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代國位於京都的南邊, 以氣候溫和為名。故而代國的春天也來得格外早一些。
宋知鳶愛極了這兒微風不燥的天氣,每日都倚在安置於宮裏庭院的美人榻上曬上一個時辰才是。
她自然是知道多出去走動走動對生產時有利,可她實在是不想出去後見到劉瑾那副麵孔, 索性便一個人悶在宮裏。
如今離著上次的事情已經過了半個月,也離著宋知鳶給安國公府寫家書也過了半個月,如今還沒有收到回信。
宋知鳶的心裏愈發急躁起來。
原本她就想著同周芷和如今的皇後娘娘將賬一一算清楚後便功成身退的離開。
如今雖隻扳倒了周芷, 可因著劉瑾也是重新活了一輩子的,她實在是沒有什麽心思同劉瑾演下去了, 隻想著快點離開這囚籠才是。
依著安國公府的勢力, 若是想從代國將她接回去也不難。
可遲遲不見安國公府的人過來,宋知鳶這心頭七上八下的。
這般想著,她隨手撚了塊牛乳菱粉香糕, 放到嘴裏細細的嚼著。
不出一會兒正對著宋知鳶美人榻的宮門外傳來一陣陣哭泣聲, 聽這場麵少說得有五六人,甚是吵鬧。
“外頭怎麽了?”宋知鳶頓時沒了曬太陽的興致。
卻見身旁伺候的兩個宮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露難色。宋知鳶倒也不急, 不緊不慢的品著茶等她們兩個開口。
“是前些日子擬定了出宮宮女的名單。”一宮女硬著頭皮支支吾吾的答道。
宋知鳶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百無聊賴的瞧著新上了蔻丹的指甲道:“這不是每年都有的事情嗎,怎的今年就鬼哭狼嚎開了。”
那宮女略有些遲疑道:“今年是殿下親自擬的, 宮裏的家人子連同適齡的宮女一並被放了出去。”
這倒是把宋知鳶驚了一跳,這滿宮上下除了她一個有位分的, 旁的都是家人子。
先前周芷還張羅著要為劉瑾擴充後宮, 現下劉瑾不僅把家人子們遣散,還送走了適齡的宮女。
那現下宮裏,豈不是隻剩下了她一個。
那宮女見宋知鳶意味深長的打量著自己,急忙跪下道:“美人莫要誤會, 我等是因為伺候美人才得以不被送出宮。”
宋知鳶微微頷首,旋即沉了臉。
好巧不巧,那宮女話音剛落,正對著宋知鳶榻的宮門竟不合時宜的開了。
宋知鳶猛地一驚,隨即下了塌頭也不回的要往殿裏去。
眼下這宮裏有位分的隻剩了她一個,再加上前些日子劉瑾下了旨意不許任何人過來探望。
所以現下要來的,除去宋知鳶數日沒有見到的劉瑾,也沒有旁人了。
可宋知鳶實在是不想再多同他說上一言半語,明明都已經撕破臉皮了,還有什麽好聊的。
哪知她才要進殿,便聽一婉轉的聲音:“姐姐。”
是了,這正是趙清清。
宋知鳶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稍稍理了身上的衣袍,微微笑道:“進來吧。”
殿內,方才宮女們新上的茶正氤氳著熱氣,略顯得空曠的殿內,因著趙清清的到來也有了些生氣。
趙清清抬手輕輕抿了一口茶,讚許道:“姐姐這兒的茶一向是差不了的。”
也是,盡管劉瑾吩咐旁人不許探望宋知鳶,可她這宮裏所用的每一物都是時興最好的。
不僅如此,但凡有什麽物品要送來宋知鳶宮裏,都要叫太醫院的每位太醫一一審過才能送進來。
“他倒是舍得讓你進來。”宋知鳶並未理會趙清清話裏的意思,隻淡淡的抿了唇。
見宋知鳶這般冷淡,趙清清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捏了捏手上的帕子悄聲道:“我明日便也要走了。”
“臨走前求了殿下,想要來看看姐姐。”
自進了代王府後,旁人對她隻有漠不關心與輕蔑,隻有宋知鳶是不在乎身份低微,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她的。
一時間殿內突然安靜了起來。
宋知鳶微微揚了揚頭,默然的看了趙清清一眼,勉強的扯了扯唇角:“揚州是個好地方。”
趙清清喜好田園山水,又加之那個人也是揚州人士,於她而言是個好地方。
“正是去揚州。”見宋知鳶同自己的想法一致,趙清清莫名的有些欣喜,念叨著:“種花種草,春種秋收。”
許是被趙清清的情緒所感染,宋知鳶也微微點了點頭:“帶上他吧。”
霎時趙清清的臉色一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再看宋知鳶取了個小木匣子過來,遞到趙清清手上,順道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要一直幸福下去才是。”
“待我出了這牢籠,定要買下你旁邊的宅院,同你做鄰居。”
手裏的木匣子沉甸甸的,裏麵的東西隨便拿出來一件這輩子便衣食無憂。
聽著宋知鳶這番話,趙清清忍不住鼻頭一酸,重重的點了頭。
若不是當年她的阿翁多利欲熏心,嫌貧愛富將她送到代王府上,現下她與封郎定是生活美滿的。入府前她拚死掙紮卻始終逃不開阿翁多的掌控,待來到代王府的時候,她早就是一個心死的行屍走肉。
沒成想兜兜轉轉,待到來了代國才知道,封郎為了能再見她一麵進了代國皇宮做了侍衛。
可是個癡傻的,還好今年殿下來了封地,若是殿下十數年不回來,封郎可是要等上十數年?
既然又有了這麽個機會,她自然要再為自己爭取一把屬於自己的幸福。
“姐姐也要幸福。”趙清清定定堵的察著宋知鳶的神情,見她並無不耐煩之意這才繼續說道:“這麽多日子裏我們都瞧得出來,殿下是對姐姐上了心的。”
“姐姐不是瞧不出來,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不管姐姐與殿下之前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情,還請姐姐……”
“今日小廚房做的牛乳菱粉香糕甚是可口,你且嚐嚐。”宋知鳶及時的將她的話打斷,淺笑著叫身邊伺候的宮女為趙清清盛了一碟過去。
這是擺明了不想聽了。
趙清清心底歎了口氣,旋即臉上堆滿了笑道:“那我定要多嚐嚐,日後可就吃不到了。”
一時間二人的眼眶都微微泛了紅。
本以為是個在狼窩裏能夠相互慰藉的盟友,誰又能想到彼此還留了些真情。
“宋美人今日做了什麽?”看了一天的折子,劉瑾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太醫。
這幾日刻意的沒有去宋知鳶的宮裏,他怕自己看到她會失控,也害怕再聽到她如冰刀一般的冷言冷語,將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可一日不見思之如狂,每每閑暇時刻腦海中映刻出她的模樣,那摧心肝的滋味果真是叫他痛不欲生。
所以他便時時刻刻的忙,忙到不去想她。
故而每日裏能從太醫或者侍奉在宋知鳶身側宮女的口中,聽到關於她的消息,哪怕是她今天做了什麽,吃了什麽,都叫他心生歡喜,以至於消散了全身上下的疲憊。
“回殿下,宋美人今日隻用了些牛乳菱粉香糕,並未用旁的吃食。長此以往下去,恐對胎兒不利啊。”跪在地上的太醫支支吾吾的答。
“回殿下,宋美人今日似乎很焦急的等待母家的回信。”那跪在地上的宮女顫巍巍的回答。
“回殿下,宋美人今日在書桌旁練字,婢子偷偷藏了一張。”
劉瑾拿到後一看,白紙上密密麻麻的“回家”二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
所以那天他說的那番話,小姑娘終究是一個字都不信的嗎?
所以即便是他自私的想要留她在身邊,哪怕是囚住她,她也是連權衡利弊都不用的使勁推開他走掉嗎?
劉瑾眼底一抹痛色自嘲的笑笑,放於書桌上的手掌漸漸的攥成一個拳,以至於皺了大片的紙張。
作者有話要說:寶貝們提的問題我都看到了,確實這本書中的人物人設不是很清晰,有些細節處理的不夠好
但是有些問題,恕我直言,我是沒有辦法去修改的,因為人物做某件事情的動機以及行為,是受這個大環境限製的。
誠然我們都喜歡小甜文,但是不能立馬就把兩個人湊在一起各種膩歪,畢竟他們之間還有各種矛盾沒有解決。
最後感謝各位寶貝們的包容和支持(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