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次日, 劉瑾醒來後看到床邊案桌上撐著頭睡覺的容休嚇了一跳。
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容休昨日傍晚來了代國,還沒等歇息上片刻的便被他帶著喝酒去了。
故而現下頭疼欲裂啊, 劉瑾喃喃的撫上了因著宿醉而酸脹的腦袋,一時間竟忘記昨日發生了什麽。
再偏頭一看,隻見容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過來了, 現下正支著頭帶著眼底一大片烏青,正目光沉沉直直的盯著他, 似是要把他盯出一個窟窿來。
“本王.……”
還未等劉瑾斟酌好字句, 便聽容休捂著胸口一臉哀痛道:“劉瑾!你跟我說實話,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狐朋……好朋友!”
得到劉瑾肯定的答複後,那廝又咆哮道:“所以為什麽, 我跟酒壇子一樣的待遇。”
“每每我來找你, 不是你拉著我高興的喝酒,便是你拉著我悲痛的喝酒。我們什麽時候能拓展一下其他的業務!”
劉瑾一時沒有理解容休話裏的意思,挑了挑眉迷惑的發問:“什麽業務?”
容休轉而臉上堆滿了笑,眨眨眼睛柔聲問道:“頤和姐姐平日最喜歡吃什麽啊?”
劉瑾:.……
“沒旁的事情我便去上朝了。”不願再同容休多言, 劉瑾急忙起身要離開這個地兒。
他怕跟容休待久了, 自己也會變得有點那麽……不正常。
卻見容休急忙的拉住他:“怎麽沒有,你可還記得昨日你做了什麽!”
“不記得。”劉瑾淡淡開口, 順帶又添了一句:“也不感興趣。”
這話語裏嫌棄的意味便足夠明顯了。
“也是,諒你也不敢記得昨日在宋姐姐宮裏做了什麽糗事。”容休摸了摸下巴, 意味深長的多看了劉瑾一眼。
劉瑾:.……?
“也沒什麽。”容休見劉瑾聞聲後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憋住笑正色道:“不過是哭著喊著要宋姐姐同你一起走,被拒絕之後便賴著宋姐姐罷了。”
“當然這隻是簡略版的,若是你拿頤和姐姐的消息來換,說不定我還會考慮考慮, 同你一並說了。”
容休說完後本想再看看劉瑾吃癟的神情,卻沒想到後者果真不感興趣似的頭也不回的出了殿。
“嘖嘖嘖。”容休輕哼一聲:“嘴硬的很,若是真的對宋姐姐的事情不感興趣,大老遠的喊我過來做什麽。”
另一邊劉瑾在得到容休的提示後,腦中便一幕幕的浮現了昨晚醉後的景象。
他還清楚的記得,昨日在聽了太醫連同宮女的稟報之後心如刀割,再也沒了看折子的心思。
待容休過來之後便拉他去喝酒。
哪成想他酒量本就不好,如今又是一壇又一壇的灌酒,沒多久他便神誌不清開來。
或許也正是因著醉酒壯膽的緣故,他才敢偷偷跑到宋知鳶宮門前,邁出了這麽多天來一直不敢邁出的一步。
那會子宮裏早已經靜了下來,就連宋知鳶宮門也將將要關了。
劉瑾還清楚地記得殿中宋知鳶正在自己梳著那一頭烏黑的秀發,若是再來晚一些,怕是她都要歇了。
不知道哪兒來的情緒支持,他進殿的第一句忽覺頭暈暈沉沉的,幾欲站不穩的扶住殿門道:“阿鳶,我帶你出去。”
一步又一步,那時候他隻想緊緊的擁住她,故而踉踉蹌蹌的快步走向端坐於鏡前的宋知鳶。
透過宋知鳶宮裏的鏡子看,他的眼尾泛了紅,連帶著眸子中也晶亮亮的。
卻見她的小姑娘,明明前些日子還處處為他著想,關心著她的小姑娘,這會兒卻冷著臉側身避開他:“殿下,你喝醉了。”
可他還是不死心的樣子,一把拉住小姑娘的手哀求道:“那我們不出去,我們留在這,你陪我留在這好不好?”
他明顯的記得,小姑娘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隻是臉色沉了又沉,眼色黯了又黯,從他手裏抽出手,而後又用帕子仔仔細細的擦拭了一遍。
再也沒有理會他。
想到這兒,劉瑾心口牽扯不斷的疼,連同昨日宿醉的頭疼,叫他一時撐不住險些倒在地。
好在身後的李全及時的將他扶好。
劉瑾忽的歎了口氣,轉身回了殿中去看折子。
或許讓自己忙起來才不會心痛吧。
劉瑾離開的這陣子容休可是沒有閑著,先是揪著過來伺候的小太監們問劉瑾同宋知鳶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沒有得到小太監們的回應後,容休忽的自個兒抱著拳坐在床邊生著悶氣。
這生悶氣倒也沒什麽,就是苦了劉瑾宮裏的廚子。
劉瑾下朝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容休正大快朵頤的這道菜嚐一口,那道菜也嚐一口,甚是樂哉。
同早上匆匆離去時不同,劉瑾現下心情比之前還好上不少。
“所以你修書讓我過來一趟,說是為著宋姐姐的事情。”容休若有所思的撓了撓頭:“到底所為何事?”
劉瑾抬頭瞥了一眼放置於案桌一側的一卷書信,這是前些日子在宮中打下來的信鴿上係著的,還好來得及沒有叫信鴿離京。
“你送阿鳶回京吧。”劉瑾沉思良久,而後才淡淡的出聲,似是終於解脫了一般。
倒是叫容休驚了一跳,昨日那件事他便隱隱約約的明白,劉瑾同宋知鳶鬧的不小,而宋知鳶之前說想要回去,便是回安國公府了。
如今劉瑾要他送宋知鳶回京,難不成劉瑾也是就此放手了?
容休細細想著,這才開口:“也是,如今朝中動蕩不安,這個節骨眼上也隻有安國公府牽扯較少,遠離了那是非之地。”
“宋姐姐回安國公府好好躲著,等塵埃落定那一天再回你身邊,也是個極好的法子。”
“不。”容休顯然沒有與劉瑾想到一塊去,隻聽劉瑾淡淡的開口:“我的妻,隻能我來護著。”
上輩子他總以為不護著宋知鳶便是對她最大的保護,可最後兩人還是被傷的很重。
這輩子他再也不想放手了,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護著他的小姑娘。
旁人,無論是誰,都不行。
“過來吧。”還未等香梨嘴唇張張合合發出聲,宋知鳶便輕輕開了口。
到底是伺候了她這麽多年,她一直當做妹妹的。雖說她並不喜歡香梨才開始照顧她的目的,但總歸香梨對她是一片真心。
現如今同她交好的要麽離開了,要麽變了心思,她萬不能再將自己最後一絲的溫存給推出去。
香梨臉上略有些驚喜,快步過來為宋知鳶披了件衣裳,而後便緊緊的跟在她身後。
宋知鳶不開口,她亦是跟在宋知鳶身後默默的走著,隻偶爾提醒著前麵那人小心踩了水窪。
自宋知鳶住的宮中走到代國王宮門前並不遠,可宋知鳶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
以至於先前停了一小會兒的雨,現下又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
而宋知鳶同香梨,也在這雨點下的密了些的時候,終於到了宮門前。
“宋姐姐。”容休本就是個活潑的性子,原先在一旁等的有些煩了,這會兒終於見著宋知鳶,便忙不迭的撐著傘跑上前去。
卻在見了並沒有帶什麽行李的宋知鳶後不由得愣了一下:“此番回京,宋姐姐什麽都不打算帶嗎?”
宋知鳶下意識的攏了攏自己的衣袖,而後微微點了頭。
好在容休倒是怪有眼力見的,看著宋知鳶上了馬車後便也沒有多問。
待到坐穩了,宋知鳶才從衣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這還是去年這個時候她還為著皇上賜婚一事憂心忡忡時,劉瑾給她安心用的。
沒成想在聽了容休要帶她回京的消息後,她收拾行李時,鬼使神差的隻帶了這個。
留個念想也好。
馬車車輪壓在雨後的青石磚上,轆轆的聲音格外清脆。
宋知鳶下意識的撩起了一側的簾子朝後看去,似乎瞧著宮牆的城碟上站了人,奈何隔著密密的雨點又似是沒站了人。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本以為那個人會過來見她一麵,故而去往宮門的路上她刻意放慢了步子,沒成想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或許她實在是將那人傷的太深了吧。
“姑娘。”香梨又喚起了先前對她的稱呼,淡淡道:“外麵風涼,仔細著別受了風寒。”
宋知鳶這才沉默的將簾子放了下來。
心情賽過今日的陰沉。
城牆上劉瑾負手立在那許久,直到天上的雨滴落的愈來愈急。
李全甚是為難的撐了傘支在劉瑾頭頂,無奈道:“殿下,宋美人已經走遠了。”
可不是嘛,那馬車走的那般急切,恨不得當即就要離了代國似的。
見劉瑾不出聲,李全又顫顫巍巍的添了一句:“若不先回去歇息吧,你都在這站了一個多時辰了。”
因著不清楚宋美人幾時走,自打容大人還沒到宮門口,殿下便早早的立在了城牆邊上,現下風涼又加之昨日殿下並未睡多少個時辰。
殿下的身子怕是吃不消啊。
李全心頭想著,眉頭蹙的厲害。
終於在馬車駛入遠處,在雨簾中化成一個小黑點的時候,劉瑾才淡淡的說了句:“回去吧。”
得盡快處理完現下的動蕩,不能叫小姑娘等急了。
回京的路途並不遠,又因著宋知鳶有了身子貪睡了些,倒是還未生出無聊的情緒便已經安穩的抵達了京都。
可到了京都不假,容休卻並沒有將她安穩的送入安國公府,而是輾轉來了京郊一所大宅院裏。
宋知鳶捏著帕子,看著身側的容休,莫名的有些不安。
後者也瞧出了她的顧慮,安撫道:“宋姐姐莫急,現下朝中局勢姐姐也是知道的,如今安國公府正處於風口浪尖上,若是讓歹人瞧見宋姐姐回來,出了什麽差錯可不得了。”
見宋知鳶還是有些遲疑,容休又是善解人意道:“咱們就在此地避避風頭,待到安穩下來我便帶姐姐回去。”
這話裏的意思通俗點解釋便是,你若是不相信我我就留下來給你當人質還不成嗎。
宋知鳶這才微微點了頭,先不說她的家書隻有阿翁多才收的到,單是容休其人為人正直,她說什麽也得相信。
“聽聞姐姐同怡樂公主關係甚好?”這會兒容休引著宋知鳶前往臥房,憋了一路的問題終於問了出來。
他早知宋知鳶與劉頤和關係好,單是從劉瑾那邊套話實在是難,如今宋知鳶在身旁他還愁不能更深入的了解頤和姐姐,然後投其所好嗎?
哪知宋知鳶在聽了容休問話後,捏著帕子的指尖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她實在是許久沒有聽到有關劉頤和的消息了。
不過她也實在看不下去容休這般行徑,沉聲道:“怡樂公主成親半年有餘,夫妻恩愛,還望容大人莫要失了分寸。”
還記得從前宴會遊園時,八歲不滿的容休不知道從哪兒尋了枝紅色小花,顫巍巍的遞到劉頤和麵前,生生打斷了她與劉頤和的嬉鬧。
饒是對上齊齊掃過來的幾道視線,容休也並沒有怯懦,將小花高高的舉到劉頤和眼前,刻意裝出一番沉穩的樣子問:“公主姐姐,我可以娶你嗎?”
她還記得劉頤和當即別開眼,冷冷的撂下這麽一句:“我不喜歡小孩子。”
“那我們以後就不生小孩子了。”
思忖到這兒,宋知鳶微微的抽了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明後兩天就放完結局篇了,有點小激動(搓手手)
感謝7.31日“二十四同學”小寶貝灌溉的2瓶營養液!
謝謝寶貝們的支持與糾錯!(再次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