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宋知鳶先是怔愣, 旋即放下手裏的物什急忙過去迎接。


  哪知還沒走出幾步,便見劉瑾三步並作兩步的進了屋,叫旁人看了或許還真以為他對宋美人情深義重, 晚了片刻都不行呢。


  隔得不遠,宋知鳶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劉瑾的神色,見並無什麽喜怒的神色後方才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這才緩緩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扯著劉瑾的衣袖嬌嗔:“殿下許久未過來了, 可是把妾給忘了?”


  劉瑾垂頭瞧著宋知鳶柔弱無骨的纖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擺弄著他的衣袖,不禁莞爾。這小丫頭也著實沒良心了些, 分明是她不去書房陪他了, 這會兒倒說成是他的錯了。


  見劉瑾不作聲,宋知鳶悄悄抬頭打量他一眼,而後又細著聲兒添了句:“妾見殿下許久沒來了, 私以為是犯了什麽錯正要準備過去請罪呢, 還好殿下過來了。”


  聞此,劉瑾眉頭鬆了鬆。奈何心頭疑心一起,便是再怎麽也放心不下的。


  說實話劉瑾也不知為什麽莫名其妙的來了宋知鳶這兒,或許是許久沒過來了心頭想念的緊, 又或許是心頭有太多的疑慮想過來一問。


  他不想與宋知鳶因著什麽嫌隙和誤會傷了感情, 有什麽矛盾在一塊說開了就是。


  不過即便他私心是願意相信宋知鳶的,若是冒冒失失的問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 反而更叫兩人之間的關係愈發的遠。


  “好不容易盼到殿下過來了,沒成想這殿下也是個不理人的。”宋知鳶見劉瑾方才鬆快下去的眉頭又擰了起來, 心下一沉, 索性也起了小性子。


  抽開被劉瑾反握的手,旋即朝著方才的案桌前走去,徑直坐了下來,再不去朝劉瑾那邊看上一眼。


  在試探劉瑾對自己的容忍度上麵, 她可是得心應手。


  這朝堂內外人人都要讚上一句精明睿智的代王殿下,在處理公事政務上雖得心應手,卻是每每都在宋知鳶身上栽了大跟頭。


  劉瑾哭笑不得的抬起方才被宋知鳶甩開的手怔怔看了片刻,抬頭後入目便是小姑娘的水藍色衣角連同氣鼓鼓的背影。


  小姑娘這是自個兒生起悶氣來了。


  劉瑾手足無措的摸了摸下巴朝案桌走去,心頭思忖著等下該怎麽哄小姑娘,隨後又無奈的搖搖頭。


  說是要一次次的試探著劉瑾的底線,不過近些日子劉瑾頭一次過來,終究是因著某些緣故劉瑾心頭對宋知鳶的感情也淡了,所以宋知鳶也不敢做的太過分了些。


  所以便有了待劉瑾走到案桌前時,宋知鳶正將裝了半個食盒的梅花酥給取出來。


  仔細一看,食盒旁邊還放了壺菊花枸杞子茶,把劉瑾看的心頭一喜。


  到底小姑娘心頭是有他的,不枉他疼她一場。


  “殿下且先嚐嚐這梅花酥,妾今兒在梅林可是挑了許久才湊了這麽些品相好的梅花,混著初雪時藏的雪水做成的。”


  “殿下可莫要說不好吃。”宋知鳶撇了撇嘴,大有你敢說不好吃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看的劉瑾勾了勾唇角,愉悅道:“瞧瞧這性子,做的不好吃還不讓說了。”


  順手接了宋知鳶遞過來的梅花酥,還沒來得及咬上一口,目光便被案桌上放置的物什給吸引住了。


  案桌上仍舊是先前宋知鳶在練著字時的擺放。


  隻一本新討來的詩選,連同一張大幅的線稿紙張。


  劉瑾的眼睛不自覺的眯了眯,若是尋常的詩選也就罷了,偏巧宋知鳶臨摹的那張正讚頌了西域的大好風光,以及前往西域出征的英雄將領們的颯爽英姿。


  “最近在練字?”劉瑾是下意識的說出口的,無意識到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出他開口後的聲音都是冷的。


  宋知鳶見劉瑾的嘴角上沾了些許的碎屑,便拿出了帕子想要為他擦拭嘴角,嬌嗔著開口:“殿下近些日子都不來看妾,還不許妾尋些樂子打發時間了?”


  不得不說,這演戲演的久了便也有那麽些味道了,連宋知鳶都沒覺察出現下的心情是假裝多一點,還是真實想法多一點。


  看在劉瑾眼裏,便是這個昔日驕縱的不得了的嫡姑娘,眼下嬌嬌軟軟的宋美人,略有些生氣了。


  可一反常態的,他竟沒有同往日一般手足無措的去哄她,甚至於在宋知鳶拿了帕子快要夠到他的嘴角擦拭的時候,他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而後又順勢用指腹將嘴角沾上的碎屑抹了去。


  頭一次,宋知鳶在劉瑾麵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先前劉瑾長時間沒有來她的院子時,她也猜到了或許與劉瑾之間存了些嫌隙。


  可明明那日她被鄭晗誣陷時,劉瑾明裏暗裏的都是護著她的,以至於叫她覺得劉瑾這陣子隻是忙了些,對她從未有任何的疏離。


  不過眼下劉瑾來了她的院子,不僅如此,前一秒還有說有笑的,怎麽過了一會兒變成這樣了?

  宋知鳶隻得訕訕的縮回了手,佯裝委屈的垂頭,不與劉瑾說話。


  後一秒,宋知鳶隻覺得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那陰影連同壓抑感愈來愈強,叫她喘不過來氣。


  原是劉瑾伸手撐在案桌上,環在宋知鳶身側,目光卻是深邃的叫人捉摸不透,現下正直直的盯著宋知鳶,不放過她一絲的神情變化。


  “殿下.……”許是心頭害怕,宋知鳶遲疑的開口。


  現下的劉瑾不似往日間的柔情,隻陰鷙的叫她不安。


  “歡喜西域?”


  莫名的這一句問話,叫宋知鳶摸不著頭腦。


  順著劉瑾的視線看過去,原是案桌上放置的詩選連同她的臨摹,皆是有關於西域的風土人情。


  “還好吧。”因著摸不透劉瑾的心思,宋知鳶給了個似是而非的答複。


  可這話落在劉瑾的耳中便變了味。


  左承宣先前便是在西域的,先前還送了宋知鳶一套西域的胭脂水粉,後者用沒用他不知道,但總歸是收下了。


  那便是不厭惡。


  或許他可以理解為宋知鳶睹物思人,麵上臨摹著西域的詩集,實則……

  劉瑾再不願細細的想下去,現下的想法便已經叫他的腦海中盡是不甘與憤懣。


  不過先前的種種事情卻是抑製不住的往他的腦海中鑽,如同冬日裏沒有糊好的窗子,一旦露出了一道縫隙,便有無窮盡的冷風往裏灌。


  “印紐到底是不是你拿的。”劉瑾的眼中猩紅,顯然是動了氣了。


  這也不是疑問,而是個簡單直白的陳述句,仿佛劉瑾已經認定就是宋知鳶拿的似的。


  宋知鳶:???


  “殿下不是已經查明清楚了,為何又要來問妾。”宋知鳶不解,明明前些日子該處罰的已經處罰,該查探的都已經查探好了。


  “本王要你親口說。”劉瑾忽的鬆開了桎梏在宋知鳶身側的雙手,自嘲似的笑了,轉身不再去看她。


  他怕萬一對上宋知鳶懵懂與受傷的眼神後,自己會忍不住繳械投降。


  用“本王”實屬難得,宋知鳶心頭暗暗思忖,心口漫起一陣苦澀,先前他從不對她用什麽尊稱,如今是要將先前的情分都一刀兩斷了?

  “殿下.……這是不相信妾了?”


  半晌,宋知鳶才遲疑的回話,話語裏卻是溢出來的震驚與失望:“殿下先前說,無論妾說什麽殿下都會相信的,更何況那日之事鄭家人子身邊伺候的都已經招供了。”


  “殿下說即便是沒有人站在妾的身旁,你也會牽起妾的手。”


  “殿下這話,怕是不作數了?”


  許是話本子看得多了,宋知鳶對於這種情況下人物的經典台詞也是拿捏的準。若是再喝上二兩梅子酒,她怕是可以演到劉瑾落淚。


  不過劉瑾顯然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待宋知鳶說完這些後,也未遲疑一會兒,便起身出了屋子。


  叫宋知鳶好生的措手不及。


  現下她並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不過說過來說過去與周芷怕是脫不了幹係。


  再加上之前她也玩脫了,竟沒有仔細的關注到劉瑾對她的反應,從而沒有及時想好萬全之策解救,才出現了這麽個局麵。


  不過眼下,她是與劉瑾吵架了?

  待劉瑾走了好一會兒,宋知鳶才想到這一點。


  “啊,吵架?”香梨見劉瑾氣衝衝的出了院子後,急急忙忙的過來關切的詢問,得到的便是這麽一個答複。


  緊接著便見香梨緊皺著眉頭,慌張的在宋知鳶麵前走來走去:“美人怎麽與殿下吵架了,婢子也沒瞧出有什麽嫌隙,怎麽就吵架了?”


  “這個問題問的好。”宋知鳶咬了一口手上的梅花酥,讚了一句不錯,旋即又渾不在意的答道:“我若是知道,便也不必這般疑惑了。”


  說到底她也不清楚為何劉瑾突然莫名其妙的衝她發脾氣,不過是問了幾句話,她自問也沒有答錯什麽。


  說到底還是劉瑾不信任她,不信任她也就罷了,還非要明麵上說出來。


  這男人不嫌尷尬的嗎?

  得了,總歸知道現下這劉瑾也沒有多迷戀她,日後還需要多在劉瑾身上費些心思才是。


  不夠眼下來說,短時間內她是不想再去劉瑾眼前刷什麽存在感了,劉瑾這都一言不合的同她吵架了,她可不想低聲下氣的過去哄著。


  所以當香梨問起:“美人若不去尋殿下好好的問個清楚。”時,宋知鳶利落幹脆的答:“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宋。喝酒七分醉。演到你落淚。知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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