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畢竟聽府上的人說, 先前殿下身旁有個得力的小太監,平日裏做事最為穩妥,隻有一次給殿下送信送晚了耽誤了殿下的事情, 就被打了三十大板扔出了府。
宋知鳶梳妝得半個多時辰才能同殿下一起進宮,若是殿下因此生了氣叫宋知鳶失寵可如何是好。
思忖到這兒,香梨連忙跑到外間先是恭敬的行了個禮:“殿下, 我們家主兒起了一大陣子了,現下正在梳洗, 定不會叫殿下等太久。”
卻見劉瑾聞聲後下意識的勾了勾唇角, 步子未停直直朝內室走去。
香梨心下狠狠一揪,不敢再往下想若是劉瑾發現宋知鳶還未起身的樣子。
再看裏間,宋知鳶無意識的怔怔望向床頂的帳子, 聽著外室似是有什麽動靜, 這會兒意思才漸漸的回攏。
她自小起床氣就不小,這一會兒沒睡好被吵醒了自然是要發作的。
不過她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看到床邊站了人。
其人玄色衣衫配有象征尊貴身份的赤綬,下巴微微抬起, 一雙桃花眼藏了笑意直直的盯著她。
因著才醒沒多久宋知鳶的意識也慢了半拍。
“可睡好了?”劉瑾佯裝慍怒, 板著個臉聲音清冷,著實叫還蓋著厚重被褥的宋知鳶打了個冷戰。
這邊宋知鳶麵上驚慌, 急忙要起身給他行禮,哪知才一坐起便被劉瑾給按住了。
“妾忘了時辰了。”宋知鳶垂著頭輕聲嘟囔, 是將委屈的姿態給做盡了。
劉瑾犯了頭疼, 他本來就是想嚇嚇她的,怎的弄得又像是他欺負了這個小姑娘。
先前擺起的臭臉也繃不住了,著實是拿她沒有辦法。
“快些起吧,宮裏人還在等呢。”劉瑾無奈的搖搖頭, 轉身張羅著給她取了鞋襪,便守在一旁喝著茶。
再看宋知鳶或許是頭腦還未清醒過來,連纏布襪上的布條都纏不過來,又加上內室並沒有丫鬟進來,宋知鳶怔愣的看著布襪著實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目睹這一過程的劉瑾扶額,瞧著小姑娘平日裏機靈的很,怎的今兒個呆呆傻傻的,他不免開始擔心起日後孩子的智商開來。
“殿下?”現下宋知鳶正瞧著鞋襪唉聲歎氣,腦子這會兒也清明起來了,本想嚐試著再次動手。卻沒成想劉瑾過來替她纏好了布襪,又為她穿了鞋。
順帶還將她抱到了梳妝台。
宋知鳶:???
先不說劉瑾貴為代王殿下,但是說尋常百姓家也沒有夫君給一介妾室穿鞋穿襪的。
卻見劉瑾斂了斂衣裳,絲毫沒有介意方才之事,彈了一下宋知鳶的腦袋催促道:“快些梳妝吧,我去看會文書。”
宋知鳶吃痛,惺忪的睡眼沾了些淚水氣嘟嘟的看向劉瑾,不自在的撇了撇嘴。
卻依稀聽見後者小聲歎了句:“就這不省心的,日後怎麽照顧孩子。”
孩子嗎?宋知鳶定定的看著手腕上的玉鐲。
這輩子都不會有了吧。
得虧香梨動作利落,為宋知鳶梳洗也是得心應手的很,還未用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已經收拾妥當了。
因著早上起得晚又在劉瑾那邊失了儀態,宋知鳶趕忙自覺地去書房,省的叫劉瑾再來等急了。
許是因著先前的默契,這不,宋知鳶才走到書房,便見劉瑾從書房中出來,遙遙的衝她一笑。
可宋知鳶怎麽覺得劉瑾的笑意裏怎麽那麽……意味深長,甚至是……猥瑣……
饒是心中這般想著,她還是上前慢了劉瑾半步跟在他後麵。
“娘娘?”
另一邊周芷才親手做了些冰糖百合馬蹄糕,連同為劉瑾熬製的安神湯一並送過來。
哪成想才見了劉瑾,便見宋知鳶急急的趕上前去,兩人有說有笑的刺痛了周芷的眼睛。
“本宮倒是忘了,今兒宋美人要進宮陪怡樂公主的。”周芷望著兩人的背影略有些無奈。
芙蓉聽了不樂意,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娘娘莫要生氣,興許殿下隻是順路送宋美人呢。更何況這宋美人怎麽配陪在殿下身邊?殿下身邊隻能是娘娘你啊。”
她宋知鳶貴為安國公府嫡姑娘,自小萬千寵愛與怡樂公主是手帕交,連嫁人也是皇上下旨依照著正室的禮節來的。怎麽不配?
而她左不過是禦史大夫周家不受寵的嫡姑娘.……
所以自打宋知鳶入府的第二天過來敬茶,殿下就叫她這個正室好好反省。
自打宋知鳶入府以來,從不踏足後院的殿下日日都去宋知鳶那邊。
自打宋知鳶入府以來,先前還同她說上幾句話的殿下連她送的茶點都不吃了。
就算宋知鳶要進宮,一向事情多的殿下也願意陪著。
而對於她,殿下何曾舍棄過平日練練字散散步的時間陪過她呢?
如今殿下的心思都在宋知鳶身上,又加上宋知鳶家世顯赫,若是殿下休了她將宋知鳶扶正也是沒有可能。想到此處,周芷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的發白。
殿下的身邊人隻能是她。周芷心底默念。
現下才入秋不久,眼見著宋知鳶清晨恨不得裹成個球似的,現下又嚷嚷著隻喊熱便悄悄看了一眼劉瑾,見後者閉目養神她便手腳利落的解了披風。
馬車輪子行在街道上的石磚上轆轆作響,宋知鳶無聊的掀了簾子,尋著安國公府的方向望去,而後又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殿下,已經到了。”馬車的速度慢慢緩了下來,緊接著便是李全在外頭提醒。
這會兒劉瑾才睜開方才緊閉的雙眼,眼底布滿了血絲叫宋知鳶嚇了一大跳。
“殿下?”宋知鳶怯怯的伸手為劉瑾揉著太陽穴。可指尖才觸碰到劉瑾的額頭,便見劉瑾盯著她身旁座椅上隨手放著的披風皺了眉頭。
“穿上。”這是宋知鳶頭一次聽到劉瑾這般不容得反抗的語氣。
才猶豫了一小會兒,驀的整個身子都被披風給裹了起來,眼前劉瑾正仔細的為她係了披風帶子。
“不許脫下來。”劉瑾隨手打了個好看的結,卻是態度堅硬。因著緩了會兒神,他眸中的紅血絲也少了些。
“殿下昨兒個沒有睡好嗎?”宋知鳶瞧著他憔悴的神色,記起昨晚劉瑾的反常才問道。
劉瑾這會兒已經出了馬車落了地,轉身伸出手將宋知鳶抱了下來,淡淡的沉香有舒緩心神的用處,叫宋知鳶的心思也沉了下來。
昨兒個晚上劉瑾自然是因著心中愁思沒有睡好,一直到子時才將將去了宋知鳶的院子,然後徹夜的清醒直到天明。
不過他不想讓宋知鳶知道,便隨手指了指前方淡淡道:“咱們先去母後那邊,過會兒我有要事,便不陪你了。”
既然劉瑾不說,宋知鳶也沒法堅持著問,隻輕輕頷了首。
說起來宋知鳶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過皇後王氏了,還記得小時候王氏總拿她同劉頤和一般,賞賜一樣不落的給送到安國公府上,叫一眾同齡人好不羨慕。
不過年歲漸大,或許因著宋知鳶一門心思撲在劉瑾身上,從未關注過其他人其他事情的緣故,不知怎的就與皇後王氏疏遠了,以至於皇後受了周芷的蠱惑將她打入冷宮。
或許她可以改變一下這些個事情的走向,宋知鳶心中暗暗思忖。
今兒的椒房殿似乎格外熱鬧,還未走到椒房殿的宮門口便迎麵撞上了才從椒房殿出來的劉堯。
果真是冤家路窄,先前劉堯向皇上討要賜婚沒成,如今又在宮中相見,豈不是尷尬。
這會兒劉瑾也看到了劉堯,伸手握住了宋知鳶的手,將宋知鳶拉到自己身後,便向劉堯行了禮。
“喲,孤還以為是誰呢。”劉堯語氣陰陽怪氣,叫人聽了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怎麽,三弟又來討好咱們母後了?”
這話說的著實不好聽,也直白的如同鄉野村夫。
宋知鳶握著劉瑾的手攥的更緊。
“皇兄這是說的什麽話,百善孝為先,我來看望母後本是天經地義,怎麽到了皇兄嘴裏便成了討好?”劉瑾聲音裏並沒有劉堯的仗勢欺人,叫人看了不得不感歎一句劉堯真是欺人太甚。
劉堯還要說些什麽,宋知鳶便看到跟在劉堯身後的一個小太監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服。
“如此,臣弟便告退了。”劉瑾不動聲色的細細察著劉堯的臉色,話音才落便牽著宋知鳶的手徑直朝著椒房殿走去。
“慢著。”還未走幾步,劉堯的聲音便在他們身後響起。
大庭廣眾之下自然不能拂了太子殿下的麵子,宋知鳶莫名其妙的回頭看了看劉堯,卻見後者直直逼上她的視線。
對上宋知鳶的視線,眼睛餘光也瞧見了劉瑾暗藏怒意的眼神,劉堯方才一肚子的怒氣這才消了,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到宋知鳶眼前。
指尖才要碰上宋知鳶的臉頰,宋知鳶便偏了頭,叫劉堯撲了個空。
不過劉堯倒是不惱,隻輕輕舔了舔嘴角,勾起一邊的嘴角笑道:“阿鳶,前些日子你將帕子落在孤這兒了。”
宋知鳶:!
她從未與劉堯有什麽交集,又怎麽會落在他那兒帕子,更何況現下是在宮牆之中人多眼雜,劉堯此番擺明了要汙她的清白,辱了劉瑾的名聲。
而且若是劉瑾不信還好,若是信了豈不是又會與她離了心,那她這些日子辛苦經營起來的劉瑾對她的一絲情意,豈不是付諸東流?
不過若她直接否認了,又要將太子的臉麵往哪兒擱,這樣勢必會叫劉堯尋著由頭借此打擊劉瑾。那麽劉瑾這些年的韜光養晦低調行事,豈不是被她今日的一句話全部白費?
可眼下這般呆愣著也不是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宋知鳶:碰上個倒貼男咋辦 在線等 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