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般絕情嗎?
左承宣的臉立馬沉了下來。
宋知鳶卻是渾不在意繼續說道:“駙馬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 恕我直言,我實在是不敢當。”
“不過是駙馬你一廂情願罷了。”
轉而,宋知鳶向前踱了幾步, 回頭對上左承宣暗淡的眸子:“這件事情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還請駙馬莫要執迷不悟才是。”
“其一,我對駙馬從來都沒有男女之情, 若是有,也是對兄長的敬慕。”
“這其二, 我與怡樂公主乃是手帕交, 斷然不會搶了自己手帕交姐妹情的心上人。”
“其三,如今你我都已經婚配,還望駙馬自重才是。”
“最後一點, 如今駙馬與公主已然成親, 還望以後坦然相待,莫要欺瞞了公主,公主是個好姑娘,駙馬斷然不該這般對她。”
這話說的便是左承宣謊稱抱恙, 卻來了望星樓一事了。
說完後宋知鳶並沒有遲疑, 徑直拉開了雅間的房門想要離開。
沒成想雅間的門打開後,門口竟是劉頤和, 叫宋知鳶心頭一陣驚慌,沒來由的驚慌。
“頤和.……”宋知鳶遲疑的開口。
原本背對著房門坐在小桌旁邊的左承宣聞聲後, 也是一陣, 終究沒有回頭看過來。
劉頤和嘴角勉強的扯了笑,搖了搖頭:“沒事。”
宋知鳶並不知道劉頤和在門口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劉頤和聽到了多少,但是今日一事終究是傷了劉頤和的心。
“你先回去吧。”眼見著三人在此都是極其尷尬, 劉頤和便讓宋知鳶先走。
宋知鳶瞧著劉頤和眼眶微紅,略遲疑了一下,回頭看了眼左承宣,終究是狠了狠心邁出了門檻。
“駙馬。”見宋知鳶離開了一會兒後,劉頤和站在門外穩了穩心神,這才邁進了房門。
左承宣沒有理她,仍舊維持著宋知鳶方才走時的姿勢。
一貫囂張跋扈的嫡公主劉頤和這會兒罕見的沒有動怒,隻輕手輕腳的坐在左承宣一旁。
左承宣不說話,她也不敢說話。
可眼中積累的金豆豆越來越多,終於蓄不住了,從眼眶中滑落出來,“砰”的一聲濺到上好的宮裝布料上。
自家宴上離開後,劉頤和沒有來得及換衣服便趕來了望星樓。
許是在這沒有一絲聲響的屋子裏,那淚珠掉下來的聲音著實是太響了些,劉頤和心覺尷尬,輕輕閉了眼睛倒回淚水,好叫金豆豆不落下來。
“怡樂公主。”良久,左承宣才出聲。
不是頤和,不是公主,不是怡樂,而是怡樂公主。左承宣實在是將她完完全全的當做了一個陌生人。
左承宣不出聲也就罷了,偏偏左承宣出了聲,生生叫劉頤和方才憋回去的淚水又盡數的回來,還回來了不止一倍。
“砰砰砰。”一連串的淚珠濺落在劉頤和縫製密實的衣袍上。
左承宣狠狠的皺了眉,眼瞧著劉頤和哭的那麽凶便將自己隨身帶的帕子遞給她。
劉頤和道了謝便擦拭著眼角周圍。
“駙馬,咱們回家。”過了好一會兒,劉頤和吸了吸鼻子,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哀求與小心翼翼。
“公主,我們不合適。”左承宣靜靜的盯了好一會兒劉頤和,總覺得劉頤和哭起來的樣子不如宋知鳶美,總覺得劉頤和平日裏的行事作風囂張極了,不比宋知鳶雖然囂張但是可愛。
“那日左某與公主便是一個錯誤。”左承宣搖了搖頭,起身跪到劉頤和麵前:“公主尊貴無比,是左某僭越了,左某願被公主休棄。”
卻見劉頤和也急忙跟著跪了下來,撲倒左承宣身上,輕輕扯著他的袖子小聲道:“駙馬,咱們回家吧。”
轉而劉頤和又極力在臉上堆滿了笑:“我最近新學了做菜,回去我做菜給你吃吧。”
“或者你有什麽想吃的,我都去學,我一定好好的學。”劉頤和小心的搖著他的衣袖,似是祈求憐憫的幼|獸。
“公主.……”左承宣終究是不耐煩了。
“或者其他的甜點也可以,我也可以泡茶,我泡的茶也好喝。”
左承宣才要張口說話,便被劉頤和的聲音給蓋過去了。
代王府邸。
中秋家宴因著劉頤和的早退而索然無味,帝後也是意興闌珊,因著本就是不怎麽正式的家宴,索性早早地散了。
眼看著有些晚了,劉瑾便同周芷一同乘轎回了府。
“快熬些醒酒湯去。”轎子才到了府門前,周芷便催了方才一直伺候在身旁的李全。
若是李全在,這會兒定是要將劉瑾扶到書房去的。
支開了李全,周芷便吩咐了一眾丫鬟小廝扶著劉瑾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不過終究是因著帝後同在的家宴,劉瑾其實本就沒喝的爛醉,如今借著涼風,劉瑾也是清醒了不少。
“你們都下去吧。”劉瑾頓了頓身形,而後朝身旁這群人擺了擺手,這般多的人圍在這兒真是聒噪的很。
“殿下。”周芷循著聲回頭,見劉瑾不肯走了,上前想要攙扶他一把:“外頭風大,殿下還是去妾那邊坐坐吧。”
因著四下還有小廝丫鬟們在,劉瑾還是給周芷留了些體麵,懶懶的掀了掀眼皮道:“本王還有些要事需要處理。”
“那妾叫人將醒酒湯送到書房。”周芷心思也是通透,見劉瑾話已至此也不強求。
“今日風大,你也早回去歇息吧。”劉瑾不著痕跡的從周芷手中抽出了胳膊,對她輕輕點了頭,而後便朝著書房的方向去了。
因是頭一次從劉瑾口中聽到關心她的話語,周芷臉上竟難得的浮上一層紅暈。
自府門到書房的路不短,劉瑾抬手輕輕揉著太陽穴,心下煩躁的緊。
自宮宴上李全同他說,宋知鳶仍舊依著點去了望星樓,同時他在望星樓看到了公主府的馬車,他心底便開始煩躁。
礙於在宮中他收斂了心思,可心上漸愁,隻一昧地給自己灌酒。
他從來沒有虧待過宋知鳶,思忖到這兒,劉瑾手指撫上自己的胸口。
年少時因著母妃的緣故,宮裏沒有人待見過他。
更甚至於有一段時日,因著母妃被冤枉拘禁,他也受了牽連被關在永巷的小室裏。
冬日苦寒,永巷裏更是潮濕陰冷。那時候年幼如他生個火都會燎到衣襟,終日除了獨坐在生滿灰塵之地獨守著透不過光的窗子,別無他法。
那段日子裏,他唯一的奢求便是看守的嬤嬤可以準時送飯過來,或者送的飯能多個肉末。
也正是那段日子讓他明白,縱使是皇子又如何,沒有父皇的支持也就罷了,若是沒有權利終究還是逃不過階下囚的命運。
他本以為自己的心腸已經足夠硬,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隱忍了,沒成想一次又一次的栽在小姑娘身上。
彼時他苦讀兵法研習文書,小姑娘得益於劉頤和的身份之便整日的跟在他後麵,恨不得成了他的掛件。
小姑娘會為了他同欺負他的嬤嬤爭吵,會為了他同皇後娘娘紅臉。
說實話即便是他的母妃,都沒有像小姑娘這般給了他這麽多的關注。
奈何他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實在是配不上小姑娘這麽多的關心,以及小姑娘的身份地位。
他眼看著小姑娘因為他一次又一次的不理睬偷偷掉眼淚,因為他的漠不關心而失落憂愁,因為追上他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卻依舊爬起來擦擦眼角繼續衝他笑啊。
也罷,索性他便攥起拳頭咬咬牙,從泥沼中一次又一次的爬起來,為自己和小姑娘謀得一寸安生的天地。
可眼下小姑娘已經嫁了他,怎的又心悅了旁人。
明明是小姑娘先招惹他的啊。
自從嫁過來的這些日子,他分明覺得小姑娘沒有以前那般愛笑了,也沒有以前那般眉梢掛著狡黠。
一路上思緒繁多,劉瑾揉了揉發漲的腦袋,抬眼一看竟是來了宋知鳶的院子裏。
才一邁過院門,便有幾個眼熟的丫鬟迎上來伺候。
“你家主子呢?”鬼使神差的劉瑾問出了這個問題。
卻見那小丫鬟哆哆嗦嗦的遲疑道:“宋美人還沒有回來。”
劉瑾心下一沉,縱然是早就預料到了,可心裏的想法乍一得到證實,還是不可避免的難受。
劉瑾屏退了眾人,隻身一人進了宋知鳶的屋子,不由自主的坐到她的案桌旁。
這會兒他的頭已經暈暈沉沉了,手指控製不住的輕顫。
至少當他在宋知鳶書桌上的詞書裏發現那封書信時,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
不同於宋知鳶拿到的那封,劉瑾發現這封的書信,是沒有信封的。
那片薄薄的紙張展開,紅色的框線叫墨染的黑字更加清晰。
劉瑾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細細的將信箋上下翻查了一遍。
打從看到的第一眼起,雖然落款是劉頤和,但這字跡卻並不是她的。
他不相信宋知鳶竟會連左承宣的字都認不出來,而她認出來之後還是去赴了左承宣的約。
今日下午還在欺瞞,說什麽劉頤和約她一同去。
她分明知道。
思忖到這兒,劉瑾狠狠的將拳頭攥緊,他控製不住的想要去望星樓,想要揪出宋知鳶來問個清楚。
可意識漸漸被拉回,他卻終是什麽發狂的舉動都沒有做出來。
他想聽宋知鳶主動地向他解釋,哪怕是騙他也好。
因著在望星樓磨蹭了些時間,待到宋知鳶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有不少院子熄了燈。
府上靜悄悄的,若不是香梨為她挑著燈籠,兩人走這些個曲曲繞繞的石子路著實是駭人的緊。
“美人,你可算是回來了。”離院門還有好一段路的時候,便見一個小丫鬟候在門口遠遠的向她招手。
因著頭一次晚歸,宋知鳶心下也是不安,任由著香梨為她解了披風問候在一旁的小丫鬟:“殿下還沒回來吧?”
“殿下現在正在屋裏呢。”那小丫鬟有些欲哭無淚,指了指屋裏頭。
宋知鳶心下納悶,平日裏皇宮的家宴都是亥時才散,怎的今兒這般早。再看小丫鬟的不同尋常,她隱隱的查出似乎有什麽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宋知鳶:殿下你聽我說
劉瑾: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過了一會兒——
劉瑾:她都不找我解釋,哪怕她騙我也行啊(傷感音樂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