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天知道劉瑾抱著宋知鳶回她的院子時, 心頭的忐忑與驚喜。
忐忑的是方才宋知鳶在梅園裏摔了一跤,不知道身子磕到哪兒了,嚴重不嚴重。
驚喜的則是時隔多年, 從耄耋老人重新回到年少時期,還能有幸得到小姑娘的一個擁抱。
估計小姑娘也是嚇著了,方才緊緊的抓著他胸口的衣襟聲音打著顫道:“還以為殿下不要妾了。”
劉瑾的身子突然繃住, 隻得閉上眼睛不去看懷裏的小姑娘,他怕若是見到小姑娘眼底泛了淚花的樣子會忍不住。
“是我不好。”劉瑾牢牢的反握住宋知鳶柔弱無骨的小手指, 輕歎道:“我昨日不該……”
還未等劉瑾說完, 宋知鳶便攬住了他的脖頸,順勢借力在他唇上印上輕輕一吻,而後像個鴕鳥一般將頭窩在他的胸口。
劉瑾心底的火蹭的被點燃, 方才腦中緊繃的弦轟然倒塌。
顧念著宋知鳶的腳上, 他還是規規矩矩的將宋知鳶安穩的抱到了床上。
一眾姬妾連同太醫也是急忙趕來。
“方才怎麽還摔到了,平日裏走路不是挺妥帖嗎。”劉瑾緩了些力道為她輕輕揉著腳,可腳上的淤青著實叫他氣急,即便方才太醫說沒什麽大礙, 隻需靜養數日便是。
隻見周芷淡淡的往宋知鳶這邊看了一眼, 淡淡的開口道:“今冬的雪著實有些多了,又加上天冷路上結了冰。”
這言下之意便是宋知鳶沒有好好的走路, 自個兒給摔了。
劉瑾之前總覺得將周芷娶進府上做著表麵夫妻,著實是耽誤了她也委屈了她, 因著心裏的愧疚對周芷倒是有著不小的容忍度。
若是周芷能夠好好地待在府上, 扮演好當家主母的角色也就罷了,偏巧她不安分守己心思深沉。思及上輩子的事情,劉瑾著實也再也不能那般相信周芷。
這會子便也盯著周芷多看了片刻。
卻見宋知鳶輕輕扯了扯劉瑾的衣袍細聲道:“殿下,正如王後娘娘所說, 妾確實是因著路擠踩到了結冰的那一處,不小心滑倒了。”
“殿下可莫要怪罪了旁人。”
路擠?劉瑾仔細的咀嚼著這兩個字,怕是有人故意將她擠到那邊的吧。
思忖到這兒,劉瑾不免歎了口氣,小姑娘心思單純,性子也和善,對人還不設防。
罷了,周芷斷然不能留在府上了。
劉瑾輕輕摩挲著宋知鳶的指尖若有所思。
“殿下,這會子也該去上朝了。”一直守在旁邊的李全不合時宜卻又無可奈何的開口。
眼見著殿下與宋美人重歸於好,他這個做奴才的也不想去打擾啊。
可合該是到了該上朝的點,不去又不行。
聞此,劉瑾皺了皺眉這才緩緩起身,為宋知鳶掖好被角。
待到抬頭對上宋知鳶含笑望著他,笑意卻是不達眼底時,劉瑾這才幡然醒悟。
饒是隔了數年,他還是能隻消一眼便能分辨得出,眼前這位並不是剛及笄的宋知鳶。
而是當年二十出頭便早逝的宋知鳶。
所以她的一顰一笑,一嬌一嗔,並不是記憶中宋知鳶當年的樣子。
所以這輩子的故事軌跡,並沒有像上輩子一般發展。
往深了想,小姑娘此番怕是別有用心。
怕想得太多了將心頭那似是而非的答案暴露出來,劉瑾再不敢往下細想,隻抿了唇柔聲道:“那我便去上朝了,好生養著,別亂跑。”
說罷,大手不自覺的抬起想要為宋知鳶撩起額前的碎發,還未等接觸到宋知鳶額前光潔的皮膚,劉瑾的手卻在半空中頓了一下。
許是覺出不對,宋知鳶不著痕跡的偷偷打量著劉瑾的神色,卻見後者渾不在意的搖搖頭無奈的笑笑,將那一縷調皮的碎發拂到耳後。
因著劉瑾上朝去了,先前跟著一並來到宋知鳶房裏的姬妾們也是沒了興致,隨意的尋了些托詞便走了。
畢竟方才她們可是看著了,殿下對宋知鳶哪能單用一個“寵”來形容。若看不著他們的閨|房|之樂也還好,如今再看到宋知鳶便也覺得刺眼了。
眼見著滿屋子的人三三兩兩的離去,霎時間宋知鳶這房裏也清淨了許多。
現下隻餘趙清清一人。
宋知鳶倒也不急著理會她,隻等著香梨為她上了藥,品了一盞茶的功夫,這才不鹹不淡的望向坐在一旁,不被理會倒也沉得住氣的趙清清。
“趙姑娘怎麽還不走?”宋知鳶輕聲問了句,尾音拖得極長,明眼人都能聽得出她語氣裏的不悅。
再看趙清清受寵若驚的從椅子上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宋知鳶行了個禮:“美人對清清的恩情,清清無以為報,隻願能在在美人身旁陪著,為美人排憂解難。”
聽此,宋知鳶渾不在意的笑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難為你還記得這麽清楚,有這份心意便夠了。”
這便是婉拒順便想要送客了。
再看趙清清麵露難色,遲疑道:“在美人眼裏是舉手之勞,可清清自來到府上便被鄭晗一黨欺淩,若是沒有美人相助,恐怕妾如今都不知道被埋在哪兒。”
宋知鳶抿唇思索片刻,先前印紐一事若不是趙清清,她還著實會被汙上一筆。
現下趙清清指控了鄭晗,難保不被鄭晗那一黨的報複。況且鄭晗背後有周芷,想來趙清清也是想尋個靠山罷了。
也好,暫時有個人相互扶持著總比自己一個人的好,更何況她和趙清清都有共同的對立者周芷。
宋知鳶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裏湯婆子,緩聲道:“妹妹言重了,地上涼,快快起身吧。”
聽出宋知鳶的樣子是應下來了,趙清清強壓不住的笑著點頭。
“不過.……”宋知鳶頓了頓道:“聽聞鄭家家風不正,族中子弟多行不義之事,想來惡人自有惡人磨,妹妹且安心看戲就是了。”
“隻不過若是鄭家一事被揭發,殿下的聲名也是受了拖累,殿下身邊也是少了一位得力的臂膀。”
說了這麽一長段話,宋知鳶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而後嘴角含笑看著趙清清。
後者先是一愣,旋即急忙從椅子上起身,連連道謝。
後來的事情也不用多加贅述,隻聽坊間有傳言道鄭家子弟平日裏欺壓百姓慣了,如今終於得到了報應。
新上任接替鄭老爺子的是一位清官,因著平日裏低調行事,倒也沒聽過關於他的傳言。
隻聽得那位清官姓趙。
府上再也沒見過鄭晗其人,有人說她至今還被關在那間小小的宅院裏,還有人說府上有人容不下她,早就將其趕出府了。
說實話,今晨劉瑾上朝時總覺得不是那麽自在。
並不是因為上輩子明明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現下卻站在龍椅下麵聽人訓話。
也不是因為方才他頓悟宋知鳶是重活了一輩子的,叫他深覺道阻且長。
就是覺得身邊……不是那麽自在。
然後,他找到了根源所在。
分明昨晚才一同飲了酒續了舊,容休的眼神怎麽黏黏糊糊的總往他身上跑?
這孩子怕不是自己一個人久了,覺得無論男女老少都眉清目秀?
劉瑾裝作沒看見,徑直往大殿裏走去。
不過沒走幾步,便被容休這沒皮沒臉的給攔下了。
因著是在外麵,多得是朝堂大臣,容休言語動作也不敢太出格,隻站到劉瑾身側,同他一並走著。
劉瑾偏頭看過來細細打量著容休,倒是平日裏在外人麵前的穩重樣子,怎的今兒個莫名其妙的。
許是被劉瑾打量的怕了,容休壓低了聲道:“那個姓左的在我們身後,我來你身邊躲躲。”
“哦?”劉瑾不願同他多講,隻簡單一個音節。
“你攔著我點,我怕忍不住衝上去揍他。”容休難得的這般小心腸。
也難怪,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裏的人,到了左承宣身邊卻什麽也不是了,叫容休怎麽能忍得下這口氣。
“問你件事。”劉瑾抿唇,思索了片刻到底要不要開口。
許是昨晚容休說的那番話醍醐灌頂,叫他產生了容休可以傾訴的錯覺?
“咳咳。”不時有朝臣路過,容休端起了架子慢吞吞道:“殿下請講。”
“若是你發現自己的父兄間接因你所愛之人而死,雖然你的父兄沒有逝去,隻是你不知道。那你還會對所愛之人動心嗎?”劉瑾也是難得的問出公事以外的問題,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道:“本王講的有些饒了,你自行體會。”
“不會。”容休果斷的給了答複。
劉瑾:.……?
劉瑾心下一沉,雖然與他先前所想不謀而合,但這種答案被揭開後,他私心是不想去接受的。
許是被劉瑾不善的眼神盯的心虛,容休沉思了片刻重新思考這個問題,而後又斬釘截鐵道:“不會。”
“快進殿了,莫要晚了。”見劉瑾麵色不虞,容休也顧不得計較那麽多,趕忙的催著劉瑾過去。
朝會時間不長,至少李全並不似往日一般一等就是數個時辰。
可眼見著朝臣們三三兩兩的走完了,李全還沒見著自家主子的身影。
可巧的是,正當李全一籌莫展之時,恰好瞧見了正走過來的容休。
李全先是一喜才要上前,奈何現下是在宮裏二人的身份地位懸殊,便訕訕的後退一步巴巴的望向容休過來的方向。
後者早就看出李全麵上的憂慮,卻是沒有給他一絲的眼神,隻在經過他時輕飄飄說了句:“被皇上留下了。”
李全頓時稍稍放了心。
也不知李全候在馬車旁等了多久,終於遠遠的瞧見了他家主子。
手裏捧了一卷黃色.……黃色……聖旨?
作者有話要說:聖旨寫了啥???
有獎競猜也猜不到哈哈哈哈哈
然後我前幾天給預收文約了個封麵,一個白月光一個朱砂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