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毀心大戰
“戰神大人，你要幹什麽？”普道攔在了顧青袂的身前，說道：“魔界妖人，毀我天脈，不可放過!”
顧青袂微微抬眼，看著普道，張口隻吐出了兩個字：“讓開!”
普道又怎麽真的就聽他的話，畢竟此女事關重大，稍有不慎則會釀成大禍，可要硬來的話，他也不會是顧青袂的對手，就在進退兩難之際，卿疏踏上前一步，阻止道：“青袂，今日她既入了毀心門，那就必定得死在這兒。”
顧青袂的表情仍然是無比的淡然，但眼神裏卻似乎多了一絲狠意，語氣也重了幾分：“我說讓開!”
顧青袂的脾氣神界誰不清楚，他說一不二，強調兩次已經是處於憤怒的邊緣，他當年在神界的地位已堪比天帝天後，若不是神魔大戰他便無故失蹤，千年不曾出現，那今日於他之上，代掌神界的人，不該是卿疏。
卿疏的目光帶著難以言說的恨意，看了一眼幾乎不可能再生還的古裳，眨眼抬眼間神色便恢複平常，後退一步，側到一邊，沒有再說話。
“神女。”普道看著顧青袂遠走的背影，問道：“天脈的裂縫該怎麽辦？”
卿疏沒有說話，陷入了沉思。
在千年前魔帝毀掉毀心門的時候，她就知道，魔界的本源之力與天脈相斥，所以她引古裳進入了天脈宮，想辦法讓她散發了身上的魔氣，造成天脈受損。受損大事，不用她說，她古裳也會被諸神打入毀心門，隻要她一死，以她之血軀，補天脈之裂痕，那一切就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她拿天脈做了賭注啊，就等於賭上了整個神界，可她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顧青袂。
她沒有想到他會找到神界來，她沒想到他會冒著身死的危險入毀心門，她更沒想到他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古裳帶走，不給她麵子。
千年的時光，到底橫亙了什麽呢？
卿疏回頭，眼神裏帶著無比的堅定：“天脈，我來修補。”
是她犯的錯，她不可以不對整個神界負責。
普道仙人顯然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勸說道：“神女不可，天脈修複，必將耗畢生神力，那我神界，又將再次陷入混亂啊!”
正如毀心柱上所書，神界的最高領袖，是卿疏。她若出事，便是給搖搖欲墜的神界最後狠狠的一擊，這條路，萬萬走不得。
卿疏哀歎了一口氣，輕輕回答：“我知道。”
她知道，可她也迫不得已。
自卿疏普道而後，一列諸神，立於玉柒殿外。
已經千年沒有人來過的玉柒，在卿疏的常年打掃之下仍然是和以前一樣的樣子，而此時，顧青袂和古裳，已經在裏麵待了整整一天。
縱然所有人都想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但是沒有誰敢進去。
戰神大人，是神界最強大的神，是他們的精神領袖。
門在“喀嚓”一聲中被打開了，映入眼簾是白色的衣裳，刺眼的鮮血，顧青袂的臉色蒼白的可怕，腳步踏得無比沉重，但神色依舊是不變的清冷，他站在台階之上，看著台階之下一張張似乎熟悉卻又陌生的麵孔，靜靜的站著，沒有說話。
“戰神，我等在此，隻求神界於安。”一位麵色冷毅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抬頭對顧青袂說道：“魔界那人，毀了天脈，理應重懲，還望您不要插手。”
“如顏淮所說，戰神不要讓我們為難，也不要讓神女難做。”普道仙人也接話大聲的說道。
顧青袂的眼珠緩緩動著，似乎把下麵的人一個一個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後目光投往前方無盡的虛空，終於開口：“神界，到如此地步了嗎？”
一句話，就像砸在了所有人的心裏，狠狠一擊。
“天脈，我來補。”顧青袂的聲音很虛弱，但卻依舊毫不容人質疑和反對：“再過十天，我會帶她離開神界。”
“不會有任何威脅，不會帶來任何麻煩。”
“不。”卿疏馬上就反對：“天脈我來補。”
“你來？”顧青袂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要怎麽？把她殺了來修補天脈嗎？一介凡胎肉體，施以焚心浴火？”
卿疏沒想到顧青袂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每一字一句，分明都是對她的責備，何況在眾目睽睽之下，連應有的麵子都不給她。
“你心裏清楚，她真的是凡胎肉體嗎？”卿疏也冷聲反問道。
“那她是什麽？”顧青袂這樣淡淡的問了一句，然後目光一緊，馬上沉聲又說道：“至尊神體，是你能隨便處置的嗎？”
這一句問下，卿疏的臉霎時間白了，神界諸神，隻知道古裳毀了天脈，卻不知道她是落亭公主的女兒，要是真相曝出，那神界情況會如何，她是不知道，但至少有對古裳絕對的敬畏和服從。
隻因為她是落亭的女兒，她就可以毫不費力。
卿疏咬咬牙，終是想通了，抬腿後退了幾步，雙手相握於腰間，然後俯身低頭，微笑著說道：“敬謝戰神。”
她起身抬頭，給了諸神一個眼色，然後一瞬間的眨眼，整個玉柒大殿，已空無一人。
顧青袂對著這空蕩蕩的地方轉身，目光靜靜的投房間內，映入眼簾是她蒼白的臉，他看著，突然腦袋有點微微的眩暈，扶住門框，這才勉強的站定了。
毀心門內，他受五道天雷，玉柒殿上，耗所有神力相救，如今他的身體，已經是強弓末弩。
大多數人都自覺的沒有提起，自覺的忽略了玉柒殿的存在，十日是個怎麽的期限，在這十日內，古裳躺在玉柒殿，始終沒有醒來，顧青袂待在天脈宮，始終沒有出來，而卿疏，依然像往常一樣待在飛羽殿，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臨玉子到達毀心門的時候，顧青袂已經在那等著了。
十日之約，他們當然都沒有忘記。
臨玉子一接近顧青袂，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作為神界戰神的他，身上應該是神力充沛才是，但如今在他的身上，卻是感受不到任何神力的存在，整個人的氣息幾近降到了零點，就好像是.……一個將死的凡人。
“顧青袂，你要用現在這副樣子，來同我打嗎？”臨玉子首先就開口說道：“我從不趁人之危。”
“少廢話。”顧青袂輕輕喝了一聲，接著道：“說好了十日，那就是十日。”
話音剛落，在顧青袂的手中，斷魂劍出。
神界至寶斷魂。
曾經殺死了晉衡，千年不曾出世的斷魂劍。
在看到斷魂劍的那一刹那，臨玉子目光一緊，眼前閃過晉衡的血，和那滿地蔓延的曼陀羅，千年前血的祭奠和魔界那場最刻骨銘心的哀悼。
他是魔界的仇人。
顧青袂!
迎著斷魂，臨玉子紫光一閃，直接往前，顧青袂翻身向後躲開，隻是不過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他的嘴唇又蒼白了幾分。
“毀心門怎麽了？”一個路過玉柒殿的小仙娥突然驚道。
另一人起身查看，卻感受到了魔氣的存在，不由的大驚，急忙道：“快!快去稟告神女。”
卿疏此時剛剛從天脈宮出來，天脈已經被修補好了，但是卻不見顧青袂的身影，她知道，顧青袂在受了幾道天雷之後還以神力為古裳療了傷，卻還能再花十日修補天脈，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才是最令她擔憂的。
輕則，神體被廢；重則，身靈兩散。
究竟是什麽，讓他為古裳做到如此地步？僅僅因為她是落亭的女兒嗎？不，絕不僅止於此，卿疏想，就算是認識了十幾萬年，原來她都不曾真正了解過他，不是千年前的分道揚鑣，而是從來沒有走到一起去過，從來沒有了解過。
就在這時，一仙娥急急趕了過來，看見卿疏就說道：“神女，不好了，毀心門有異動。”
卿疏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普道方才才上報了，說是神界邊緣結界有了裂縫，她本想在去完天脈宮後就去察看的，但現在看來.……有人闖入了神界，而這個人，應該是魔界的。
“神女，有結界。”卿疏趕到的時候，普道和顏淮等人都已經在了，眼看著麵前就是顧青袂和臨玉子的激烈打鬥，他們卻完全插不上手，顧青袂特地設下了結界，就是不想任何人來插手。
“這樣下去可不行，青袂他神力僅存無幾，就算斷魂劍在手，也絕計不可能是臨玉子的對手。”顏淮的目光緊盯著前方結界中的情況，著急的說道。
卿疏的大腦卻在飛速的運轉著，想著該要怎麽來應對當下的情況，青袂設的結界，若是強行打破，必會讓他遭到反噬，反讓臨玉子得了便宜，但是就任他們這樣打下去的話，青袂也是沒有勝算的。
難道……他做好了最後一戰的準備了嗎？
顧青袂是絕對不負戰神稱號的，即使在自身情況如此糟糕的時候，他依然能夠與臨玉子繼續周旋，甚至不處下風。
忽然間臨玉子魔光大盛，之前他一直有所保留，可看當下的情況他是已經不打算留手了，顧青袂感覺到喉嚨裏有些腥甜，手中斷魂也隨之劇烈晃動，如此熟悉的場景，仿佛穿過了千年的時光與當初的畫麵重合，斷魂異動，誤殺晉衡，嬰兒的啼哭，落亭的嘶喊.……
顧青袂的動作戛然而止，手腕往回轉，強行的將斷魂收了回來，可麵前臨玉子正漸漸逼近，紫光不減，就在不過五步遠的地方，一個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中：“不要――”
那人整個的麵容映在臨玉子的瞳孔裏，他心中一驚，竟是冒著被反噬的風險，猛地停在原地，紫光頓滅。
就在四周安靜下來的那一刹那，兩人同時吐出一口鮮血，那女子轉過身去扶住顧青袂，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顫顫的說道：“顧青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