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黎衫現身
或許連古裳自己都沒有察覺，在她手腕處的淚珠胎記，正一點一點的閃著妖異的紅光，甚至是微不可聞的，有了一道小小的裂縫。
顧青袂輕輕抹去了嘴角的血，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色，看著古裳就喊了一句：“阿裳。”
目光裏帶著滿滿的擔心。
古裳卻好似已經完全聽不到外麵的聲音，她的目光裏映著古衣和顧青袂蒼白的麵孔，還有那染上的紅色的鮮血，腦子裏隻有蘇綰尖利的聲音在不停的回蕩――
“你殺了我哥哥，我要讓所有人血債血償.……”
那一瞬間古裳身上的氣息陌生怪異的讓人心悸。
蘇綰隻感覺周圍傳來一股寒意，不自覺的就往後退了幾步，隻想離得古裳遠了。
視線裏就看蘇綰這身形將將一動，古裳眼睛一睜，眸子裏卻是在閃著紅色的異光，瞳孔裏隻倒映出蘇綰的那張臉。
她殺了曲府滿門，她該死!
心裏仿佛有這樣的一個聲音一直在牽引著她，古裳伸手，帶著袖子淩厲的風，一閃而過就掐住了蘇綰的脖子，隻是輕輕用力了，卻讓蘇綰完全的喘不過氣來，她一手抓住了古裳的手，想讓她放開，眼睛卻還是在緊緊的盯著她，以一股更濃烈的，抹不去的恨意。
“你哥哥死了又如何，他就算是我殺的，也不是你滅曲府滿門的借口。”古裳的聲音妖惑卻也讓人心顫，她的身上已經爆發出了濃烈的殺意：“那些人怎麽死的？我要讓你嚐嚐那種滋味!”
說著，手上的力氣又加緊了幾分，可偏偏不給蘇綰一個痛快，就是要讓她痛苦，還得不到解脫。
“阿裳，放手好不好？”顧青袂看著她，聲音很柔，說著慢慢往前踏了一小步。
如果今日她若是衝破了封印，大開殺戒的話，那必將是一念入魔，再無挽回的餘地。
古裳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此刻她完全是沒有意識的，卻突然撞入顧青袂幾近乞求的眼眸，一時間怔了一下，但馬上又是一絲冷笑：“放過她？憑什麽!”
眼看著蘇綰情況不妙，身後一波守衛雖然懼怕，但還是都衝了上來，古裳嘴角上揚，一手掐著蘇綰沒有動，側過身去，另一隻手袖子一揚，紅光大閃的瞬間，方才還活生生的人，已經變成了地上一具具的屍體。
“有本事你殺了我啊!”蘇綰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沒有絲毫的低頭認輸之意。
今日，不是她古裳死，就是她蘇綰亡。
顧青袂眼看著這一幕的發生，強逼下了因為受傷而身上倒逆的氣血，大跨一步上前，握住古裳正掐著蘇綰的那隻手的手腕，以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在古裳耳邊說道：“阿裳，看著我。”
古裳的神識被這句話引去，看著顧青袂的臉，似乎在他的眼眸裏看到了無盡的無奈，延著視線一直刺到了她的心裏，不知為何她的手就開始微微的顫抖，手上的勁道也鬆了幾分。
顧青袂看著她分了神，食指指腹往前，按住她胎記的位置，然後忽然隔遠了些，朝著她勾唇而笑。
封印的裂縫被他強行的按下，古裳霎時間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原本緊緊篡著蘇綰脖子的手鬆開，身子一軟就往下倒去，顧青袂蹲身，讓她躺在了他的懷裏。
蘇綰的喉嚨少了鉗製，一手舒著心口開始大口的呼吸，幾輪的急促過後，才稍微的緩過來了一些，卻眼看著原本帶了滿院子的人，隻剩下了她和醉江。
顧青袂頭也沒有抬，冷聲的說道：“殺你，隻會髒了我的手，但是，你所犯下的罪孽，絕不想如此輕易的來逃脫。”
“日後你若傷她一分，必遭得千倍萬倍償還。”
今日之險，一旦古裳在滿懷仇恨之下殺了蘇綰，那必將是墜入魔道，所以不能殺了蘇綰，就算要她死，也要以後留著應該的人來解決，更何況，她身後的絕對是有推動者的，這一切究竟怎麽回事，尚不得而知。
醉江看在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幕，幾乎是超乎凡人能力所能及之事，反應過來才急忙上前去扶住了蘇綰，說道：“郡主，我們還是先走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古裳，怎麽可以就這麽離開，盡管蘇綰被顧青袂的話說得有些心悸，但心裏那一股強烈的恨意卻在越發的燃燒起來，無限蔓延。
“郡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醉江再次的勸道。
這次醉江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拉了蘇綰就往外跑，蘇綰也知道今日再糾纏下去沒什麽用，反正來日方長，她不會讓她古裳每次都逃脫的，也就任著醉江拉她走了，跑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著的古裳，帶著恨意。
古裳不過是猛一下的爆發出了被封印的力量，身體一時承受不住如此的巨大才會昏迷過去，倒是沒什麽大礙，但現在情況危險的是古衣，他知道，在古裳的心裏，古衣的命，比她的還要重要。
顧青袂輕輕的放下古裳，讓她在一片幹草垛上躺著，然後走過去查看古衣的傷勢，蘇綰那一掌著實是狠，就差一點便性命不保。
顧青袂伸出手來，還未有任何的動作，身後卻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魅惑而妖豔：“你是不要命了嗎？”
陌生卻有些熟悉的聲音，顧青袂收回手，回過頭去，先入眼簾便是一抹黑色。
一襲黑衣戴帽，黑衣下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芙蓉麵，柳葉眉，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勾人心弦，肌膚如雪，麵頰旁垂了幾線漆黑的發絲，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這般妖孽的女子，顧青袂是見過的。
魔界噬血妖女，黎衫。
說起她這號人，就連魔界的人都不清楚她的來曆，隻知道魔帝還在的時候從沒見過她，是在臨玉子執掌魔界之後，才忽然有了黎衫這麽一個人，她就好像是臨玉子的左膀右臂，十分受器重，再加上為人果斷狠厲，所以不過千年時光，便已在魔界有了一定的威望。
但是，顧青袂卻是知道她的。
她曾是鳳凰一族的浴血火鳳，本該繼承鳳凰靈脈，掌管鳳凰一族，可她偏偏做事不循常規，放肆不羈，在神魔大戰時無故失蹤，之後卻遁入魔界，墜神為魔。
“我不過恰好在魔殿，感受到了本源之力，這才過來看看。”黎衫說明自己的來意，目光投向躺在地上昏迷了的古裳，探知之下卻沒有在她身上發現任何的氣息，雖是疑惑但也沒有表現出來，笑道：“主人可找她好久了。”
黎衫口中的主人，正是指的臨玉子。
“那他怎麽不來？”顧青袂一句話就點出了黎衫的心思。
確實，這些年她眼看著臨玉子四處尋找晉衡女兒的下落，表麵上她雖是什麽都沒說幫著他找，但其實心裏是不希望他找到的，因為她覺得，以臨玉子的能力，足夠撐起整個魔界，他不該為了沒有盼頭的人，而白白的去浪費時間。
“對，我不希望他知道。”黎衫也沒有絲毫的掩飾，點頭就承認了，看著重傷的古衣話頭一轉說道：“你現在幾乎與凡人無異，再想救他的話，就是把自己也送上死路。”
黎衫完全沒有再多說廢話，上前一步伸手，手掌閃現紅色的光芒，對著古衣，慢慢的紅光將他的全身都包圍了，片刻之後，紅光似乎融入了他的身體，黎衫收手，對著顧青袂一笑：“好了。”
有時候真說不上來黎衫是個怎麽樣的人。
當初她墜入魔道的時候，就已經是震驚了所有的人，她卻坦然相言：是神是魔有何分別，隻要她喜歡，為魔便為魔!
這隻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火鳳凰。
“今日我救他，你知道絕對不是善心之舉，可我一魔界的人，也並不想與神界扯上關聯了。”黎衫看了一眼古裳，話卻是對著顧青袂說的，“但是她――我倒很有興趣。”
“多謝。”顧青袂淡淡的對黎衫說道：“她不會對你有任何的威脅，放心。”
“我可沒把她當做什麽眼中釘肉中刺的。”黎衫一直都是笑著的，笑意好像從不會褪去一樣：“隻是主人的執念太深，我替主人擔心，所以――我不會對她做什麽，隻要別讓主人知道就行。”
黎衫從來不會暗地裏使詭計做小人，她向來都坦坦蕩蕩的，所以顧青袂一點都不擔心，黎衫會對古裳有不測。
“日後若有請求，我必定盡力而為。”顧青袂看著她說道。
黎衫沒有答話，走過去在古裳麵前蹲下，細細查看著她的麵容，縱然不施粉黛，但卻不掩她的姿色，上古神魔，本就是麵容的極致之美，這一點在顧青袂和臨玉子身上有了充分的體現。特別是由本源之力孕發的肉體，更是凡世難有的麵容。
“果然是晉衡和落亭的女兒，光看這長相，就知道沒有假了。”黎衫讚歎道：“難怪我們主人這麽執著呢。”
“好了。”黎衫起身，看著顧青袂，身影慢慢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