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畢竟先前宋知鳶還說過什麽對左承宣無意的話, 轉頭在萬佛寺給左承宣係了披風。
又是披風!劉頤和不耐煩地將身上的披風扯了扯。
話題轉的突然,宋知鳶稍稍愣了會隨即渾不在意的笑笑:“是啊,這才短短幾日便有了婚約了。”
將宋知鳶的臉色細查了半晌沒有看出什麽不妥之處, 劉頤和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有一下沒一下的撚了帕子:“當日並非我不伸出援手,隻是兩位皇子和一位功臣求親, 我也沒有什麽法子。”
“又加之先前你也是心悅三皇兄,我尋思著這三個人裏三皇兄與你一起也是極好的。”劉頤和微微斂了眉。
太子殿下頑固不化恐會誤了你, 左承宣又是我心頭所愛, 你與三皇兄在一塊才是萬全之策。
宋知鳶也是不疑有他,為劉頤和奉了茶後緊緊的握了握她的指尖,輕聲開口:“公主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在宋知鳶的心裏, 劉頤和雖是當今最得寵的公主, 卻也隻是個公主罷了。先前為著她的事情與皇上離了心叫宋知鳶好生愧疚,哪兒還能要求她再去說上什麽話呢。
更何況如今這一出早就是劉瑾編排好了的,無論是左承宣又去求賜婚又或是劉頤和向皇上求情,最終都是按照劉瑾的預料發展的。
終究是怪她愚笨, 原本以為與劉瑾保持距離便可以躲開上輩子的禍事, 沒成想還是落入了劉瑾的圈套,強迫性的踏上了上輩子的軌跡。
“對了, 上次那封信送來的可算是及時。”莫名的宋知鳶總覺得劉頤和今日很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哪兒奇怪。
聽了這話, 劉頤和也是神氣了起來:“那可不, 你那庶妹心眼比針鼻還小,本宮料定了她會因妒生恨,自然不能給她留了傷你的機會。”
“我都舍不得傷你分毫,哪兒輪得上她?”
宋知鳶見劉頤和又如往日那般活絡, 心道是自己想多了,這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不過你庶妹也是蠢笨,竟敢不自量力的肖想太子殿下。”劉頤和放茶杯的力道重了些:“本宮最是厭惡橫刀奪愛不自量力的人。”
“公主也別氣了。”宋知鳶連忙拿了帕子,給劉頤和擦拭著濺出來的茶水:“總歸 0宋珊現下也被關著不會出來造次了,公主為她費這個神做什麽。”
劉頤和怔怔的將宋知鳶盯了半晌,這才輕笑出聲:“這會兒倒是不記仇了?也難怪,小的時候你被宋珊推了一把摔壞了腿,還一昧的護著她。”
“你呀,總是心腸軟,一昧地給旁人找借口找理由,也不為自己想想。宋珊終究是害過你,不止一次。”
這話叫宋知鳶聽得雲裏霧裏的,她心腸軟不假。上輩子被害的那麽慘,現下總是要叫那些人付出代價。
不過她怎麽聽著劉頤和這話怪怪的?
“公主這話說的,若是哪天我無意冒犯了公主,公主豈不是要將我們往日的情分忘得一幹二淨了?”宋知鳶知道劉頤和對她好的心思,存心同她開個玩笑,揀了話調侃。
不過話音剛落,氣氛卻突然冷了下來。
廊外的雨點還是下的急,不時有幾個活潑的濺到地上的水窪,水窪則是如同跳板一般帶動更大的水珠濺到廊下。
得虧是刷了一層釉的紅木,不然一場雨下來這個長廊怕是沒法待了。
事情總是這般極具有戲劇性,宋知鳶話音落後,隨著漸大的雨勢,廊下一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
隻有才分了壺的熱茶氤氳著熱氣,這才多了些暖意。
宋知鳶本是調侃,不過同樣的話聽在不同人的耳朵裏尚且是不同的意思,更何況是現下滿是猜疑的劉頤和。
劉頤和緊緊擰了眉,在她的潛意識裏,若是宋知鳶真的拿她做手帕交是斷然不會問出這番話的。若是真心實意的朋友哪兒會質疑她們兩個的情分?亦或是宋知鳶現下給她遞話呢,若是有朝一日傷了她,希望她記起往日裏的情分網開一麵。
這個節骨眼上,能傷了她的除了宋知鳶與左承宣走得近,還能有什麽。
“你倒是說說,是做了什麽才能有朝一日無意冒犯了我。”因著心頭憋著火,劉頤和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可話說出來劉頤和心下覺得失禮,抬頭細瞧了宋知鳶的神色也是麵露尷尬。
劉頤和便清了清喉嚨假意冷哼道:“分明是你無時無刻的冒犯了本宮,上哪兒去有朝一日。”
小姑娘家的性子就是這般,麵上看起來誰都不在意,但若是計較起來什麽東西,心思彎彎繞繞的比九曲還要別扭。
兩人抽了空很不容易的聚了一起,本可以好好地聚聚,如果不是這場雨下的太快須臾便晴了天,如果不是劉頤和先前在宋知鳶院門前看見徘徊著的左承宣,心頭生了芥蒂。
原本方才兩人還在一起繡著花樣子,轉瞬雨停後劉頤和便嚷嚷著要走,叫宋知鳶心頭也空落落的。
偏巧香梨這會兒過來收了茶具,聽到了宋知鳶的喃喃:“總覺得怡樂公主跟往日不一樣了。”
“總歸姑娘要嫁人了,怡樂公主過上一陣子也會有了夫家,又怎麽還能同往日裏一樣呢。”香梨聽後不忍,輕聲寬慰。
她是宋知鳶的貼身丫鬟,這段時間能感受的出來宋知鳶的變化之大。不過終歸是斂了先前囂張氣焰往好處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香梨輕歎了一聲:“方才柴房的人過來傳話,說是二姑娘自戕未得手,油鹽不進了好幾日。”
聽了此話宋知鳶的柳眉下意識的蹙了起來:“由著她去。”
不過話才說出來宋知鳶的手指便不自覺的絞著帕子,沉吟半晌才擺擺手:“罷了,去看看吧。”
說起來宋知鳶心中雖恨,但時至今日她仍舊不能狠下心來。有的人天生心性良善,即便是給自己披上一層鎧甲豎了一層倒刺,也壓抑不了良善的本性。
宋知鳶便是這種。
所以當她進了積滿灰塵的柴房後,心下猛地一沉,她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了?
方一打開柴房的木門,滿室的塵土飛揚,香梨揮著帕子為宋知鳶拍去麵前的灰塵仍舊擋不住,直嗆得宋知鳶咳嗽數聲。
原本在柴房木板上閉目養神的宋珊這會子也睜開眼睛。
看清來人後也沒有起身,隻換了個姿勢躺著重又閉上眼睛。
柴房裏昏暗,宋知鳶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看清楚裏麵的光景。先前宋珊雖瘦,臉上還是有肉的,現下卻是顴骨突出麵黃肌瘦,縱使宋知鳶心頭有恨,這會兒也減了一大半。
不過理智告訴她,現下不可心軟。上輩子安國公府滿門,阿翁多的冤死,一件件一樁樁宋珊都密謀其中,叫她如何能放得下過往?
在黑暗裏待的習慣了,宋珊的感官也是敏銳的很,聽這動靜以及感受到眼前的陰影後,她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直直的對上站在床頭的宋知鳶,宋珊似笑非笑道:“來了?”
語氣平淡到叫宋知鳶記起了小時候宋珊來找她時,她也是別扭的問一句“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端午節快樂呀~
今天是吃的鹹粽還是甜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