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三年荏苒
“元笙睡了。”黎衫抱著已經熟睡的元笙走進來，古裳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元笙，讓他在自己懷裏睡著，然後小聲的對紅素說道：“你先去準備些吃的，待會拿過來。”
紅素反應過來，連連的點頭，便走了出去，黎衫看了一眼元笙，便也接著走出去了。
“黎衫姐。”紅素看著黎衫也出來了，心裏眼裏滿是疑惑，開了口卻不知從何問起。
黎衫卻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輕輕笑著道：“她是古裳，卻不是以前的那個古裳了。”
“你隻需要記住，她是魔帝，是帝尊。其它的，便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黎衫的聲音聲聲鎮定。
紅素抿著唇，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了開來，許久才點頭道：“是，我知道了。”
有些事，注定是她不能過問的，她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的事。
神界，玉柒。
大殿一如既往的寂寥冷清，隻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於玉欄旁而立，他一手拂過玉欄，指尖是冰涼的觸感，卻是停駐在那處，久久未動。
此時神界的毀心門內，一道紅光極速的閃過，一直到了玉柒殿外竟是沒人察覺，那紅光化形間，古裳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嘴角一抹笑意，衣袖一揮，便已是變成了紅素的模樣。
古裳身形才一動，玉柒大門就忽得被打開，一道疾風迅速而過，接著一把劍已經架在了古裳的脖子之上，冷冷的聲音響起耳邊：“什麽人？”
古裳卻並不慌亂，反倒是直起了身子，抬頭朝著顧青袂行了一禮，不緊不慢的說道：“小仙新晉神界，一時迷路，驚擾了戰神，並為有意為之。”
顧青袂眼神一掃而過，感受到她身上一點微弱的靈氣，便也沒有懷疑她說的話，手腕一轉，劍便消失在他的掌心。
顧青袂揮手，欲關上玉柒大門，古裳見著他的動作，立馬就開口問道：“下仙鬥膽一問，靈冀山該怎麽走？”
“那個方向。”顧青袂的目光往西南方向看了一眼，隨即便收了回來。
“這――”古裳看向那邊神情有些為難，頓了頓繼續道：“能否請戰神指引一趟？”
顧青袂一時似也是有了些許的訝異，不由的將目光又投向了她，隻覺她那雙眸子分外熟悉，似乎曾經在夢裏閃現過無數個來回，不過下一秒，他伸手往前，一道白光化作了幾隻鳥兒，撲騰著翅膀往前飛去，顧青袂再次開口說道：“跟著便是。”
“下仙謝過。”古裳笑著點點頭，便跟著那鳥兒而去。
古裳看著大門的關閉，目光再回間，卻已是多了幾分的淩厲，冷冷的看了那幾隻鳥兒一眼，便是消失在了大門之外。
三年前一場變故，魔帝出世，神界眾神本是做好了最後一博的準備，隻是戰神大人帶著重傷的卿疏神女歸來，而傳說中的魔帝卻是遲遲不見蹤影，但關於戰神和魔帝之間過往的種種，倒是成為了眾神們茶餘飯後的閑談。
“聽聞那位魔帝，在幾年前可是上過神界的。”南君一手背立，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對著眾神如此說道。
“莫非你是知道什麽內情？”人群中傳出一個起哄的聲音，大聲道：“你倒是說說。”
“那是自然。”南君臉上出現一抹得意的笑容，提高了音量，故意賣關子般的問道：“上回在毀心門下，戰神救了一位女子可記得？”
有人皺起了眉，倒真是開始回想了起來，緊接著有人恍然大悟了一聲，說道：“就是那個被施以了焚心浴火的女子？”
南君手指一點，點頭答道：“沒錯!”
還未等南君繼續說下去，就又是一個聲音傳了出來：“那女子的容貌，我可是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縱觀三界，千年萬年，可還生不出那般好看的一副皮囊。”
“難道你們說的這個女子，就是魔界魔帝嗎？”一名仙童模樣的男孩突然冒了出來，閃著疑惑的眼神問道。
南君倒是被他嚇了一跳，責怪的眼神看向他，說道：“沽寶你能不能好好待著？”
沽寶被他這一說顯得有些委屈，撅著嘴道：“我不過聽你們說的神乎，一時好奇而已嘛。”
“好了好了。”一人走出來打圓場，然後對南君道：“你接著說。”
“那名女子，正是落亭公主和魔界晉衡的女兒，我似是聽顏淮上君說過，她可是懷有身孕的。”南君說到這，卻是壓低了聲音。
“莫不成那孩子是――”眾神心裏明白，但自覺的什麽都沒有說出來，反倒是沽寶，細思之下，一聲驚了出來。
南君的一個斥責還未下去，一個人影就走了過來，疑惑道：“我聽眾位仙君們這麽一說，倒是有一點實在不解。”
這聲音清亮卻也陌生，眾神抬頭看去，隻見著一個著紅衣的女子，甚是麵生。
“下仙紅素，今日新晉神界。”古裳附著一副紅素的麵容，如此的說道。
眾位倒也沒有懷疑什麽，南君出口問道：“你說說你不解哪一點。”
古裳上前一步，對著南君行了個揖禮，說道：“在下界之時，我也聽過一些，一直聽說神女卿疏和戰神大人是天造地設一對，怎的那女子腹中的孩子，就是戰神的呢？”
“你剛來神界，自然不知道這些前塵往事，內中緣由。”南君清了兩下嗓子，正襟危坐的說道：“神女傾心於戰神，可若真說起來，戰神心裏怕隻有那位女子，想來若不是三年前的眾神請命，戰神被迫服於忘憂，忘記了那段事，怕是今日，便不會有神界這般景象了。”
“胡說!”南君話音未落，一聲厲喝就傳了過來，白衣折扇，翩翩而立，冷聲斥道：“我說過了此事不許再提，隻權當從未發生，你們這般，可叫戰神聽去，那當如何？”
古裳看著眼前之人，卻想著她是認識他的。
顏淮，他叫顏淮。
原來他是神界之人，那如此想來，卿疏知道她的去處，能找到她，那便也不奇怪了。
眾神都自覺的低下了頭，不敢回話，這禁令雖是下過的，但無聊閑起談了幾句，總是覺得沒什麽大礙，戰神許久都未曾出過玉柒了，又怎會聽到這些話。
古裳本是抬頭看著顏淮，見他轉回頭來，馬上就低下了頭去，裝作一副知錯的樣子。
顏淮的目光不過從她身上匆匆掃過，並未發現什麽不妥，轉身便又離開了。
眼看著顏淮離開了，眾神也都掃興的散開了，一時這一處，隻餘下了古裳和南君二人。
古裳轉身向南君頷首，略帶歉意的說道：“下仙多嘴，饒累上君了。”
南君擺擺手，又搖頭笑道：“我們興起閑談，不是你的過錯。”
古裳也朝著他笑了笑，轉身欲走的模樣，卻是忽然又回過頭，說道：“下仙被分去了飛羽殿，還想請教一番，這飛羽殿中，可有什麽規矩？”
“飛羽殿？”南君的神色有些訝異，疑惑的說道：“你怕不是記錯了吧，飛羽殿中早就沒了人。”
“可――”古裳抬頭，無比疑惑。
南君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後才湊過去低聲的說道：“神女重傷，戰神為救神女便將她安置在了玉柒，三年來一直如此。”
古裳的心裏卻是狠狠一擊。
那個人，原來失去了記憶啊。
可是那又如何，他失去記憶，卻也是他自願為之，他終究，為了神界，為了眾生，而負了她，如今，還守在另一人的身邊，當初若深情如此，便也能絕情不滅。
“娘親。”元笙一覺醒來，卻是不見古裳的身影，一時著了急，便在魔殿中四處尋找。
“殿下。”紅素見元笙下了床，便也急忙跑了過去，跟著他，說道：“帝尊現在不在。”
元笙哪能理會她的，卻是一聽見“不在”兩個字就不高興了，停下了腳步，朝著外麵就喊了一聲：“紫毛妖怪。”
這話音未落的工夫，臨玉子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紫毛妖怪，我娘親去哪了？”元笙開口就問道。
臨玉子自是知道古裳去了神界，但他又哪能和元笙直說，免得他知道了又鬧，便回答道：“她有點事，馬上會回來的。”
元笙的一雙眸子緊緊的就盯著臨玉子，然後兩手一叉腰，揚著臉說道：“你騙人，我要見娘親。”
元笙說是孩子，卻又不是孩子，有些事情他心裏有了定論，那便是再怎麽和他說都是沒用的。
臨玉子搖了搖頭，蹲下身來一把抱起了他，說道：“那你可不能給你娘親惹麻煩。”
元笙一聽，就伸手抱住了臨玉子的脖子，連連點頭說道：“元笙一定乖乖的。”
光就賣乖這件事，他也是掌握到爐火純青了，雖然臨玉子對他的這些話並不怎麽相信，但卻是無可奈何的，不先答應著他，就怕他鬧得更厲害。
生來便擁有本源之力的孩子，注定不會是那麽簡單的。
何況他的父君，還是神界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