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小慕錄
王勃喊著,聲音中滿是悲憤,可是他的皮帶抽到我身上的時候我幾乎感覺不到疼痛,那是中很奇怪的感覺,腦子翁的一聲,如遭雷劈。
沈奇死了,沈奇死了,沈奇死了,這四個字像是回聲來回重疊在我耳邊,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該怎麽形容。
怎麽可能死了,怎麽可能,我不相信嗎,不相信!我的腦海中各種各樣的沈奇,他笑的樣子,他不開心的樣子,都湧上來證明這個人的存在,證明他真沒有死,不會的不會不會。
突然倉庫的門再次打開,嫣兒跌倒的地上,在她的身後跟著孫謙,我看到孫謙的時候,忍不住掉下淚來。
孫謙瞪大眼睛看我,眼睛衝著血絲,衝過來,跟王勃扭打在一起。
“嫣兒,你給我把墨白放下了……”孫謙一邊跟王勃撕扯一邊命令嫣兒,嫣兒哆哆嗦嗦的走到我身邊。
“嫣兒,不能放…”王勃喊著,一邊抱著孫謙的腰把他摔到地上。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我喊著,卻聽不出什麽聲音,這種所有事情都柔道一起的感覺難受的不行,我恨不
得直接死掉,也不要這麽痛苦的活著,我的眼淚緩慢的流下來,流到傷口裏我竟然不覺得疼。
沈奇死了,他死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他為什麽會死掉?他是我害死的嗎?真的是我害死了沈奇嗎?我該被王勃打死,我該去給沈奇償命…
腦海中不斷蹦出來的詞匯折磨的我像是要煙消雲散,突然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我驚慌的把視線移過去,王勃拿起一段三角鐵種種的砸到孫謙的頭上,血液順著他的臉一條條的流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嫣兒捂著頭大叫,我看到鮮血染紅的孫謙,一股恐懼從心底迅速的升上來。
我叫破了嗓子“孫謙!孫謙…”
孫謙漸漸的倒在地上,王勃愣了一下,拉著嫣兒就跑,我看著地上的孫謙哭得要斷氣。
我叫著他的名字,用力的掙紮,孫謙掙紮著抬起頭來,爬到倉庫的一邊,艱難的解開捆著我的繩子,用力的拴在自己身上,一點帶你的拖著自己前行,放我下來。
我一著地就摔到地上,雙腳用不上力氣癱軟的像是麵條,孫謙昏了過去,我嚇壞了,我用嘴要開綁在手上的繩子,一點點的疼到心裏。拿繩子上滿是血腥的味
道,紅紅的浸染的都是我的血液,手腕上幾乎沒有皮,鮮紅的血肉外翻在空氣中,看了讓人惡心。
我看著孫謙,焦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滿口的血腥味,嗆得自己反胃,費勁了力氣我終於咬斷了繩子,我吃力的爬過去,抱著孫謙,我叫他的名字。
“孫謙…孫謙…孫謙,你醒醒,你別嚇我…”我喊著,叫著,他都不理我,我嚇壞了。
我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冷靜,我該找人來救我們,我在口袋中掏出電話。第一個打給慕詞,我不知道現在除了慕詞我能打給誰,找誰來幫我。
“喂…慕詞快來救我,來救我…孫謙的頭被打了…流了好多血…怎麽辦慕詞?我該怎麽辦?他流了好多血….我叫不醒他….”我哭喊著,亂了陣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反正就是把能收出來的話不分先後的說出來。
“墨白,你別慌,你在那?在那….”慕詞緊張的問,她的聲音很急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被嫣兒抓來的。”我說著,突然手機沒了聲音。我慌亂的一看,是沒電了。
我抱著孫謙,捂著他的傷口,流出來的溫熱血液,嚇得我不斷的哆嗦。
“孫謙…孫謙沒事的,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你睜開眼
睛,你別嚇我….”我摸著孫謙的臉,他躺在我懷中,一動不動,我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變的麵目全非。我真是不知道怎麽去拚湊那些我們一起走過的過去。
我醒過來剛醒過來,噌的坐起來,病房中是慕詞和媽媽。
“孫謙那?孫謙在那?”我急切的看著慕詞,激動的問。
慕詞坐到我的床邊“墨白寶貝兒,你終於醒了。”慕詞抱著我,聲音顫抖。
“孫謙那?孫謙那?他在那?”我拉開慕詞雙眼緊盯著她充滿希翼,我的心跳的厲害,我已經承受不了一丁點打擊。
在崩潰的邊緣,在我沉睡的這段時間,總有一個夢魘反複的折磨著我,讓我想醒來卻偏偏無計可施,那個夢境中,沈奇和孫謙在我的兩個,他們拉著我讓我跟他走,我困在中間,左右為難。
“墨白寶貝兒。你嚇死我了。終於醒了!”慕詞紅著眼眶,語氣中的悲傷刺痛我的心髒。
“我問你孫謙那?”我搖晃著她的肩膀,慕詞目光閃躲更是讓我心急如焚。
“他,怎麽了?”我咬著唇,眼淚奪眶而出,慕詞緊
緊的蹙著眉,表情扭曲的不像話,聲音斷斷續續小到聽不清。
“孫謙,他轉到上海的醫院去了,腦部重擊,要做開顱手術……”慕詞顫抖的說“墨白你別擔心,會好起來的,孫謙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別擔心,你要快點好起來,好起來才能去找孫謙,你要堅強。”
隻是一瞬間,聽到慕詞的話,我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我死灰一般的倒在床上,緊緊的閉著眼睛,我不敢相信我所聽到了。
“墨白…”慕詞搖著我的肩膀,我就是覺得頭暈的厲害。在醒過來來已經是天黑,我全身疼的不行,我輕輕撩起袖子,手臂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媽媽伏在床邊,慕詞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我緩緩的站起來,走到窗台口,窗外一片怏怏的夜色。
深藍色的天空中,懸浮著深深淺淺的雲,陰沉的像是能讓人窒息布。零散的幾顆繁星像是鎖魂的鬼魅發著幽幽的光,這個城市還是一樣,不消停。亂成一團的霓虹,泊油路上穿梭不息的車流,滑下一道道傷口,閃著鬼魅的紅色光芒,像是逃出傷口的血,笑的猙獰。
我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我想從這裏跳下去,然後在遙遠的地麵上碎成一團西瓜,猙獰的困擾路過的人群
,引得他們作嘔,然後悄悄的纏進他們的噩夢,揮之不去。我的血液變成一種詛咒,詛咒每一個路過的行人,詛咒這所城市嗎,變得像我一樣麵目全非,像是一個丟了魂魄的可憐蟲。不管是沉睡還是清醒都變得像我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恨這座城市,恨伴隨我成長的一切一切。
可是,我知道,我隻是這樣想,卻不能這樣做,我回頭看看伏在床邊的媽媽,她的容顏變得憔悴,我輕輕的走過去,幫她蓋上一間衣物,這個夜晚顯得有點冷。
我走回窗前,我告訴自己,我要快點好起來,好起來。隻有好起來,我才能讓我遭到極限的生活,變得不那麽讓人惡心。
窗子上麵的自己。頭發幹枯,淩亂,嘴角淤青,臉上布滿傷痕,像是從墳墓爬出來的僵屍,我看著自己,輕輕觸摸自己的影子,都覺得生生的疼,我緊皺著眉頭,抿著唇,告訴自己堅強,一定要堅強。
眼淚不受控的潸然而下,浸濕我的傷口,像是一種救贖,我突然發現隻要身體的疼痛能刺激神經,我就能忘掉我的心有多疼。
沉重的像是不能呼吸,整個房間都壓抑的我快要死掉
,我坐到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哭起來,委屈,覺得自己委屈,難過,我再也見不到沈奇,真的不能見到他了,我擔心孫謙,我害怕他也變成一個我抓不住的泡沫。
嚇哭了自己,吵醒了淺眠的媽媽和慕詞,媽媽緊張的看著我,跑過來,抱著我,我在她的懷中,哭得快要暈過去,這是這幾天來,我第一次這麽淋漓的宣泄自己的情緒,我痛苦的不行,我緊緊的抱著媽媽,我在這個世界僅剩的我能握緊的意義。我抱著她,叫著媽媽,痛苦的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媽媽輕輕的捋著我的背,緊緊的抿著唇。
“媽媽…媽媽….媽媽….”我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的喊著。那一刻比要死掉還疼。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的時間才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
出院後,我在加重靜養,我不知道孫謙的消息,電話打不通,我找不到他,隻是慕詞告訴我,墨白寶貝別擔心,不會有事情的。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在安慰我。
錄取通知書到了,是一所南方城市的大學,我和孫謙挑了好久終於決定去這個氣候宜人的城市,我學設計,他學管理,我們在一所學校。那時候,我們笑的很甜。
我看到通知書,眼淚一下子就宣泄出來,我開始明白什麽叫牽腸掛肚,衣帶漸寬。媽媽每天都會跟我聊天,告訴我要堅強,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點頭,心裏卻覺得好笑!好起來?怎麽好起來?沈奇會複活嗎?孫謙會好起來,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嗎?不會,都不會,根本就不會好起來。
隻有我身上的傷口,會一點點的好起來,結成醜陋的痂,再慢慢褪掉,長出新鮮的皮肉,顏色很淺,粉的讓人惡心。像是初生的毛毛蟲通透的身體。這些天我想了好多,所以的事情都是慕詞轉述給我的。
我裝的大大咧咧一幅張墨白無所謂的樣子。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騙到他們終於敢一點點的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我。
慕詞謹慎的要死,一點都不像她,我騙人騙的好辛苦,我不知道,不理解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那麽多騙子,那麽難過的事情他們竟然也會去做,為什麽為什麽?
每天我能騙過所有的人,但是夜深了,我總是不能睡,沈奇在夢中總是拉著我的手,他死前的那一幕,那句我愛你,反複出現在我的夢魘中,壓著我的身體,醒不過來,每次掙紮著醒過來,淚水都浸的枕巾濕濕的,那種濕漉漉的感覺像是能把人淹死。
不,沈奇沒死,一定沒死。我每次重複著,都會陷入更深的沉默中無法自拔。永遠無法自拔。
終於,快到啦錄取通知書上的最後期限,我假裝一切都過去了,跟慕詞聊天,她終於舍得告訴我。
那次我昏迷了三天,因為身體太虛弱,脫水症狀嚴重,幾乎麵臨生命危險,她報了警,找到嫣兒,才找到我們被困的倉庫,那個倉庫是嫣兒家廢棄的廠房。慕詞說她見到我們的時候嚇得要死,幾乎要癱瘓了,我和孫謙都是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自是她這樣天天刀尖舔血的人都覺得慎得慌。
我們都是深度昏迷,然後當天到醫院孫謙我們直接被推入搶救室,我身上的傷口太多,如果感染,後果嚴重,甚至在無菌室住了兩天,而孫謙的情況更為嚴重,直接就轉到上海的醫院,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隻是陸非告訴她,孫謙沒有生命危險。
隻是可能變得遲鈍,失去思維能力,或者是失憶,一接觸到過去的事物就會頭痛的滿地打滾,所以孫謙舉家遷到上海。
聽到這,我的眼眶紅的不行,我告訴自己不能哭,但是有些情緒隻是欲蓋彌彰。
慕詞抱著我“哭吧!想哭就哭吧,這些事情總要去麵對,逃避也逃避不來的。”
我在慕詞的懷中哭的七上八下,平靜以後,我決定我要去看看陸非,即使不能見到他,我也要去看看他的樣子,我可以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隻要,隻要讓我知道他過的很好就可以,我就會很知足。
還有盛楠,慕詞告訴我,沈奇死的那天,盛楠昏了過去,醒過來就是笑,然後目光呆滯看著人,隻是看幾秒中就會發了瘋似的衝上去撕扯,還叫罵著“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剛開始,盛楠的父母怎麽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瘋掉了,他們不相信,也不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精神病院,可是時間一長,無理取鬧總會稀釋感情的濃度,即使親情也不能幸免。還是一樣的薄涼,盛楠的爸爸媽媽再也不能忍受她的瘋癲,把盛楠送到了精神病院,哪裏的高牆,就這樣困住了盛楠的一生。
盛楠的爸爸媽媽接受不了女孩的發瘋的痛楚,決定在要一個孩子。
王勃頂下了所有的罪過,承認我的傷還有孫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我見到了嫣兒的媽媽,她懇求媽媽,懇求我作偽證,證明這一切都和嫣兒沒有關係。
她說,她隻有嫣兒這麽一個親人了,她真的很愛嫣兒。
她說,她爭了半輩子,恨了半輩子,可憐的是到現在
她才明白她一點都不恨嫣兒,相反的嫣兒是她生命中最好的意義。
她說,她願意把爸爸的公司還給我們。隻要我我可以幫嫣兒脫罪。
她說,她可以帶嫣兒離開這所城市,再也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
她說,她知道錯了,我們要打要罵都可以。
她卑微的像是個小醜,跪在地上,媽媽把她扶起來,目光轉向我,我輕輕的點頭。
說到底,既然王勃願意頂下所有的罪狀,我也不願意看看到嫣兒被送進監獄,她畢竟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盡管她差點要了我的命,盡管我們之間談不上感情,可是,我們畢竟有解不開的血緣。
媽媽沒有接受嫣兒母親的一分錢,開庭後,我隻是指認了王勃,在他被關進監獄的時候,他跟我請說說了聲,謝謝。
我嗤笑。
慕詞和陸非的悲情也在加劇,陸非被限製了行動,還傳出了他未婚妻懷孕的消息,慕詞在我麵前從來不哭,也不難過,她跟我說,自己在我麵前說什麽悲傷都是矯情,她還活著好好地,陸非也好好地,即使不能在一起,這也足夠她虔誠的感謝上帝。
我擁抱她,相互取暖,聊以慰藉。
在去上大學之前,在慕詞的帶領下我去了墓地,我決定在離開這所城市以前看看他,哪怕是最後一眼,到了墓地,天灑下小雨,細小的雨滴落在我的墨鏡上,眼前的風景開始模糊,搖晃,像是一個虛擬的幻境。
慕詞攬著我的肩膀,我的心疼痛的不能呼吸,遠遠地看到墓碑上刻著的名字,沈奇,這兩個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取下墨鏡,沈奇的黑白照片放在墓碑上被雨水打濕,照片裏的他是沒去上海以前的樣子,我熟悉的那個沈奇。
我竟然沒有哭,嘴角漸漸上揚。
“嘿,好久不見。”我清淺的笑著,把手裏的花放到他的墳墓上。
慕詞站在一邊,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
“這一次,一定要對自己好一點,知道嗎?”我輕聲說,我知道沈奇聽得見。他一定正在對我微笑。
“謝謝你愛我,相信我,因為你們,我會活得跟好。”我看著沈奇的照片,他好像是在對我微笑。
媽媽賣掉了房子,搬去了爸爸工作的城市,從此,我,我們和這所城市沒有一分一裏的關係,媽媽說,以後我們就不會來了。
那一天,我第一次覺得對這個狹小的房子這麽舍不得
。第一次開始承認這是我的家,我站在房間的門口,這裏浮現了孫謙的影子,他看著我笑的樣子,他叫我張墨白的樣子,他揉亂我頭發的樣子,還有他幫我整理碎發的樣子,舍不得,我不敢關上這扇門,我害怕我會把孫謙關在這間房間裏。
我害怕我見不到他,甚至在夢中都見不到他,他送我的項鏈還戴在我的勃頸上,一直帶著,我就不害怕,這漸漸的成為了我的一種信仰。
我跟慕詞告別,那一晚,我們喝了好多的酒,正確的說是我自己喝了好多,那一天慕詞看著我一個人喝的爛醉如泥,自己卻滴酒未沾。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懷孕了,兩個月,孩子的父親是陸非。她要把她生下來。
“嗬…又懷孕,你們怎麽都那麽喜歡懷孕….”我嗤笑,一口喝掉被子中的白酒,辣的我全身像是著火了一樣。
“墨白,別勸我,這個孩子是我的生命!”慕詞淺笑著,撫摸著她的小腹。看起來那麽幸福。
“你…我….算了……養不活就來找我,我們一起養。”我輕笑,對著慕詞舉起酒杯。一口氣幹掉,慕詞笑著喝了一口白水。
“那必須的,你這孩子的幹媽不是白叫的,我還的讓
你付奶粉錢那….”慕詞笑笑,一臉燦爛,像是我剛認識她的樣子。
我不知道慕詞哪來的勇氣,我皺著眉沉思。
“墨白寶貝兒,假如你現在發現你懷了孫謙的孩子,我相信,即使你才十九歲,你也會想把他生下來,不管你有沒有能力養好他,你都希望他活著,因為他是你愛的延續…”慕詞平靜的語氣聲音中帶著滿足。
我緊緊的抿著唇,久久的回了句“也許吧!”
“沒懷孕的時候我還不能理解,為什麽盛楠那麽想把孩子剩下來,但是當我發現我懷孕了的時候,我剛開始的時候是一愣,接著就是開心,我一刻都沒想過要拿掉他。即使我知道也許我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我也要把他生下來,因為我愛他,隻要愛,就沒有遺憾。”慕詞甘甜的聲音,像是在唱一首最動聽的歌,我趴在桌子上,酒燒的臉頰發紅。
“忘了孫謙吧,如果忘不了,就像沈奇一樣的記著,人,總歸是要往下走的,人生除了愛,還有很多東西….”慕詞安慰我,我聽著她的聲音,我知道她變了,變得像是一個母親,一個懂得愛的人,那一刻我篤定,她一定是一個好母親。
直到離開這所我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我還是沒敢去看盛楠,我害怕看到她的樣子,我害怕聽到她說,把
孩子還給我。我坐在客車上,跟這所城市揮手告別,我告訴它,等我,我會回來的。總有一天,我會在回到這個地方。
因為,我清晰的記得,孫謙說過,不管發生什麽,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像現在一樣活著,你是我的夢想。
因為這個希翼,是我能為孫謙做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去大學報到的時候。我去了上海,跑遍了上海的醫院,終於找到了孫謙,我在透明的窗子前看著他坐在床上,我看到了嫣兒,嫣兒在給他削一個蘋果,我的眼淚奔騰著停不下來,我想衝進去,可是手剛碰到把手,我就癱軟的沒了力氣,嫣兒看到了我,她出來,把我拉到走廊的盡頭。
“張墨白,我求求你不要在來打擾孫謙,他真的很痛苦,見到你他會有生命危險,他的腦組織接受不了刺激,你放過他好不好,如果你愛他,就放開他…”嫣兒的眼睛含著淚,我看著她說不出話,站了一會,我轉身離開。
“姐……”身後傳來嫣兒的聲音,我停下腳步。
“對不起….”嫣兒的聲音帶著愧疚,我轉過去,看著她的樣子,她跑過來擁抱我,我抱著她,眼淚不聽話的往下流。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嫣兒抱著我。我知道多大的仇恨,在血緣麵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我沒怪過她,自從她說她是我妹妹的時候,我就把一切都歸結到小孩子的任性上麵。
我放開嫣兒,頭也不回的走開,這一路,我無數次想回頭,想衝到孫謙的病房中,告訴我不要忘記我,不要忘掉我,可是我的腳步還是停不下來,我不敢停下來,不敢回頭,我害怕這一回頭,我們會再次卷進深不見底的深淵,一切都是萬劫不複。
我大一的暑假,慕詞大著肚子之深來到我在的城市。那是後她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她告訴我他和陸非最後還是沒有在一起,她的人生天灰了。並不是因為最終她沒能跟陸非在一起!
她雲淡風輕的告訴我,陸非結婚了,整個城市連乞丐都在高興,就想古代的大赦天下,她也終於明白,這人和人的差距並不是有愛就能消失不見的,直到那一天她才明白她跟陸非差的有多離譜。
即使這樣,她還是鼓足勇氣去了陸非的婚禮現場,擠進去都是難麽困難,她當著所有人的麵讓陸非跟他走,陸非隻是皺著,眉頭說對不起。
慕詞一個人離開禮堂的時候,陸非的媽媽找到了她,給她兩個選項,一個是把孩子打掉,一個是生了孩子
把孩子還給她,並且答應她永遠不去打擾她們的生活,當然這一切不是白做的,陸非的媽媽允諾會給她一大筆錢,多到讓慕詞這樣的人一輩子都賺不到。
慕詞笑笑,她輕聲說“墨白,我真的沒想到,以前我一直不相信,但是現在我才明白,人還真不能想怎麽活著就怎麽活著。”
我微笑著看著她,不知所措。
慕詞笑了,她詭笑的問我“墨白寶貝兒,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們去酒吧時候,那個咬打火機的小夥。”
我嗤笑“記得啊,怎麽了!”
“就是他,他要娶我,他說他會好好照顧我。”慕詞的眼神有一瞬的落寞,隨即她微笑著說“但是我決絕了。他要的是我給不了的,他給的都是我受不起的,這樣的人生,我該一個人過。”
“但是,是她幫我套出來的。”慕詞笑的像是小狐狸。
那天,她答應了陸非媽媽的建議,陸非媽媽開了支票給她,她答應,幫陸家把孩子生下來,她回到家就發現自己被跟蹤了,接著她明白自己改逃出去。這樣下去就真的成了幫人代孕的苦命人。
她打電話給那個小夥,告訴他帶幾個和她差不多的女
孩來他家,分批來,不容易讓人察覺。
她把幾個女孩都喬裝成和自己一個樣子孕婦,然後讓他找一個平劉海沙宣發的女孩扮成一個孕婦,讓他攙扶著去他家,慕詞找出望遠鏡看著樓下守著的保鏢,又看著人一波波到達他家。
她讓一個扮成和她一樣的朋友去把支票套現,女孩子穿著她的衣服,帶著墨鏡,下樓,慕詞穿上沙宣發女孩的衣服戴好假發,帶著帽子,被小夥攙扶著下樓,保鏢們看了一眼也沒注意,他們攔了一輛計程車,在車上,慕詞打電話給她的朋友們,讓她們逐個下樓,走不同的方向,在一個國道的出口出,慕詞的好朋友把一包現金交給她。
小夥開車把他送到這個城市,跟她告別,讓她好好過,想通了就回去找他。
那個男的跟慕詞說,人的身上七年就會沒有一個細胞是舊的,我等你七年!慕詞用力的跟他說謝謝。
“墨白寶貝兒,我聰明吧!”,慕詞一臉得意的看著我,我拿她沒辦法。
“嘿,慕詞開心點。”我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
“我挺開心的啊!我還有我的寶貝兒子。”慕詞微笑著摸摸她的肚子。
我信以為真,自從慕詞來到這所城市,我們在學校旁
邊租了公寓,生活的很好,慕詞天天都錢都沒了概念,陸非媽媽給她的錢格外慷慨,夠她用幾輩子。慕詞讓我幫她把現金存起來,死期存款每個月取利息,這樣不工作也有了可觀的工資。
我去幫她存錢的時候,沒嚇死,看誰都像是要搶我的錢,我一直不知道錢還能這麽沉,拎的我累的要死。我哆哆嗦嗦和做了壞事是的。存錢的過程真的有看恐怖片的忐忑。
十月份,天氣轉涼,慕詞臨產,果然生了個男孩。我的生活除了上課,還多了一項就是照顧慕詞母子,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媽媽搬過來照顧我們,慕詞跟我媽媽開玩笑說要高薪聘請她做保姆,我媽媽很喜歡孩子。
孩子漸漸長大,開始認識人了,媽媽天天抱著她,慕詞忍了媽媽做幹媽。慕詞的兒子叫慕錄,很可愛,大大的眼睛想慕詞。
孩子剛斷奶,慕詞就走了,她給我流下來銀行卡,和信件,信上她說,讓我幫她好好帶孩子,這些錢是孩子的教育基金,她說,墨白寶貝,你和幹媽是我人生中的貴人,也是小慕錄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