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而另一邊, 劉瑾在走出宋知鳶的院子後,心頭的悶氣就消了一大半。


  這會子不但不生氣了,心頭更是後悔萬分。


  怎麽就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怎麽就向他的小姑娘擺臉子了?

  先前麵對著敵國戰俘將軍的侮辱, 任憑心頭再是氣憤,他連臉色都不改一下。


  怎的到了小姑娘這兒就控製不住自己了?


  李全見這會兒走在前頭的劉瑾臉色不似以往,便也不敢出聲, 隻悄悄的跟在身後。


  可縱使李全想把自個兒變成個透明人,也是免不了被劉瑾看到。


  劉瑾清了清嗓子吩咐身後的李全:“去把.……”


  可話還沒有說完, 劉瑾便擺了擺手道:“算了, 回書房吧。”


  他承認,自己確實是惹了小姑娘不高興了。不過小姑娘實在也是一直回避他的問題不說,還疑似與左承宣扯不清楚。


  若不是當年求娶小姑娘的時候用了些手段, 隻怕現在小姑娘都已經嫁入平陽侯府了。


  想到此處, 劉瑾藏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攥拳,手臂上暴出分明的青筋。


  眼見著劉瑾的眼底結了層寒冰,李全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順道在劉瑾進了書房後, 悄悄吩咐外麵伺候的奴才注意著些。


  瞧劉瑾這副模樣, 今晚怕是不太平。


  今晚確實是不怎麽太平,才進了書房沒有半個時辰, 劉瑾便吩咐的馬車出了府。


  “李公公,殿下今晚上還回嗎?”守門的小廝忍不住的倦意, 狗腿似的問著李全。


  若是劉瑾不回來, 他們便也能放心的睡上一覺,省的被擾了清夢明日裏犯困。


  卻見李全忍不住的打著哈欠,話語裏卻是不容置喙:“都給我支棱著些,殿下今兒不痛快, 莫要怠慢了給自己添麻煩。”


  劉瑾的馬車並沒有繞很遠,而是在不遠處另一所宅子前停了下來。


  那宅子裏做事的奴才們還沒有來得及通傳,便見劉瑾徑直走到主人所在的臥房,將正要準備歇息的人給拎了起來。


  “喝酒。”劉瑾坐在床邊,擰眉看著神色浮誇昏昏欲睡的容休,口中的語氣卻是不減半分。


  再看容休依舊懶懶的仰躺在床榻上,眼睛微閉,不時又偷偷掀開一條縫偷看劉瑾的臉色。


  果真是十分困倦。


  許是等得不耐煩了,劉瑾淡淡開口:“皇上新賞的,封了二十多年的陳釀。”


  聞此,容休臉上哪兒還有困倦的意思,連忙一骨碌爬了起來,順帶著披上一層外袍衝著劉瑾招手:“走啊,快走。”


  哪兒還有一星半點當朝權臣容丞相家小公子的樣子,活脫脫一個還未長大討糖吃的小孩子。


  “哎-你這都不早說,要是早說我還能不來嘛。”容休隻當劉瑾因著方才他的不情願生氣難得好脾氣的解釋著,旋即大大咧咧的撕開酒壇的封口,順手在劉瑾的肩上拍了拍,倒是把手上的灰塵拍幹淨了。


  劉瑾冷著臉斜睨了容休一眼,而後從他手中奪過酒壇給自己滿上,沒什麽多餘的言語一仰頭酒杯裏便是空空如也。


  許是跟劉瑾在一塊的時日也是久了,容休渾不在意的一口又一口也給自己灌著酒,兄弟之間感情好不好先免談,把好酒給嚐到才是最重要的。


  半晌,容休滿足的打了個飽隔,瞧見劉瑾卻是停不下來了,這才瞧出了端倪。


  平日裏見劉瑾難得飲酒,便是喝最多也不過三杯,眼見著壇子裏少了一大半的酒,劉瑾的臉愈來愈紅,容休連忙從他手裏奪回了酒杯。


  “你這又是抽什麽風?”容休將酒壇連同酒杯一並放到了離著劉瑾不近的地兒,這才得出空拿出熱帕子滿是嫌棄的為劉瑾細細擦著臉。


  說“又”是因為上上次因著皇上要為宋知鳶賜婚,他與劉瑾飲酒時,劉瑾也是這般作態。


  至於上次嘛,容休撓了撓頭果斷的打住不再去想了。


  太丟人。


  劉頤和大婚的時候,他差點沒控製住手裏即將要刺向左承宣的匕首。


  當天夜裏他就拉著劉瑾衣襟擦著臉上混著的酒和淚。


  據劉瑾說,那日容休流了自出生以來所有淚水的總和,哭到動情處還站了院子裏放聲大喝:“弟弟怎麽了?弟弟就不配做人了?弟弟就不能追求心上人了?”


  得虧是容休早早地因著劉頤和的事情與丞相老兒吵過一架搬了出去,不然依著容丞相的性子,定是又要拿著家法將容休抽的滿院子跑。


  見劉瑾又在摸索著酒,容休一把將手裏的熱帕子丟開:“真是個悶葫蘆,還那麽多姬妾,就這?”


  “回你府上找宋姐姐伺候去,本公子不奉陪了。”


  這容丞相家的小兒子,自小便時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自小除了在劉頤和身上栽過跟頭,哪兒還能叫他不痛快了去,更別說什麽伺候人了。


  許是方才想到了劉瑾姬妾眾多這一茬,容休心裏不痛快了連同臉上也是一沉,他活到這麽大連個通房都沒有,好容易心悅了姑娘還是個從不拿正眼瞧他的公主。


  可眼見著劉瑾壓根沒將他的話聽進去,隻一昧的瞅著他把他看的心裏發毛。


  “莫非是宋姐姐將你趕出來了?”容休心頭不解,惡劣的往最壞的可能性上去想。


  旋即又遞過去一杯熱水,討好似的想要聽些風月八卦。


  乍一被問,劉瑾著實沒想好怎麽說,便囫圇的點了個頭。


  哪成想容休這個好事的竟然抓住這件事情不放了,隻見他興奮至極一拍桌子:“竟有這等好事,快說來聽聽。”


  劉瑾:?……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宋姐姐竟然能把你趕出來,著實是太沒有心肝了。”


  容休狗腿似的改了語調倒戈到劉瑾這邊,可劉瑾怎麽瞧著容休的嘴角越說越是上揚?

  他實在是不想去理會容休,又因著酒離著他太遠了些,便仰頭將杯中的水盡數灌下去。


  “可宋姐姐為什麽要將你趕出來,莫不是你做了什麽對不住宋姐姐的事情?”


  “讓我想想.……”


  雖說在正事上容休為人沉穩老成,可若是叫他嗅出了一絲八卦的氣息,他定是要拿著洛陽鏟不住的查問,至死方休,消息比那些個說書先生還要靈通。


  “咳咳。”劉瑾不自在的咳嗽幾聲:“我隻是覺著,當日我是不是不應該插手皇上為阿鳶賜婚的事情。”


  容休:!赤幾!皇圈感情緋聞大揭秘啊。


  劉瑾刻意的無視了容休滿是期待的雙眼,冷聲道:“你怎麽看?”


  畢竟雖說容休並不是與他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但是對他們的事情了解的還不少,可以勉強做個旁觀者來聽聽意見。


  思忖到這兒,劉瑾不自在的拿了拳頭輕掩住嘴唇輕咳了一聲。


  算了,當他看到容休笑得意味深長的表情後,後悔了。


  不該把容休當人看的。


  “哎,別走啊,讓本公子這個情感國手來為你們二人的情感診一下脈。”容休輕笑著扯住了才要起身的劉瑾的衣袍,拖腔帶調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因著實在是不想再聽容休喋喋不休,劉瑾索性坐了下來,若非如此隻怕容休更是能嘮叨一大會兒。


  “你也實在是矯情的很。”待劉瑾坐定後,容休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道:“當初冒著被皇上懷疑的風險費盡心思的得到賜婚,怎麽現下又後悔了?”


  “我真是納悶了,宋姐姐也真是眼拙得很,怎麽就從小喜歡上你這塊什麽都不懂又疑神疑鬼的木頭。”


  “我看左承宣就挺好,若是當初他們兩個成了,我也不必要獨守.……”


  還沒等容休吐槽完,劉瑾一記眼風掃過來,容休隻好乖乖的閉好了嘴,在心底接上了方才沒能說完的話:“獨守空房”。


  沉默了良久,待容休終於憋不住實在是想要出門透一口氣時,劉瑾才淡淡出聲:“有這麽差?”


  容休:???

  什麽差?差什麽啊喂?

  許是瞧出了容休的不解,劉瑾定定的望著他又重新說了一遍:“我有這麽差?”


  差老遠了好吧?容休心頭不滿,還不如左.……可還沒想到一半,轉而又重重的拍了一下腦袋。


  什麽左承宣,左承宣一點也不好,娶了劉頤和也就罷了,還不好好珍惜,他真想一記拳頭打到左承宣的臉上,為頤和出這麽一口惡氣。


  “我不是後悔。”劉瑾把玩著手裏的茶杯緩緩說道:“我隻是在想,若是阿鳶心裏的人是左承宣的話,嫁了我她不幸福。”


  不幸福便會同他生氣,與他離心。


  “那若是宋姐姐果真就嫁給了左承宣你又會如何?”容休顯然是被劉瑾這一番話逗得發笑:“當初你說什麽也要把宋姐姐搶到手的時候想的什麽?”


  劉瑾莫名有些怔愣,縱然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可眼睜睜的看著小姑娘嫁給了旁人他的心裏就不可避免的難受。


  更何況小姑娘是心悅他的,就算心思變了,他也要叫小姑娘重新心悅於他,總之此生非她不可。


  這是劉瑾當日的心態。


  怎的如今就變了?

  “要我說,你若是變了心思那就趁早散了吧。”容休無奈的擺擺手:“平日裏心思活絡的很,什麽事情都能想得到,怎的到了這些事情上就成了個木頭。”


  “聽你的意思,今日也不是宋姐姐把你趕了出來吧?宋姐姐對你那般溫柔,又怎麽會舍得?”


  作者有話要說:容休:聽聽,這是什麽刺耳的渣男式發言(滄桑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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