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宋知鳶略有些無措, 緩緩的從床邊站起,走到碎片麵前俯身,倉皇的翻開玉鐲碎片, 口中喃喃:“或許被碎片壓在了下邊。”


  蔥白細嫩的手指被參差不齊的碎片割傷,霎時間一抹紅色自指尖滴落,落在了地毯上, 滲下去。


  因著心頭急躁急火攻心,又加之舟車勞頓, 才下了床不過片刻, 宋知鳶的小腹又是一陣疼痛。


  劉瑾在得知宋知鳶有喜後興衝衝的快步進殿後,看到的就是宋知鳶唇角發白,手撫著小腹蹲在地上的景象。


  “阿鳶。”劉瑾快步衝過去, 將宋知鳶抱起後放置在塌上, 匆忙道:“快傳太醫。”


  他乘著快馬先一步到達了封地,本想著先好好的安置一番,一聽到宋知鳶因腹痛不止傳了隨行的大夫,他便撂下手頭上的事情緊趕慢趕的回來。


  路上聽過來傳話的小廝稟報說是她有喜了, 劉瑾更是按奈不住內心的衝動, 恨不得抱著宋知鳶轉圈才是。


  哪成想一進殿便看到了這番景象。


  “阿鳶,你莫要嚇我。”見宋知鳶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 劉瑾握住她的手,皺著眉道:“怎麽手這麽涼。”


  待看到宋知鳶手上的傷口後, 心髒驀的一驚。


  好在太醫過來的及時, 否則依著劉瑾周身散出來的寒意,隻怕在宋知鳶殿裏伺候的宮人們一個也別想安生。


  “宋美人的手是怎麽傷著的?”等待太醫為宋知鳶診脈的空檔,劉瑾將香梨召過來問話。


  隻見香梨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連帶著殿中其他伺候的也跟著跪下:“求殿下恕罪, 方才宋美人支開了我等,婢子也不知出了什麽事情。”


  的確,打從宋知鳶得知自己懷有身孕的那一刻後,便將身邊人都支開來。


  畢竟她需要冷靜,也需要盡快的將事情解決。


  劉瑾疲憊的按了按太陽穴,留下了沒有溫度的一句話:“罰半年月銀。”


  話音才落,劉瑾偏頭瞧見了方才宋知鳶所在之處,幾枚碎片被透過窗子的陽光照耀著,正瑩瑩發著光。


  這碎片他認得。


  所以小姑娘是不打算留住這個孩子了?


  莫名其妙的這種猜測一下子閃現在他的腦中,連帶著心髒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還有什麽其他的可能?是小姑娘不小心摔倒了?那也不會隻是玉鐲碎掉,也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他確信小姑娘是知道這枚玉鐲是怎麽回事的。


  因為上輩子他在整理小姑娘留下的東西時,發現了這枚玉鐲的碎片連同那些個髒東西,靜靜的躺在一方木匣裏。


  不過上輩子小姑娘沒怎麽戴這個鐲子,或者說在見他的時候並沒有佩戴,否則他一定也會偷偷的將它給換掉。


  所以小姑娘在明知道這枚鐲子裏麵有什麽髒東西之後,依舊沒有取下來。


  一瞬間,劉瑾莫名的有些無力。


  難道說這麽多天的濃情蜜意,都是假的?


  小姑娘心裏並沒有過去那個坎,隻是在同他演戲?


  “殿下,宋美人並無大礙。”太醫見劉瑾正出神,忍不住提醒他一聲:“隻是近些日子動了胎氣,需要好生修養著才是。”


  恰時,放在在塌上臉色蒼白緊閉著眼睛的小姑娘剛好醒來。


  或許,他應該同小姑娘好好談談上輩子的事情了。


  不然他們之間總會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這般想著,劉瑾朝身後輕輕擺了擺手。


  殿內伺候的宮女們會意,轉身垂頭悄悄的出了殿。


  本就因著才遷過來頭一天,殿內並沒有放置什麽東西,如今守在殿內的宮女們也都走盡了,倒是愈發顯得殿內空曠。


  “殿下怎麽了?”因著身子虛弱,宋知鳶說出來的聲音也是略有些無力的。


  劉瑾略一思忖,緩緩開口道:“其實.……”


  饒是內心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可話到了嘴邊卻愣是說不出來。


  現在小姑娘並不知道他也是重新活了一輩子,所以才願意同他演著戲。


  若是將上輩子的事情同小姑娘一一解釋了,現下又沒有什麽法子可以證明從一開始便是小姑娘誤會了他。萬一小姑娘不信他所說,跟他徹底翻了臉又該如何?

  “其實什麽?”宋知鳶抬了眼定定的瞧著他,身子卻不受控製的咳了起來,一下比一下劇烈。


  劉瑾趕忙為她拍著背,待順好了氣息,劉瑾才淡淡道:“其實我很喜歡我們的孩子。”


  “想看著他咿呀學語,蹣跚學步,想把我力所能及的一切盡數給他。”


  “所以萬一,我是說萬一,若是你心裏有什麽不痛快,一定要問問我,不要去傷害我們的孩子。”


  “好嗎?”


  這般說著,劉瑾的手便顫顫巍巍的拂上了宋知鳶的小腹。


  眼見著宋知鳶微微點了點頭,劉瑾心頭的緊繃的弦這才慢慢的鬆了下來。


  大掌緩緩的在宋知鳶小腹上摩挲,生怕傷了孩子。盡管現下孩子還小,沒法感知到孩子在裏麵的一舉一動,可劉瑾還是忍不住的上揚起了嘴角。


  他也要擁有和心上人的孩子了,真好。


  且再等等,等他尋到了合適的機會,再同小姑娘好好解釋清楚上輩子的誤會。


  在劉瑾溫熱的大手拂上她的小腹時,宋知鳶有一些恍惚。甚至在聽了劉瑾方才所說後,心頭莫名的酸澀。


  劉瑾偷換掉玉鐲的目的何在?是想讓她留住這個孩子,那為何又要讓她留住孩子?

  心悅她?

  宋知鳶不敢去想。


  上輩子對她那般冷淡,間接害了她們一家的凶手,這輩子會心悅她?

  著實可笑。


  可若不是心悅於她,劉瑾做這個的目的何在?


  霎時間宋知鳶的腦中有些混沌。


  不過聽劉瑾這般,他想要留住這個孩子,可能是真的?

  可不管怎麽說,她絕對不會留下這個孩子,這個會留著“殺人凶手”的血的孩子。


  因著先前動了胎氣,又加上劉瑾好說歹說哄著騙著,宋知鳶足足在塌上躺了半月有餘。


  著實是悶得壞了。


  若不是趙清清時長過來陪她說說話,宋知鳶都不知道現下的日子該怎麽打發。


  所幸昨日裏劉瑾眼瞧著宋知鳶的臉色白裏透紅了些,才稍稍準許她能在外麵玩會,不過也隻能在外頭待上一個時辰。


  思忖到這兒,宋知鳶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姐姐看,前麵便是我這幾日在擺弄的小院子了。”趙清清妥帖的攙扶著宋知鳶,步子也慢了些許。


  “如今正是開春,待過上些日子我自個兒種的花便就能開了。”趙清清嘴角滿意的掛著笑。


  “那到時候我可要來你這而討杯酒吃。”宋知鳶拿著帕子掩了掩嘴角的笑意:“從前在府上隻覺得你向往那些田園之樂,還以為是精神層麵上的,沒成想如今還身體力行開了。”


  是個看的通透的,宋知鳶暗暗思忖。若不是明麵上沒有什麽利益的牽扯,她也不會與趙清清這個盟友相處的這麽融洽。


  “姐姐可莫要取笑我了,我不過是在宮裏閑的久了,況且先前府上可沒有這麽大的院子。”見宋知鳶走的有些累了,趙清清來到她身側扶著她坐下壓低了聲音道:“姐姐這一胎可得好生養著,王後那邊現下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周芷那般善妒的又怎麽會甘心叫宋知鳶安安穩穩的把孩子生出來,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正和宋知鳶的心意。


  這原本話說的好好的,這會兒在扶宋知鳶坐下後卻突然沒了聲,宋知鳶納悶的抬眼,順著趙清清的視線看過去。


  原是宮裏的侍衛,這會兒正巡視到了這邊。


  宋知鳶見趙清清隻不自然了一瞬,轉而又同她有說有笑了起來,便不著痕跡的多打量了那侍衛一眼。


  恰時,那侍衛也將視線移了過來,眼中情緒難辨。


  宋知鳶當下偏了頭,旋即當做沒看到一般繼續同趙清清話著家常。


  待到回了自己宮裏後,才囑咐香梨去查一下那侍衛的底細。


  “美人這是要.……”


  沒等香梨說完,宋知鳶便接了話:“不著急,握在手裏才能好好的拿捏住她。”


  即便是親生姐妹都有反目成仇的那一天,雖說現下她與趙清清一時半會兒做不到那種程度,但是趙清清平日裏寡淡的讓她覺得不真實。


  不管怎麽說,拿捏住趙清清的弱點,才能少一些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來(深沉)

  悄咪咪說:寶貝們有沒有注意到我給香梨埋了一條線呀,好像在鄭晗被罰那一章(連連擺手)

  感謝7.25“Roxy”老板灌溉的5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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