就切斷了他手中的棍子，然後刀柄往後，狠狠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楊天景捂著肚子，猛地就倒在了地上。
楊大嫂聽見有聲響，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跑過來，看了一眼那群人，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天景，想來心裏也清楚了什麽，撲到楊天景身前，對著那些人喊道：“大白天的私闖民宅，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帶頭人不屑的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家主子就是這宛城裏的王法。”
“看來你也是要來送死的呀！”
楊天景心裏一驚，忍著痛起身，走到了楊大嫂身前，抬頭說道：“有什麽事，衝著我一個人來，不關我娘的事。”
“惹了我們主子，別妄想再有活路。”那人聲音囂張又狠厲。
“我求求你。”楊天景猛地就跪下了，連連的磕頭哀求，“求你放過我們。”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抬頭滿是慌張的說道：“我……我願意彌補過錯。”
“你倒是說說，怎麽彌補？”那人暫時的沒有上前，看著他略帶玩味的問道。
“我知道一個更好的人選。”楊天景急著就回答，怕他們不相信又加了一句：“容貌絕對是世間難有，不輸雲娘。”
那人有點似信非信的，上下看了他幾眼，想了想對後邊人說道：“押他回去。”
“是。”那幾人點頭應下，走過去把楊天景綁著帶走了。
古裳帶元笙站在了大門口，看著這個她從小就生活著的小屋子，因為沉寂了太久而顯得雜亂不堪，無比敗落。
古裳手指輕輕一動，門就“喀嚓”一聲的打開了，她就這麽站著，一時竟是邁不開腿去，元笙看著裏麵，眸子裏滿是好奇，然後撒腿就走了進去。
“姐姐你快過來看，我剛剛抓了一隻兔子。”
“姐姐，你上次不是教過我做這個的嗎？讓我試試。”
“姐，等我賺錢了，就買一座大院子，還給你買很多好看的衣裳，吃好吃的。”
“姐姐!”
“姐姐!”
……
以往發生在這裏的一幕幕都開始慢慢的湧上心頭，古裳就這麽看著它浮現在眼前，仿佛一切都還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就這麽，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就要流出來。
小衣，現在姐姐有了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你了，可是.……你卻不在了。
世上最殘忍，莫過於斯。
元笙看著古裳這般模樣，便知道這一定是個什麽特別的地方，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卻沒有說話。
忽然間，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一個疊在一起，聽起來似乎有很多人的樣子，古裳拉過元笙，才一回頭，門口便已經是站了一大群人。
“世子，就是她。”
楊天景走在最前麵，對著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說道。
那名男子看著古裳，第一眼便已被驚豔，帶著疑惑又驚喜的神色再看了幾眼，忽然就笑道：“這麽久了，你竟然還敢回來。”
古裳本來是不太記得的，但他這句話一說，記憶就霎時湧進了她的腦海裏，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人，是睿王世子，趙瑞!
那個害得她和弟弟背井離鄉，無家可歸的人。
“真沒想到，這幾年過去了，你這張臉可真是越來越好看了。”趙瑞像打量物品一般看著她，眼睛裏閃滿了貪欲的光。
真是陰魂不散!
古裳甚至不屑於用正眼去看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想死的話還是快走吧，別髒了我的地方。”
在趙瑞的眼裏，他有勢力有手下，怎麽會把這樣一個弱女子和小孩放在眼裏，聽她這句話，大笑了幾聲，說道：“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吧。”
“這張小臉要是弄傷了，那可真是不好。”趙瑞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有些感歎惋惜的搖著頭，這時候身後一個人湊在趙瑞的耳邊說了什麽，趙瑞邊聽著邊點頭，臉上出現一絲笑容。
趙瑞向前一揮手，一大半的人都衝上來朝著古裳而去，古裳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不想出手，隻是身子往邊上一側，這時候人群裏兩個人悄悄的跑過去，一腳踏過，就一把把元笙給攔住，抱了過來。
那兩人退後一步，一手掐住了元笙的脖子，威脅似的看著古裳，趙瑞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了元笙一眼，又對古裳說道：“不想他死的話，就別做無謂的掙紮了。”
古裳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看著元笙，帶著笑意悠悠的開口：“我的兒子，會被你們這些廢物威脅嗎？”
元笙臉上還是笑著的，並沒有任何的驚懼之色，目光掃過了每一個人，卻也沒有說話。
趙瑞卻是奇怪古裳的反應，這個小娃娃在他手裏，她竟是一點也不著急，反倒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一個轉身從身旁一人身上抽出一把劍，架在了元笙的脖子上，然後笑著看向古裳，似乎在說，你再不就範，他的命就會沒了。
元笙微微的點點頭，嘴唇輕抿，幾乎在肉眼不可見的時間裏，他的身子飛快閃過，離開了那兩人的協製，接著下一秒，趙瑞隻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打中了他的手，待他再回過神來時，手中原本持著的劍仿佛懸空一般，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元笙站在古裳的身側，冷哼了一聲，對著趙瑞說道：“向我娘親道歉。”
盡管如此，趙瑞還是一副已經氣急敗壞的樣子，側眼朝著手下大喊：“還愣著幹什麽，上呀!”
這一聲下來，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衝了上去，刀劍閃光間，古裳輕輕眨了下眼，所有人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控製住了，手一軟武器都落在了地上，然後刀劍又起，卻是劍鋒反轉回來，直接就刺中最前麵一人的心口，剩下的人看見這一幕，都驚恐的往後逃，但沒有用，一刹那間，鮮血橫濺。
趙瑞頓時嚇得臉都白了，垂眼看著那把還架在他脖子上的劍，但還是壯著膽子對古裳說道：“你……你要是敢對本世子怎麽樣，我父王不會放過你的。”
元笙手指一動，一股力量壓著趙瑞就跪在了地上，元笙稚嫩的聲音裏卻也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道歉!”
趙瑞想著目前形勢對他不利，也隻得低頭連連的說道：“對，對不起，饒了我吧，我不敢了。”
就在這時，楊天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彎著腰想從一邊逃跑，古裳的聲音忽然就在他耳邊響起：“若不是看在楊大嫂的份上，我必讓你屍骨無存。”
楊天景頓時更加的驚懼了，再不敢停留的跑走了。
元笙收了手，那劍也隨著掉落在地，趙瑞一看，起身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古裳看著這院子裏倒下的屍體，和已經慢慢散發開來的血腥味，眉頭微皺了起來，衣袖一揮，所有的屍體消失，又恢複到了之前的原樣。
“走吧。”古裳抱起元笙往外走去，最後往院子裏四周看了一眼，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