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疑雲漸起
臨玉子急匆匆的走進大殿,四處看了看,然後問傅容道:“黎衫呢?”
“方才她說在魔殿中感受到了奇怪的異動,於是就出去查看了。”傅容如實的回答道。
“異動?”臨玉子的眉頭稍稍皺了起來,他之前一直在枯寂山中養傷,但就在剛才,他的心裏忽然有一種強烈的心慌感,那股感覺之濃烈,讓他無法再靜下心去,可迫於他傷的原因,暫時還不能離開,便是打算著讓黎衫去看看的。
原來她也感受到了。
“黎衫回來的話,讓她來枯寂山見我。”臨玉子說完這句話,正要離開,忽然心口上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錐心刺骨,饒是他臨玉子,竟也是差點承受不住這痛楚。
“主人,你怎麽了?”傅容看著不對勁,急忙上前扶他在凳子上坐下,正打算運功施法,臨玉子抬手攔住了他。
“我沒事。”他搖頭說道:“或許是之前的傷勢還沒好的緣故,所以有些牽扯到了而已。”
傅容看著擔心,但也是無可奈何。
主人同顧青袂在神界一戰,本來依主人的實力,就算顧青袂斷魂劍在手也不一定就會輸,但是偏偏在重要時刻收手了,強行的把功法逼了回來,這反噬之力,可不消得斷魂劍的傷害呀。
“主人。”這是黎衫正好也回到了魔殿,一眼就看到捂著心口神色痛苦的臨玉子,不由的心裏一緊,問道:“是之前的傷嗎?”
臨玉子點點頭,抬頭問黎衫道:“你去哪兒了?”
黎衫被他這一問,稍稍怔了下,但馬上就笑著回答:“沒什麽,方才魔殿異動,我還以為發生什麽了,原來不過是有小妖誤入,衝撞了結界而已。”
感覺事情不隻是這麽簡單的樣子,但一時間臨玉子也想不出來其它的緣由了,轉口忽然歎了一聲:“神界最近可也不安分啊。”
“卿疏那個人,雖說管理神界一直盡心盡力,但她的野心可是大的很。”黎衫倒了一杯茶遞給臨玉子,繼續說道:“神界在她的手下,能夠消停了一千年,已經是不容易了。”
“自從毀心門一戰,她明麵上
閉關飛羽殿,其實是來凡界了。”傅容也順著他們的話頭說道:“也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反正是用意不善。”
“她也來了凡界?”黎衫聞言失色大驚,但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過度,隻好笑著裝作不在意的解釋道:“隻是看她平時都自持矜貴,沒想到她也會來凡界。”
“不――”臨玉子突然搖頭,一手捏著茶杯,指骨節微微泛白,薄唇微啟:“山雨欲來。”
黎衫和傅容都不太懂,相互間看了一眼,疑惑的搖了搖頭。
“卿疏一直在預謀計劃著什麽,她的目的如何,說不清。可能是魔界,也可能,是顧青袂。”臨玉子解釋道:“千年前神魔大戰兩敗俱傷,她心有怨氣,一心想著壓我們魔界一頭;而且她鍾情於顧青袂,這是擺在明麵上的事實,所以她這次來凡界,是抱著某個目的而來的。”
他隱隱的預料到,平靜了千年的神魔兩界,怕是又要再掀波瀾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傅容倒是看得很開,笑道:“要真是打起來那還好呢,我可是很久沒動過筋骨了。”
臨玉子起身,將將上前踏出一步,忽然回頭,看著黎衫問道:“可有她什麽消息?”
黎衫頓了頓,知道他口中所指是誰,卻還是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又多加派了人手出去,倒是還沒什麽消息。”
臨玉子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早是他料想的結果了,若是他早一點發現落亭就將主人封印在枯寂山,便不會讓她流落人間,也就不會有如今的這般苦苦尋找了。
這也是他一直都後悔的事。
黎衫看臨玉子神情有些落寞的樣子,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然後隻是笑了笑:“那主人你好好養傷。”
她想再勸一勸他,但忽然覺得再多的勸都是沒有用的,反倒讓臨玉子煩悶,也就不說了。
不過那女子與顧青袂在一起,這倒是她費解的。
覺著黎衫今兒就有些奇怪,臨玉子看了她兩眼,紫光一閃,便離開了魔殿。
“如今這小妖可囂張了,連魔殿都敢亂闖。”傅容眼看著臨玉子走了,話中有話的對黎衫說道。
黎衫知道傅容一直就覺得她心懷不軌,總認為她待在魔界另有所圖,黎衫也就沒有答話,直接從他的身邊走過離開了。
“阿衡,以後我們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再不問世事。”
“嗯,無論三界有何風波,隻要你和孩子好好的,就什麽都不重要。”
在一座小屋旁,一名小腹微微隆起的女子,滿臉幸福的笑容斜躺在一名男子身上,夕陽的餘暉映照在他們身上,世事靜好。
……
原本和諧美好的畫麵忽得就一轉,一灘鮮血猛地噴湧而出,接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個女子渾身帶血,跪在門口,哭得歇斯底裏,雙手緊緊的抓著門框,直到指甲溢出了血,變得青紫,卻是始終沒有停下來的哀慟,聲音喊得完全嘶啞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眼神裏是無盡的絕望。
“阿衡,阿衡……”每一字從她嘴裏發出來,越來越微弱,眼淚卻止不住的一直在流。
“顧青袂,我恨你!”
古裳在這句話中驚醒,猛地起身來,卻已經是滿頭的冷汗。
方才那個奇怪的夢,那麽真實的感覺,幾乎是感同身受的悲傷和痛苦,古裳感受到臉上涼涼的感覺,伸手去摸,才發現自己正在流眼淚。
顧青袂發現她醒過來了,但狀態卻是不太對,蹲下身來問道:“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聽見顧青袂的聲音,古裳有些呆滯的抬頭,看著他的臉,卻止不住的眼淚又在往下流,腦海裏在不斷的回蕩那句痛到骨髓的呐喊。
――“顧青袂,我恨你。”
――“顧青袂,我恨你。”
……
古裳看著他的眼睛喃喃的就念了出來:“阿衡。”
那一瞬間她的聲音,似乎是穿透了千年而來,傳入他的耳朵裏,顧青袂差點就以為是落亭在喚著,一時間竟是怔住了。
古裳看他的反應奇怪,又在腦海裏回憶著方才夢中的畫麵,顫顫的又開口問道:“阿衡是誰?”
顧青袂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想著還是先安撫好她的情緒,淡淡笑道:“說得什麽胡話,什麽阿衡,該是做什麽夢了吧?”
是做夢了。
古裳咧著嘴笑了,眼角的眼淚卻還在一直往下流,忽然想起之前蘇綰那咄咄逼人的樣子,抬頭往四周一看,是在一所民居裏麵的樣子,環境很是陌生,心中一急,開口就問道:“發生什麽了?小衣呢?”
“小衣他很好,你不用擔心。”顧青袂回答道。
小衣很好嗎?古裳記得蘇綰打了小衣一掌,然後小衣就暈倒了,對,小衣暈倒了。
“不,小衣呢?”古裳說著就站起身來四處查看,什麽都沒發現又轉頭問顧青袂:“小衣他受傷了,他在哪?”
顧青袂也沒說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就拉著她往門外走,就在外麵房間的床上,古衣正靜靜的躺著。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紅潤,呼吸也是均勻的,古裳見他沒事,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古裳腦子裏最後的畫麵,就是定格在古衣倒下昏迷的瞬間,之後再發生的事,她竟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就算她一直在努力的回想,但卻真的沒有半點印象。
顧青袂仿佛是看透了她心裏在想些什麽,拉她在一邊坐下了,然後說道:“現在我們是已經出了遂州了,這是西邊方向,就是曲酒酒走得那條路,蘇綰的話……暫時是不會再來的。”
“她是怎麽離開的?”古裳追問道。
蘇綰那個人,怎麽會如此輕易地就放過她呢,這一點,古裳始終是想不通,那麽在她不記得的那段事裏,一定發生了什麽才是。
“就她嗎?”顧青袂不在意的抿唇一笑,語氣雲淡風輕:“打不過,自然就走了。”
古裳倒也沒有懷疑顧青袂說的話,畢竟在她的心裏,他一直都是很神通廣大的,就算如之前他所說的,已經沒有了法力,可即使如此,對付楚恪王府的人,一定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我們大概要多久才能趕上酒酒他們?”古裳話頭一轉問道。
“先別急。等小衣醒了後,我們就可以繼續走了,曲酒酒她一個女子,帶著段子懷,既走不快也走不遠,該是找地方安置了。”顧青袂如是說道。
確實,依敬一所傳的消息,他們找了一處十分隱蔽但卻廢置的民居安置下了,曲酒酒畢竟是逃出來的,身上沒有半分銀兩,當了那些金銀首飾後看了大夫,倒是剩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