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姑娘,辦妥了。”香梨辦事利落,宋知鳶才用了些早膳不出一會兒,香梨便帶了消息回來了。
“如此,倒也不用我們再費什麽心思了,全憑宋珊的造化。”宋知鳶勾了勾唇,現下的宋珊也太稚嫩了些,一點也沒有上輩子後期的狠毒呢。
也是,若不及時的遏製住宋珊的小心思,隻怕隨著年歲漸長,她的心思隻會越發狠毒。
“姑娘若是收拾好了,咱們先去前院吧。”香梨思及昨晚家主的傳話,忍不住提醒。
話音剛落,便見院子裏有急忙跑來一小廝,氣也沒有來得及順好就急忙開口:“姑娘可收拾好些了,家主遣奴才過來傳話呢。”
“今兒怎的這般急躁。”香梨見小廝沒規矩的樣子,便提了一嘴。
那小廝也自知失了儀態,垂頭穩了穩呼吸:“香梨姐姐莫怪,此番是宮裏來人,小的一時失了規矩。”
“還請姑娘快些過去才是。”
“宮裏來了人?”原先宋知鳶隻自得其樂的飲著茶,聽了這話拿著茶杯的手微微發抖。
那小廝許是沒有察覺到宋知鳶話裏的不自在,隻垂頭笑道:“回姑娘,正是宮裏來了人,還請姑娘好生準備著。”
莫非又是太子過來了?宋知鳶倒也沒有放在心上,若是皇上有意將她許了太子,早就賜了聖旨下來。可現下宮裏沒有一點消息,任憑太子再怎麽與安國公府套近乎,也是不再怕的。
此番還是好好探聽下阿翁多的說法才是。
思忖到這兒,宋知鳶已然來到了前院。
不同於往日的清淨,這會兒前院竟生生添了數十個宮裏的人。依照著規矩整齊的候在門口,有一排手上托著蓋了黃色錦緞的盒子,想必是皇上賜下來的賞賜。還有些兩手空空,隻垂著頭同安國公府的下人們一般無二。
頂靠近屋門的地兒立著兩位宮裏的老嬤嬤,看身上穿的布料,頭上簪的發飾,想必是宮裏的老人們了。
見此,宋知鳶心下一驚。饒是再愚笨,此番這場景就是掰著手指頭想都能想到。
若非是皇上賜婚,就不會召見宋知鳶過來了。
可眼下宮裏的教引嬤嬤都請了過來,尋常人家哪兒有的如此殊榮?
可見皇上是下了決定要將她許給太子了。
沒成想重新活了一輩子,自己的婚姻大事還是不能為自己左右。
此番想著,宋知鳶深呼了一口氣。方一進屋,正對上在屋裏候著的公公笑不達眼底的眼睛。
宋知鳶認得,這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李平。每次去皇後麵前傳話,宣旨給劉頤和賞賜的都是他。
因是在宮外,李平公公穿的也稍微體麵了些,身後跟著個小太監托著柄聖旨,想必與宋知鳶所料無差。
“姑娘過來了。”見宋知鳶來到,李平甚是熱情的問候了聲,又向正座上坐著的安國公點頭示意。
“咱家也不耽誤功夫了,安國公之女宋知鳶聽旨。”
宋知鳶不著痕跡的打量了正座上的阿翁多一眼,因著宮中來了人的緣故,後者的眉頭微微鎖著,想必也是極不讚成這樁婚事。
不過到底為人臣子,君命不可違。
宋知鳶輕輕歎了口氣,竟有些恍惚,上輩子的場景與現下極有默契的重合,叫她一時分不清往後的路該怎麽走。
所以先前明明避開了劉瑾,卻又與劉堯扯上了關係,逃脫不了嫁入皇室的命運嗎?
“.……特將宋知鳶許配皇三子為夫人,待熙寧二十四年一同前往代國封地……”李平尖利的聲音劃破宋知鳶的思緒。
皇三子?宋知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皇三子是劉瑾,皇二子才是劉堯啊。待想到這個後,宋知鳶心下不免驚了一跳,可抬頭見阿翁多仍舊端坐在正座上,想必他早就便知道是這麽個結果。
還好是劉瑾,這會兒宋知鳶莫名有些慶幸,或許嫁一個自己喜歡的總比嫁個蠢笨男人好一些吧。
可腦海中才冒出這麽個念頭,宋知鳶便被自己給驚到了。
上輩子被傷害的還不夠嗎?竟然還要喜歡劉瑾。
“那宋姑娘便好生準備著吧。”李平將手裏的聖旨折了折,放入宋知鳶手裏:“皇上那邊還有要是,咱家就先回了。”
李平遙遙的向安國公行了個禮,便帶了宮裏隨行的人走,隻留下賞賜與那教引嬤嬤們。
宋知鳶悄悄看著正座上阿翁多的神情,見他眉眼間愁思密布,索性也賭氣不說話了。
她倒要看看,為何阿翁多竟瞞著她給她尋了這麽一樁婚事。霎時間屋子裏靜悄悄的,隻剩下風吹拂樹葉留下的沙沙響聲。
良久,安國公才端了案幾上的茶杯,熱茶呼出來的熱氣嫋嫋竟叫他的麵龐看不真切。
“阿鳶,這終究是皇上賜的婚.……”安國公欲言又止。
哪知近來稍稍斂了性子的宋知鳶“謔”的站起來:“阿翁多先前明明同女兒說過,定要找個好人家不能去做妾室的。”
這一通話說下來,宋知鳶巴掌大的小臉因著心裏激動漲成了粉紅色,眼眶裏也蓄滿了淚水。
把安國公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心肝肝啊,莫哭,阿翁多也知是委屈了你。”安國公急忙起身走到宋知鳶麵前,愛撫的用拇指替她擦落眼角的垂淚。
隨即又歎了口氣:“可昨日皇上實在是叫阿翁多猝不及防,若是將你允了太子殿下,皇上生疑我們安國公府與太子聯合。”
“可皇上既然允了太子之位,聯合太子又能怎麽著。”宋知鳶不滿的噘嘴,哼哼唧唧的惹人憐。
安國公立時捂住了宋知鳶的嘴,壓低了聲道:“小祖宗,話可不能亂說。當今皇上疑心病如此哪怕是枕邊人都要猜疑一番。”
“那皇上的妃子倒是挺可憐的啊。”宋知鳶順著說下來。
“自然,所以阿翁多不想叫你沾染是非之地。”說下來,安國公愈發慚愧,沒成想還是叫自己女兒進了火坑。
“唉,又加上左家的公子才立了軍功回來,若此時與之聯姻,隻怕是叫皇上懷疑結黨營私。”安國公輕輕按了按太陽穴:“皇上當年本就防備我一武職,立功回來便收回了兵權叫我做了閑職。”
安國公負手略走了幾步,歎息的搖搖頭:“所以眼下能羈絆我們府上最好的法子,便是將你看管在眼皮子底下,又不至於攀附權貴壯大一方的實力。”
“所以這便是將我賜婚給不受寵的三皇子的理由了?”宋知鳶不滿的譏諷:“原是覺得阿翁多疼愛女兒,沒成想最後還是將女兒推入火坑罷了。”
宋知鳶自然知道日後劉瑾會榮登大寶,可再怎麽著劉瑾對她都是無意,雖說現下沒嫁過去話說的好聽,嫁過去後便是任人欺負的份。
聽此,安國公又是歎息,負在身後的手指尖泛白:“皇上昨日召我過去,說是再多留些時日叫我想想。今日不知發生了何種變故,竟直接派人來了府上。如今聖旨一下,若想違背也是不可能了。”
自小便養尊處優的京都才女,安國公府的嫡姑娘,最後竟然被許到不受寵的三皇子府上做妾。皇上這是明擺著要不給安國公府好臉色了。
安國公的臉色不好看,精神氣看著也是頹敗。當年英明神武的大將軍,曾享受無限風光的安國公府與縣主府,一時間竟成了年老君王的心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