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宋知鳶使勁的甩了手, 卻是掙紮不出左承宣的手,許是知道再怎麽掙紮也沒有什麽用處,宋知鳶索性也靜靜的站在一旁。
因著宋知鳶的情緒漸漸的緩和了下來, 左承宣便也漸漸鬆開方才鉗製住宋知鳶的手。
“阿鳶。”他嗓音微顫:“你知道嗎,我有多後悔年初八那天,皇上要為我賜婚我卻拒絕了。”
“駙馬請自重。”待到左承宣的手勁偏小後, 宋知鳶使出全部的力氣死命甩開他的手,背倚著房門, 惡狠狠的瞪著左承宣, 生怕他做出什麽不軌之事。
“嗬。”左承宣的氣息有些不穩,艱難的發出這個音節後嘴唇開開合合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阿鳶。”良久,才聽到左承宣組織好語言, 他抬頭直視宋知鳶的眼睛:“你知道今日我收到你的信後有多麽高興嘛!”
“我原以為, 你是想重新給我一個機會的。”左承宣斂眉,頗有些自嘲的笑笑,頓了頓繼續道:“那你今日找我來是什麽意思,想看我笑話是嗎?”
眼見著左承宣的音量越拔越高, 宋知鳶背後起了一層薄汗沾濕了衣襟。
她給左承宣寫信?笑話, 明明是公主府給她送來了信吧。
“我並沒有給你寫信。”宋知鳶意識到不對。
眼前的左承宣也愣了。
依著她以往看話本子裏得出來的經驗,這房裏定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你且隨我來。”宋知鳶心頭忐忑, 現下須得換個地方才是,那間雅間定是被旁人給盯上了。
其目的, 必是想誣陷她與左承宣的關係。
見左承宣還呆站在原先的地方不肯移步, 宋知鳶索性扯著左承宣的衣袖牽著他出去。又找望星樓的活計開了一個雅間。
“今日我也接到了公主府的一封信,信封上是頤和的筆跡,信卻是你的筆跡。”宋知鳶著急的將今兒的事情講與左承宣聽。
卻見左承宣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長:“所以即便你認出來我的筆跡, 仍然過來赴約了?”
宋知鳶:???這什麽關注點?
“落款是頤和。”宋知鳶不願與他多廢話,轉而又詢問他:“誰送給你了信?”
“所以你沒有去中秋家宴!”
想到這一茬,宋知鳶隻覺得身子冰冷。
皇後本就疑心她與左承宣會有什麽耽誤了劉頤和的幸福,而現在左承宣叫劉頤和赴宴,卻與她宋知鳶共處一室,若是叫一向信任她的劉頤和看到,定是又洗不清了。
皇宮中秋家宴上,李全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對劉瑾耳語幾番。
虧得周芷心細,自打一開席眼神便一動不動的落在劉瑾身上,眼見著李全同劉瑾耳語幾句後劉瑾變了臉色,周芷唇角便掛上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可她才端起酒杯,稍一抬眼對上了對席上怡樂公主探究的眼神,叫她心驚的漏了一拍。
如今已經仲秋,殿內歌舞升平,殿外先前鬱鬱蔥蔥的樹木葉子現下也泛了黃。
周芷攏了攏身上的衣袍,風一吹起倒是怪冷的,尤其是在飲多了酒之後。
她將胳膊支在石柱圍起的欄杆上,霎時被涼氣浸|淫許久的石麵,將寒意一寸寸的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到周芷的胳膊肘上。
她隨手接起一片被秋風吹掉的黃葉,攥在手中,捏了個粉碎。
而後,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公主。”周芷並沒有回頭,依舊將目光放在遠處,從閣台上看去,層層疊疊的宮殿亮起了燈光。
“有什麽話直接說便是,何必弄這些花裏胡哨的小把戲。”劉頤和開口也是不客氣,這話便是說的方才周芷給她使了眼神遞話。
她平日裏最是厭煩那些個心思細膩的貴女們,一個個的嬌氣的很,講究的很,花花腸子多的很。
不過周芷也是不惱,這會兒才將將轉身,朝著劉頤和緩緩行了個禮,尾音拖長道:“公主不必這般心急,我自會細細同你說道。”
“啊。”周芷佯裝驚訝,拿帕子掩了嘴驚呼道:“是該同你從哪兒開始說呢?是說駙馬為何今日沒來赴宴還是駙馬的行蹤呢?”
“駙馬身子抱恙,不勞煩皇嫂掛心。”劉頤和不耐煩的皺了皺眉:“若是沒有旁的事,本宮便先回去了。”
“駙馬果真是抱恙嗎?”眼見著劉頤和轉了身,周芷迅速回了句。
見劉頤和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周芷也是顧不得那麽多了,快步走到劉頤和跟前對她耳語道:“聽聞駙馬今日下午收到了一封信,我們府上也收到一封呢。”
這會兒劉頤和停住了步子,淡淡道:“說完了嗎?”
周芷見蠱惑不了劉頤和,便也端了端身子:“既然公主不願收下我這番好意,便也就罷了。”
“不過我還是想提醒公主一句,難道真的相信宋知鳶與駙馬沒有任何私情嗎?”
眼見著劉頤和變了臉色,周芷繼續說道:“望星樓的雅間,公主若是不信大可以過去查證。”
話已至此,劉頤和還是沒有理會她,在周芷將話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相信宋知鳶。
但是……她不相信左承宣。
家宴席間,劉瑾一杯又一杯的給自己灌酒,把守在一旁的李全看的幹著急。
“殿下,殿下。”若不是席間盡是些貴人,李全恨不得將劉瑾手中的酒杯給劈手奪回來。
這殿下一向冷靜自持,怎麽今兒個這般控製不住自己呢。
早知道他便不同殿下說那些了。
方才從宮裏出去,他眼睜睜的看著駙馬坐著公主府的馬車去了望星樓,而宋美人也是過了好一陣兒乘著馬車去了同一處。
這叫個什麽事兒啊。
劉頤和自周芷身旁回來後,眼見著劉瑾一杯一杯的灌酒,心下也是一沉。
想來她的三皇兄也是知道這件事情了。
若是左承宣去找宋知鳶,說實話她還不至於這般生氣。
而此次是左承宣借口身子抱恙,叫她一個人賠著笑赴宴,而左承宣去尋了宋知鳶。
思忖到這兒,劉頤和也學著劉瑾給自己灌酒,可這酒太苦太辣才喝了兩杯她便嗆得直咳嗽。
算了,她應該去看看她的夫君,是怎麽私|會自己的手帕交的。
坐在對席的周芷見劉頤和踉蹌著離了席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她太能體會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被自己所愛的人背叛,是什麽滋味了。
旋即,她拿了帕子輕輕擦拭著劉瑾的額角:“殿下可莫要貪了杯,明日又該犯頭疼了。”
誰知劉瑾先是緊緊的反握了她的手,待到看清眼前人之後便甩開來,這力道著實是狠了,周芷差點被甩到地上。
待到宋知鳶和左承宣意識到被人設計了之後,宋知鳶轉身便要離開。
沒成想被左承宣搶先一步堵住了房門。
“阿鳶。”左承宣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觸碰宋知鳶的鬢角,替她撩起額間的碎發,不過宋知鳶一下子便偏了頭,及時的躲閃過了。
左承宣的手便在半空中,放也不是,往前也不是。
“既然好不容易有了獨處的時候,你且讓我說說心裏話可好?”
左承宣說的誠懇,最重要的是他堵著門,大有你不讓我說我便不讓你出去的既視感。
也罷,宋知鳶便理了理衣袍轉身坐到小桌旁邊。
左承宣難得見宋知鳶這般溫順,也是揀了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來。
“阿鳶,從一開始我就心悅你。”左承宣自顧自的為宋知鳶倒了茶推到她麵前。
後者卻是不耐煩堵的皺了皺眉,沒有接。
“嗬嗬。”左承宣無奈的低笑一聲,拖著氣音道:“可是你這般奪目,單憑我的家世又如何才能獲得所有人的同意,讓你嫁給我。”
“我的阿翁多不過是一介關內侯,我朝諸侯眾多,區區一個關內侯家的世子想要迎取安國公家的姑娘,尤其是嫡姑娘,簡直是癡心妄想。”他看著茶杯中漂浮著的一兩片茶葉,低笑出聲。
宋知鳶還是沒有回話,縱然左承宣說這些又如何,她現在早就嫁給了劉瑾,更何況她不心悅左承宣。
“駙馬說完了嗎?”見左承宣良久沒有出聲,宋知鳶幾欲先走。
“阿鳶。”左承宣抬起頭,直直的對上宋知鳶看過來的眼神,眼睛裏灼灼的叫宋知鳶避之不及。
“所以我幾年前便從了軍,我想著若是哪日能夠立了軍功回來,頭一件事便是求皇上賜婚,風風光光的把你娶回家。”說到此處,左承宣嘴角掛起一絲淺笑。
“刀劍無眼,沙場艱險,幾次生死攸關,你是我唯一的念想。”
“幾次我本以為命喪沙場,馬革裹屍時,腦海中常常浮現出你的音容相貌,才叫我那些日子過得不那麽難。”
左承宣的嘴唇微動,說出來的聲音喑啞又磨|人。
“所以駙馬的意思是為了我奔赴沙場,飽受折磨?”這會子宋知鳶再也聽不下去了,出聲問道。
左承宣隻當是她被感動了,連忙點頭應了聲,遲疑又驚喜的喚了聲:“阿鳶。”
轉而又要試圖拉住宋知鳶放於膝上的雙手。
宋知鳶卻是急忙站了起來,理了理方才坐皺的衣袍,朗聲道:“不過駙馬似乎想錯了一點,我可是從來沒有要求駙馬為我奔赴沙場幾經生死。”
作者有話要說:左承宣: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宋知鳶:???
左承宣:咱們去爬山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