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宋知鳶抬頭看了看四方的天空, 湛藍的天萬裏無雲,被鑲嵌在屋簷所劃的框裏動彈不得。


  皇後宮裏的赤褐色衣角,劉瑾與劉堯的關係.……這一方小天地也有太多的秘密了。


  或許她應該去了解些什麽。


  還未走到暢意閣, 便見到一個個的宮女太監進進出出的,好不熱鬧。


  劉頤和這會兒正倚在暢意閣門口,吹著秋日裏的涼風。才一瞧見宋知鳶, 便急急忙忙撩著裙角過來了。


  “怎麽身旁一個跟著伺候的都沒有啊,這些個狗奴才一個個的忒沒有眼力見。”劉頤和熱手攥著宋知鳶因著在外頭待久了而微涼的指尖。


  “左不過是怕耽誤了她們做事遣退了, 性子還這般衝以後可有的駙馬受的了。”宋知鳶拿了帕子掩著嘴唇輕笑, 轉而又問:“外頭這麽涼怎的還在門口灌冷風,這可了得。”


  卻見劉頤和擠出個哭臉,就差落淚了, 指著暢意閣門口來來往往的宮人們道:“你且看看這些個伺候的, 外麵這麽些人也就罷了,裏頭也是烏壓壓一群人,比那三伏天還要熱了。”


  “走,咱們尋個地兒好好聊會兒去。”劉頤和眼見著宋知鳶笑的越來越大聲, 心下是又羞又憤, 念叨著好些日子沒有見麵了,便牽了宋知鳶的手往暢意閣旁邊的小亭子走去。


  不一會兒過來個宮女為二人送了湯婆子和熱茶過來。


  劉頤和細細的打量著宋知鳶, 隨後撲哧一聲笑了:“怪不得教引嬤嬤們同我說姑娘家嫁了人會不一樣,如今我見你啊, 倒真是應了教引嬤嬤的話, 更有些韻味了。”


  宋知鳶思忖著先前皇後的話,斟酌著開口:“代王殿下對我是極好的,而且我心裏.……隻有代王殿下。”


  這般大膽的說出來著實顯得沒皮沒臉了,宋知鳶的耳垂浮上一層淡粉色。


  眼見著宋知鳶這般, 劉頤和定定的多看了她幾眼,隨即擺擺手,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自然知道今兒宋知鳶同她說這些的用意,不過眼見著男已婚女已嫁,就算左承宣再有什麽想法也是不可能了。


  多年的姐妹情誼,總不能為了一個男人恩斷義絕。


  劉頤和故作輕鬆的為宋知鳶斟了茶,衣袍的袖口卻因著先前劉頤和擺了擺手而撩上去一大截,白皙的手腕裸|露在秋日的涼風裏。


  宋知鳶才要為劉頤和將袖口折下去,沒成想視線才一落到劉頤和手腕內側,便被驚了一跳,急忙別過眼去。


  先前她們兩個同日點了守宮砂,按理說劉頤和並未出閣,怎的手腕上沒了守宮砂的印記。


  當今聖上的嫡公主,還未嫁人便沒了守宮砂,著實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宋知鳶張了張口,終究還是忍住了沒問出來。


  這個秘密還是爛在肚子裏為好。


  “可曾試過喜服了?”為了掩飾心下的不平靜,宋知鳶隨意找了個話題岔開。


  這邊劉頤和先是將茶杯捧在手心裏,暖熱了手心後才飲了一口道:“這幾天被母後和宮裏的給嘮叨的耳朵給起了繭子,偏生你還來嘮叨一句。”


  “喜服,我都不知道試穿過並且改過多少次了。”劉頤和一臉不耐煩的歎了口氣,放下茶杯:“成親可真是麻煩。”


  倒是把宋知鳶給逗樂了:“我可是頭一次見過有人嚷嚷著成親麻煩的,難不成還想做了老姑娘。”


  “你可別取笑我了。”劉頤和懨懨的揉了揉太陽穴:“對了,我還沒問你呢。”


  “後院裏的事情會不會特別多?少時常見父皇的妃子們勾心鬥角,真真是煩的很。”


  這會兒倒是輪到宋知鳶怔愣了,說實話劉瑾後院的女人雖然多,但是現下還真沒有什麽醃臢事情跑到她眼前來。除了周芷打她進府後給的下馬威。


  不過劉頤和問她這種事情也是過分的緊了,誰人不知道平陽侯立功歸來潔身自好,至今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虧你還問了,駙馬倒是舍得叫你受這些苦嗎?”宋知鳶恨鐵不成鋼的望著劉頤和搖搖頭。


  “不過今兒見了太子殿下與代王,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矛盾,你可知道些什麽?”末了,宋知鳶壓低了聲音又添上一句。


  這會子劉頤和倒是拿起了強調,故意的清了清喉嚨正色道:“不知。”


  眼睛裏卻是滿含笑意的盯著宋知鳶,嘴角扯起個好看的弧度。


  叫宋知鳶心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佯裝愁苦道:“代王對我這般好,我卻不能同他一起分擔心中的苦澀……”


  話還未說完,便被劉頤和果斷的給打斷了。劉頤和受不了她這樣,宋知鳶是吃透劉頤和這一點。


  隻聽劉頤和歎了口氣:“你可知道父皇當年最是喜愛清容夫人,而我母後同當年的清容夫人情同姐妹。”


  “大皇兄早夭,母後便同清容夫人一道撫養二皇兄,視如己出。”


  “可這與代王殿下又有什麽關係?”宋知鳶捂緊了湯婆子脫口而出,反被劉頤和回瞪了一眼。


  “嘖。”劉頤和故作玄虛道:“講故事都有前景提要呢,怎的你這般著急。”


  “這清容夫人生的極美,偏偏紅顏薄命病逝了。”劉頤和壓低了聲音:“聽聞是三皇兄的母妃貞華夫人暗地裏下了毒。”


  宋知鳶驚得拿帕子掩了嘴。


  “隻是聽聞罷了,若真有其事貞華夫人也難辭其咎。不過貞華夫人為人和善,我是不信她會做出這些事的。”劉頤和略沉吟一會,歎了口氣道:“但是後宮裏的女人,誰知道呢?”


  “所以說太子殿下一直以來對代王的敵意,便是因著此事嗎?”宋知鳶撫了撫發上的珠翠,一陣冰涼自指尖傳到心裏。


  卻見劉頤和手托著下巴歪頭想著:“我倒是覺著二皇兄與三皇兄關係挺好,倒是對我挺好的。”


  自然,誰敢對嫡公主不好?

  因著是有段日子沒有見麵了,又加之劉頤和即將大婚,兩個手帕交聊得也久了些,不覺間日頭漸漸的落了下去。


  “下個月便是中秋佳節,咱們還會再見著的。”劉頤和親熱的拉了宋知鳶的手,另一隻手點了點宋知鳶的唇角:“不就是分開了嗎有什麽好愁眉苦臉的,給本宮笑。”


  宋知鳶心下被逗樂了,抬手打掉了劉頤和在她臉上興風作浪的手:“瞧你這些日子忙什麽都記不得了,我哪兒能來宮裏參加中秋家宴呀。”


  聽得劉頤和一愣,借著秋風,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悲涼之感。


  劉頤和與左承宣的大婚之日定在八月初,因著身份使然宋知鳶不能前去觀禮,著實是一件憾事。


  不過那日劉瑾和周芷似乎是起了什麽爭執,隻記得早上劉瑾與周芷相敬如賓的出府,回來後周芷單乘了轎子回來,而劉瑾緊皺著眉對周芷也是不聞不問。


  先前進宮時劉頤和與宋知鳶兩人篤定了中秋家宴見不著麵,以後也不知什麽時候還能見到,沒成想到了中秋佳節竟緣分使然的碰麵了。


  不過並不是什麽好事情。


  中秋佳節當日。


  彼時宋知鳶正拿了本詞書伏在案邊細細讀著,不過食指圈成一個圈輕輕扣著案幾,顯然是沒有讀進去。


  依著劉頤和所說,皇上待劉瑾這般怕是疑心貞華夫人毒害了他的寵姬。


  若是查明當年就是清容夫人正是貞華夫人所害,或者叫皇上信以為真是貞華夫人下了毒手,有這麽一位母妃在這兒,劉瑾定是受到牽連,這豈不是如了她要報複劉瑾的心思。


  隻不過若是劉瑾受了牽連,以後天子的寶座勢必就是劉堯的。雖說劉堯資質平庸勉強能坐穩江山,可其性子頑劣,實在是叫人難以信服,總不能叫大好河山毀在這麽一個人手裏。


  這般想著,她的一介私事竟然牽扯上了家國大事,果真是令人煩惱。


  若是有個法子能毀了劉瑾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國不可沒有明君。


  正想著,香梨拿了個托盤推開房門。


  “美人,這是前幾日你要的衣服料子。”


  宋知鳶旋即撂下書,自托盤上取下玄色花綾布料展開瞧了瞧,斜向的織紋規整,質地也是輕薄的緊。


  前些日子進宮時劉頤和同她說新得了些衣服料子,便送了她幾匹,可香梨細細去清點後才發現劉頤和送來的有那麽幾匹是男布料。


  這可叫宋知鳶犯了難,她自然知道劉頤和的用意,無非是叫宋知鳶親手縫了衣裳給劉瑾穿去。


  可宋知鳶慣是個貪懶的,哪兒願意做這種活計。


  不過思來想去還是估摸著劉瑾的尺寸給他裁一件寢衣為好,畢竟還是要與劉瑾處理好關係才能在府上有立足之地。


  “且放這兒吧。”宋知鳶放下料子後敲敲桌子,叫她放在此處。


  旋即又是為著繡什麽花樣給難為到了:“你可有什麽心儀的花樣子?”


  劉瑾現下雖然是列侯,不過寢衣上麵倒是不像皇上太子那般有這麽繁多的規矩。


  繡什麽花樣子都沒有什麽規矩,叫她犯了愁。


  眼見著香梨無奈的搖搖頭,隨即四下打量著室內的環境,而後不著痕跡的悄悄湊到宋知鳶麵前,自衣袖中取出一封信。


  香梨刻意壓低了聲音:“美人,這是方才一小廝給婢子的,說是公主府來信。”


  不過香梨語氣上也是略遲疑,支支吾吾道:“婢子見那小廝麵生不敢接過來,不過信封上的字跡確是怡樂公主的。”


  聽香梨這般,宋知鳶皺了皺眉自她手中取過來。


  信封上的“阿鳶親啟”確實是劉頤和的字跡沒錯,不過取出信來,信紙上的字跡則是換了個人。


  平日看字看得多了,宋知鳶隻覺得字跡很熟悉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是誰的,便拿了信遞給香梨:“你且瞧瞧,這字好生熟悉。”


  哪知香梨看了後一臉喜色:“美人可是糊塗了,這不是平陽侯的字跡又是誰的。”


  見宋知鳶略有些怔愣似是沒有反應過來,香梨又添了句:“公主給美人寫的信竟然叫平陽侯代筆,美人也無須擔心了,公主怕是與平陽侯關係好著呢。”


  聽此,宋知鳶心裏這才鬆了口氣:“興許是新嫁了便派了個平陽侯府的小廝過來,所以麵生了些,倒是我們多疑了。”


  不過看到信上所寫後,宋知鳶的柳眉又狠狠的皺了起來:“啊這.……”


  “可是有什麽不妥嗎?”香梨打量著宋知鳶的神色,也是有些焦急。


  作者有話要說:蠢作者過來道歉嗚嗚嗚

  我人傻了 剛剛看了草稿箱才注意到4號竟然沒發


  而且設置草稿箱時間的時候6號一下子發了兩章嗚嗚嗚


  又被自己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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