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突顯怪力
往西而去的樹林的一條小道裏，一輛馬車正在在不緊不慢的走著，前幾日剛下過雨的緣故，地麵多了許多的坑坑窪窪，不過好在那車夫技藝嫻熟，車走得也不急，所以倒是沒顯得有多顛簸。
車裏坐了三個人，古裳和古衣坐在一處，顧青袂坐在另一邊正好對著他們，古裳掀了一角窗簾，直勾著外麵看，說是在看風景，可目光裏卻是滿滿的憂愁，陷入了沉思。古衣坐得久了，怎麽捱得住，直感覺全身筋骨都不怎麽舒服，又怕鬧出聲響，不敢怎麽動。
“姐姐，我總覺得醒來之後，身上多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在遊走。”古衣抬手展了展身子，動了動有些酸痛的手腳，忽然想到什麽，回頭看著顧青袂興奮的問道：“師父，我的武藝是不是又有精進了？”
顧青袂微微閉著眼，陽光從窗口進來，在他的睫毛上打下一道陰影，映著臉龐更加的白皙，聽著古衣的聲音，他卻並沒有睜眼：“精進與否，在你自己的努力。”
古衣本來隻是覺著這一路上太沉悶了，想活躍活躍氣氛而已，但看姐姐沒有理他，師父也是說了一句話就沒了聲，頓時覺著實在是太無趣了，抿著嘴又坐下了。
古裳幾乎是完全沒聽到身後說話的聲音。
她睜著眼睛看前麵，心思卻是完全沉了下去的，眼睛裏閃過的是棵棵參天大樹，映在心裏隻感覺到了一片虛無。
她斜斜的靠著窗坐，一手搭在窗上，身子也隨著微微往前傾了，手指抓著窗框，用的力氣倒是不大。
又是好一段的沉默之後，忽然馬車裏傳來“喀嚓”的一聲，在寂靜中的一聲響，讓古衣驚得起了身，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顧青袂聞著聲響，也睜開了眼睛。
然而此時的古裳是一頭霧水。
她忽然從沉思中被驚到，低頭發現自己手上多了半塊木頭，疑惑間低頭去看，發現就在她剛剛扶著的窗框處，已經少了一半木頭，而那裂痕，正是和她手上那塊對上了。
顧青袂看著古裳手中的木塊，又看了看被損壞的窗框，一時間眼神裏也帶了訝異。
古裳完全還搞不清楚她自己做了什麽，明明她就沒有用力啊，再說了，就算她用力了，也不可能把窗戶給拆了，這木頭，畢竟這麽厚實呢。
“姐，你――”古衣湊過去看那窗框，張大了嘴巴更加驚訝：“你對窗戶幹什麽了？”
古裳看古衣和顧青袂都是一副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卻又不知道從何解釋，隻好一個勁的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就輕輕挨著，它就――”
“難道是車的問題？”古衣說著，一腳踏過去就坐到了顧青袂那頭，伸出手去掰了掰窗框，沒反應，然後他兩隻手都用上了，疊在一起使勁的按呀推的，那簡直是絲毫不動，古衣轉過身來，揉著酸痛的胳膊，說道：“這根本就弄不動――哎呀，手酸。”
顧青袂本來看著先是驚訝的，但是忽然想起了之前封印差點就破除的事，也就猜想是不是因為封印帶出的力量在身上有了殘餘，向著古裳找了招手：“過來。”
為什麽忽然要過去？
古裳可還沒弄清楚這回子事，但還是把半塊木頭放下，彎著身子坐了過去。
“坐過來。”顧青袂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神色淡然，看不出他想要幹什麽。
古裳猶豫了下，但還是挪了挪身子，坐了過去。
顧青袂伸出手來拉過古裳的右手，然後低頭，看了看她手上方才被尖道劃到的傷口，“還好，傷口不大，隻是出了點血。”
古裳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受了傷。
“那窗不結實，這回傷了這麽點，下次再不小心可就說不定了，就坐在這兒。”顧青袂說著卻並沒有放開她的手，接著又問道：“眼睛睜著這麽久，也不知道酸疼，要是累了就稍微眯會兒，到了就叫你。”
“我――”古裳想說自己還有些事沒想清楚，但忽然間一股睡意蔓上心頭，也就把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閉上眼睛想著找個舒適點兒的睡姿。
顯然靠來靠去隻有顧青袂身上是最舒服的。
古裳也就順著他握著她的那隻手，把頭靠了上去，覺著還不舒服，又把身子往前窩了窩，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嘴角彎起一抹滿意的笑容，然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青袂看著她睡著了，這一隻手被她壓著，另一隻手伸手去拿毛毯，抻了抻後輕輕蓋在了古裳身上，也閉上了眼睛。
古衣還在想著剛才的窗戶事件呢，忽然間覺著沒了聲響，一回頭發現姐姐和師父竟然都睡了，略帶哀怨的坐到了方才古裳坐的地方，拿著那塊木板在那比了比，不解的直搖頭，這哪是師父說的什麽不結實啊，明明就硬的很，姐姐那平時那搬幾根柴都嫌重的力氣，怎麽可能直接就給掰斷了呢？
古衣越想越覺得最近師父才是最不對勁的。
他好像一直在隱瞞什麽，就像先前蘇綰的事，還有剛剛發生的事，師父都是十分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但是他內裏的隱情如何，偏偏不得而知。
算了，管它呢，反正師父又不會害他和姐姐，就算瞞了他們有事，那也是對他們好。
古衣把掀著的窗簾放下，靠在一旁，也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馬車停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古衣早已經醒了，隻有古裳，一睡過去就完全睡死了，半路上因為大坑晃蕩了好一下她都沒有醒來，看著自家姐姐這樣子，古衣給顧青袂使了個眼色，小聲問道：“要把姐姐叫醒嗎？”
顧青袂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古衣先下去，不要吵醒古裳，古衣意會的點點頭，便先下車去了。
待古衣下去了，顧青袂托起古裳的半邊身子，自己站起身，隻是他一手還被古裳壓著，這車子裏空間也小，倒是行動有些不方便。
顧青袂直接就把古裳打橫抱起，因為怕把她弄醒了，所以動作很輕，一下了車他就徑直往前麵走去，縱然抱著古裳，但腳步依舊很穩。
這地方處於兩座大山的交界處，由於地勢稍顯險峻，所以居民並不多，再加上前幾年連續發生了好幾場的天災，有能力的人都陸陸續續的搬走了，就算留下一些人，也都是一些孤寡老人，不願意離開。
所以在這個時候，這裏簡直是安靜的可怕，除了有偶爾吹過的風聲，幾乎是沒有任何活物的聲音。饒是現在古裳是睡著的，要是讓她醒了，估摸又得給嚇一遭，弄得不安穩了。
在走過兩條小路後，前方出現在視線裏一個湖泊，湖的旁邊有一座小屋子，隱約可以看到屋子裏閃著的亮光，沒有猜錯的話，曲酒酒和段子懷就在那兒。
在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古裳很合時宜的醒了。
方才還在睡夢中，她差點以為自己是睡在床上的，沒有在車上那般的顛簸，整個人都舒展開了，身子越加的熱乎了，隻是這眼睛一睜才發現，自己竟然睡在顧青袂的懷裏，重點是，他還是抱著她在走!
古裳一反應過來，馬上就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整了整被壓得發皺的衣服，一抬頭看見眼前的小屋，略微一思索問道：“酒酒在裏麵？”
不用說她也知道答案了，古裳心急，抬腳就跑進了屋子裏。
正好她前腳剛踏進屋子，曲酒酒就端著一盆水走了出來，刹那間抬眼看見古裳，猛地就怔住了，頓在原地，不敢相信。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沉默著沒有說話，身後的顧青袂和古衣也沒有上前，過了好一會兒，古裳抿了抿嘴唇，才終於從喉嚨裏擠出了兩個字：“酒酒――”
曲酒酒被她這一聲打斷了思緒反應過來，擠出一個笑容，回身把手中的水盆放下，急忙就招呼道：“快，快進來。”
古裳看了一眼古衣和顧青袂，向他們點點頭，便跟著曲酒酒走了進去。
屋子裏放著兩張床，段子懷正靜靜的躺在床上，正如那日看到他一樣，沒有在這樣的奔波中有絲毫的變化，隻是曲酒酒卻完全不同了，粗衣布釵，整個人憔悴蒼白了許多。
古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安慰她，本來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小姐，卻在一夜之間，遭滿門滅口，家破人亡，還要帶著傷和一個昏迷的人在外麵躲避追殺，四處逃亡，擱誰身上，都是承受不了的。
曲酒酒擰了毛巾的水給段子懷擦臉，然後又給他在掖著被子，好生整理著，古裳注意到她左手有些不便，才想起她是受了傷的，急忙問道：“你的傷沒事吧？”
曲酒酒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回答的話語裏充滿了苦澀：“這個不打緊，我這點傷算的了什麽。”
古裳不知該如何接話了，便沒有再開口，等著曲酒酒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她洗了手，在他們麵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