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劉瑾本是想抬手打開錦盒看一眼印紐, 沒成想錦盒打開之後,裏麵是完完整整躺了個印紐不錯。
不過那印紐的花紋與他的那枚卻是不同。
劉瑾下意識的以為宋知鳶不認得印紐是什麽樣子,從而鬧出了一個烏龍。
可錦盒裏安安穩穩躺著的正是金璽駝紐, 隻是紋路與他的那枚不同罷了。
然而當朝隻有諸侯王可佩帶金璽駝紐。
腦中閃過一個不好的預感,劉瑾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拿起那枚金璽駝紐。
許是用得不多的緣故,這枚金質的印紐分量上要比他的那枚重一些。樣式也比他的那枚精致些, 一看就是近幾年才有的手藝。
是啊,左承宣今年才封了關內侯。
劉瑾索性心一橫, 徑直將印紐的底部翻過來, 一瞬間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是他小看了宋知鳶。
分明是宋知鳶先給予了故事一個開頭,現下劉瑾拿起了筆,可宋知鳶不與他續寫了。
霎時間, 憤怒、不甘、委屈、不滿於悲痛直衝上劉瑾的頭部, 生生叫他崩潰。
“殿下,可是有什麽不妥?”周芷與宋知鳶同在下首,自然也是能瞧得出劉瑾神色的變化的。
她自然知道劉瑾這會兒是因著什麽事情而生氣,既然宋知鳶是怡樂公主婚姻裏的阻礙, 也是她和劉瑾婚姻裏的阻礙, 用這些法子除掉宋知鳶,亦或是叫宋知鳶在殿下麵前失了寵, 才能叫她和怡樂公主痛快。
宋知鳶也覺察出不對,試探性的詢問:“這枚印紐可是殿下的?”
她昨兒個明明白白的見到印紐底部正是劉瑾的名字, 怎的劉瑾看到後倒是不痛快了?
劉瑾這般反應, 倒是叫宋知鳶摸不著頭腦。
尤其是劉瑾聞聲後抬眼的那一瞬間,宋知鳶在他的眼神裏看出了憤怒與悲痛。
不至於吧,她尋思也沒有將劉瑾的金璽駝紐弄壞啊。
“沒什麽不妥。”劉瑾淡淡的回著周芷:“該事已了,你們先回吧。”
周芷臉色一變, 明明她早已經吩咐芙蓉掉包了印紐,瞧著劉瑾話裏的意思,這是試圖包庇並且不打算處置宋知鳶了?
話音未落,滿屋的人便見到李全冒冒失失的闖進書房來了,後麵跟著兩個小廝押著個小太監。
李全公公是什麽人?殿下旁邊伺候了十好幾年的,平日裏哪兒會這般不注重儀態,定是出了什麽要緊事。
眾人這會子還沒從椅子上起身,見狀後便也不著急著走了。
“殿下,奴才方才擒獲了偷盜印紐的小太監。”李全先是行了個禮,而後直入主題將話語裏的中心點直接挑明了說。
這若是在芙蓉去宋知鳶房裏取印紐前發生的,眾人自然是高興的。可眼下殿下已經尋到了印紐,那李全公公口中的印紐又是哪兒來的?
著實叫眾人驚了一跳。
宋知鳶抬眼見周芷方才一連串細微的反應,便也隱約猜出了一二。
既然方才芙蓉去取的印紐,芙蓉又是周芷的身邊人,想必她房裏的那枚印紐便被人掉了包。
不過劉瑾見到印紐被掉包卻隻是麵色沉了些許,想必也不是什麽太大的過錯。
思忖到這兒,宋知鳶便隨手揀了塊茶點放入口中細細嚼著,靜靜看周芷利用各位不知情者給她安排了怎麽一出好戲。
隻見李全快步走到劉瑾身側,雙手呈上一方折疊好的絲帕。
劉瑾解開那方絲帕,裏麵赫然躺著一枚印紐。
周芷才要詢問,便被劉瑾的話給打住。
隻見劉瑾偏頭朝向李全:“你且說是怎麽回事。”
“奴才方才隨芙蓉去宋美人的院子裏取印紐,沒成想才出了書房沒走幾步,便見這個臭小子鬼鬼祟祟的蹲在書房外麵偷聽。”
李全頓了頓,斜睨了地上的小太監一眼。
宋知鳶順著李全的視線看過去,那小太監一言不發的跪在地上,沒有一絲想要辯解的意思。身上的衣服破成一條一條的,混雜著血水,著實是嚇人。
想必來之前,李全便對這個小太監用了私刑。
“奴才還尋思,這臭小子平日裏老老實實的,今兒個怎的這般。一審問才知道,原是這臭小子見殿下書房裏的印紐是金質的,便偷了去想換幾個錢。”
“可宋妹妹不是交出了一個印紐嗎,這一方又是.……”周芷眼裏藏了笑,深深的望了宋知鳶幾眼,而後又焦慮的看向劉瑾。
“莫非是宋姐姐私藏了旁人的印紐?”鄭晗顯然是瞧出不對了。
先前王後娘娘隻吩咐她將殿下的印璽放到宋知鳶的內室,不過眼下事情轉變如此之快,叫她的腦筋實在是有些跟不上。
總之無論如何都要明裏暗裏的將宋知鳶推到風口浪尖上,殿下的眼神才能從這個狐媚子身上移開,說不定還能多看她幾眼。
原本靜靜坐在一旁的趙清清終於沉不住氣了,從椅子上起身,跪在地上冷靜道:“殿下,妾有事要稟報。”
劉瑾早已經記不起府上有這些個姬妾,更是叫不上名字,便淡淡的掀了掀眼皮,示意趙清清繼續往下講。
“妾與鄭姐姐同日進府,又因為分在了同一個院子裏,所以格外的親厚些。”說罷,趙清清偏頭對上鄭晗的眼睛。
這話叫鄭晗生生的給聽蒙了,她與趙清清的關係如何這府上除了殿下誰人不知。
這趙清清又是賣的什麽關子?
不過對上劉瑾投過來的打量的視線,鄭晗還是連忙應了聲。
“本王沒空聽這些。”劉瑾把玩著硯台上的墨石,語氣裏很是不耐煩。
“還請殿下聽完。”趙清清垂下頭,叫人瞧不出她現下的神色,隻聽她緩緩道:“縱然妾與鄭姐姐情同姐妹,妾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上歧途。”
難得的看到趙清清站出來同平日裏欺負她的鄭晗嗆聲。
隻見平素膽小怕事的趙清清這會兒跪在書房中央垂著頭,腿兒卻止不住的打著細顫,強壓著心頭的害怕,極力叫聲音平緩道:“鄭姐姐方才那句話是要汙蔑宋姐姐的清譽嗎?”
“宋姐姐深居內院,又如何會私藏旁人的印紐?”
“分明是鄭姐姐不知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取來了金璽駝紐來栽贓了宋姐姐。”
還未等鄭晗反應過來開口反駁,趙清清以頭貼地朗聲道:“求殿下明察。”
“若是殿下不信,大可以從鄭姐姐的貼身丫鬟開始審問。”
“你莫要血口噴人。”鄭晗見趙清清似乎知道些什麽東西,連忙否認:“趙妹妹說得輕巧,我連殿下的金璽駝紐都不知道什麽樣子,又如何使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取了印紐?”
“這便要問姐姐身邊服侍的丫鬟了。”趙清清細聲開口,聲音柔柔的比鄭晗嬌上百倍,倒是顯得鄭晗有些欺負人了。
宋知鳶抬頭掃了眼對麵的周芷,果真是個見過大場麵的,眼見著她們的行徑這就要暴露了,周芷還是風雨不動安如山。
“李全。”劉瑾揉了揉眉心,深覺有些疲憊:“將鄭家人子身邊伺候的帶下去,你看著處置,給本王把話給問出來。”
既然印紐找著了,他實在是不想費心思在這些女人之間的事情上。
不過因著沒有調查出這件事情與宋知鳶有沒有關係,他還是有些顧慮。
劉瑾心中盤算著若是宋知鳶做的,亦或是不是宋知鳶做的會證明著什麽,可盤算來盤算去終究是冷哼一聲。
若放在以前,他定是會將一幹涉事人等給處置了,哪兒還用得著這麽麻煩。
如今他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這般想著,他的視線掃過宋知鳶那邊,卻見宋知鳶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對麵的周芷。
似是心裏有感應一般,這會兒宋知鳶突然偏頭,對上劉瑾掃過來的視線。
因著心裏別扭,劉瑾佯裝打量著四周快速移開了視線,眼上的睫毛輕顫訴說著心底的慌亂。
“莫名其妙。”宋知鳶心裏嘟囔了一句,臉上依舊掛著笑,尤其是見著周芷想要做點什麽但是因著身份擺在那卻做不了的憋屈,她笑的更是意味深長。
“殿下將人帶下去審問也好。”鄭晗見劉瑾已經將人帶走,不敢去阻攔卻又咽不下這口氣,小聲喃喃道:“總得還妾清白,省的叫虛情假意的姐妹給陷害了。”
話音才落她抬頭悄悄瞥了眼劉瑾的神色,卻被劉瑾的眼神嚇得身子猛地一震,再不敢弄出動靜。
“鄭家人子失儀,帶下去。”周芷見劉瑾的臉色已是十分不悅,快過劉瑾一步連忙出聲佯裝責罰鄭晗,省的過會兒劉瑾罰的鄭晗更重。
誰知往日不摻和後院事宜的劉瑾,劍眉一擰眼神掃過鄭晗姣好的麵容,淡淡開口添了句:“日後莫要此人在府上走動。”
這是要將鄭晗關禁閉的意思了?
聞聲,鄭晗的臉倏地白了,想要在劉瑾麵前為自己求情,終是因著劉瑾的臉色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她深知劉瑾的脾果果性,若是試圖反抗或者求情,隻會罰的更重。
相較於鄭晗的極力克製,周芷麵上不但絲毫沒受影響,反而慢悠悠的品了口熱茶,隻不過眼睛較之方才暗了些許。
以往劉瑾不僅不插手後院的事情,更不會改了她的命令。
現下劉瑾不僅做了,還在局勢未定的情況下處置了排擠宋知鳶的鄭晗。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輪到她了?
周芷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狠厲。
“殿下.……”周芷思量了一番才要出聲。
劉瑾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知曉周芷不過是想要為鄭什麽的求情,語氣冷冷:“殿前失儀,本王這般處置,王後可是有什麽意見?”
“妾不敢。”周芷略微垂了頭。
沒過一會兒,李全急急地快步走過來:“殿下,伺候鄭家人子的奴才們都已經招了。”
“正如趙家人子所言。”說這話時,李全微微偏頭朝著趙清清點頭示意。
聽此,劉瑾沉默了片刻從書桌後麵的椅子上起身,走到宋知鳶麵前。
旁人不知道,他又如何不知曉在宋知鳶房中的是左承宣的印紐。
鄭晗又有多大的能耐竊得左承宣的東西。
霎時間宋知鳶便被劉瑾造成的這無形的壓迫感給包圍。
她下意識的朝劉瑾的案桌上望去。
她自然是不擔心被鄭晗汙蔑的,畢竟現下那些個奴才們都已經招供了。
隻是怎的有兩塊印紐,難不成這是周芷的計中計?
那另一塊又是誰的?
因著不知劉瑾要做些什麽,她的手下意識的將懷中的湯婆子捂緊,骨節分明的指節微微縮了縮。
作者有話要說:ying一看向一旁跪著的鄭晗,點煙無奈道:別哭了別哭了,盒飯給你。
鄭晗:我還想加場戲.……(揚起有著茶藝精髓的小臉)
ying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