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妻子
今天的太陽不似昨天的熱辣辣,柔柔的。陳逸軒望著我笑著問“你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我握住他的手腕,欣然地點頭。
醫院的後麵有一個精心打理的花園,各種顏色的薔薇傲然地盛開著。這個私人醫院是以婦產科和兒童科出名,不少小孩子在家人的陪伴下在玩耍。
我和陳逸軒坐在木椅上,我望著坐在秋千上蕩漾的小孩子,瞧著那些天真無邪的笑臉自己忍不住也笑了,手自然而然地摸向了肚子。
幾個膽子大的小孩子走到了我們的麵前,我笑著打了一聲招呼“Hay!”
一個小男孩可能是為首的,他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點也不害羞笑著回“Hay!姐姐,叔叔好!”
聽到這樣的稱呼,我第一眼就是看向陳逸軒,他隻是輕輕地笑著。唯一的小女孩走到陳逸軒的麵前,掏出自己口袋裏的兩根棒棒糖笑著問“叔叔,這是胖子送我的棒棒糖,我送一根給你好不好?你喜歡巧克力味還是草莓味?”
原來他還有魅力喜悅小蘿莉啊!我倒是有些意外。站在一旁的胖子明顯是不服氣,雙手叉腰“小甜,這是我故意留給你的,你怎麽可以送給別人!”
女孩瞪大眼睛“你送給了我,那就是我的。我送給誰那是我的權利。”然後甜甜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叔叔,我送給你一根!”
這個丫頭變臉可真快啊!
原本我認為以陳逸軒對待佑一的態度,他一定不怎麽喜歡孩子,未料想他半俯下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異常溫柔笑著問“你真的要送我一根?”
小女孩非常堅定地點頭“叔叔長得特別帥,我不要嫁給胖子。叔叔我嫁給你好不好?”
剛被小女孩吼得站在一邊沉默的男孩,走到女孩的麵前張開雙手毫無畏懼地望著陳逸軒“小甜是我的新娘!”男孩轉過身滿臉討好“小甜,你說過我給你糖,你就當我的新娘!”
小女孩從男孩的身邊走過去,坐在陳逸軒的旁邊挽上他的隔壁不滿對男孩說“我剛才已經嫁給你一次了,現在我要嫁給叔叔!”
男孩狠狠的瞪了陳逸軒一眼,轉身就往外跑了。
小女孩把棒棒糖伸到陳逸軒的麵前“叔叔我給你,你娶我吧!”
陳逸軒也是第一次被八九歲的小朋友求婚,他也被逗笑了,發出清朗的笑聲,露出若隱若現的酒窩,還有亮燦燦的牙齒。
好一會,他止住自己的笑聲,伸手環住我的腰一本正經地說“抱歉啊!小丫頭我不能娶你啊!我已經有妻子了。”
妻子這兩個字讓我的心跳徒然加快,一種異樣的甜蜜盈滿了心房。
小女孩終於把目光轉移到我的身上,她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在我的麵前,我則在她審讀的目光下笑著,我居然會碰上這些小的情敵。
片刻後,她戀戀不舍地把一隻棒棒糖塞進我的手裏“我把棒棒糖讓給你,你把叔叔讓給我吧!”
我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棒棒糖,兩隻棒棒糖換陳逸軒,有些哭笑不得了。我正要開口說話,小姑娘咬著牙把另一隻手握得緊緊地棒棒糖也放進我的手裏“我都給你了,你就把叔叔讓給我吧!我真的很喜歡叔叔,我嫁給他,就讓他當我爸爸!”
聽到無厘頭的答案,我有些弄不明白了,一道溫雅的女聲響起“小甜!你快點回去,你媽媽一會就來看你了。”
一位護士走了過來,蹲下身子幫小姑娘拍去身上的草渣。
小甜立馬往大道飛奔過去,她好似想到了什麽又跑了回來望著陳逸軒認真的說“叔叔,你等一下啊!我會把我媽媽拉過來的,我媽媽長得可漂亮了,做飯又好吃,你一定也喜歡我媽媽的!”
終於把話說完,她如卸重負大步往前跑去。護士看著她搖頭“這孩子六歲就得了腦癌,後來父親也走了。小孩子也是通事,經常說要給找一個又帥又英俊的叔叔給她媽媽。”
聽到護士話,我非常意外不可置信地問“她得了腦癌?”
嗯!護士輕輕地點著頭。
目光追隨著小女孩的背影,她走得太匆忙了,腳一歪,身子跌在地上,呆在頭上的棒球帽也掉了下來,我看到光禿禿的腦袋,一根極細極細的針紮進我的心裏,不是痛徹心扉也是疼的,我的手拉緊陳逸軒的袖子。
護士看到小甜跌倒擠滿走了上去。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被扶起來的小甜,我無法相信笑得那麽陽光的小甜既然有腦癌,這種視覺效果的打擊讓我整個人都傻愣愣的。
陳逸軒的手挽住我的肩膀,呼叫了我好幾聲,我慢慢地轉過腦袋,有些空洞地望著陳逸軒,我那個非保住它的念頭不再那麽強烈了。
也不知什麽時候,那兩根棒棒糖掉在陳逸軒的大腿上,他撿起來,白淨的手不怎麽利索地拆著包裝。
他把卸除包裝的棒棒糖遞到我的嘴邊,我搖搖頭“那是小孩子的零食!”
他固執地把糖貼著我的唇瓣“含著糖,嘴巴就不那麽苦了。”
剛才控製不住情緒掉眼淚了,現在嘴裏果然是一片苦澀,張口咬住那根棒棒糖。我從他的手裏拿過另一根棒棒糖熟練地拆開包裝也放在陳逸軒的嘴邊命令著“張嘴!”
他的嘴角抽了抽,我有些好奇打趣“你家教那麽嚴,我有些懷疑你小時候有沒有吃過呢?”
他笑了接過去“我父親對我雖然嚴厲,可是他向來是講究獎罰分明的。偶爾我也可以從他的手裏拿到糖果!”
我假裝不在意地打趣“也怪不得你對佑一的教育那麽變態!”
我心裏的想法遠不如自己表麵的平靜,我也都不確定它真是是不適合來到這個世界,我強行留下,將來會不會變成它的悲劇?
我雙手緊緊地環住陳逸軒的腰,下巴埋在他的肩窩上他一下又一下地摸著我的發,從頭頂到發尾一遍又一遍,我們都不說話。
直到聽到一個稚聲“媽媽,那個叔叔正抱著姐姐呢!”
我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拉開距離,可頭還是靠在他的肩膀上。
明天就要複檢了,我和他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沉重的吧!
以前我就知道竭盡全力地做一件事,不一定就得到好結果,可這一次我真的希望自己的乞求。我是一個無神主義者,也從來不相信上帝,可在複檢前,我無比認真地做了禱告,我希望上天能憐憫肚子裏的孩子,它能平安無恙。
陳逸軒一言不發地陪著我做了一係列煩躁的過程,我就是一個麻木的機器來回轉著,心像是被熱提起來,一直往下墜著,可怎麽都不到地,仿佛下麵是萬丈深淵。而他抿著嘴巴,黑眼眶又更加明顯了,他昨晚和我一樣失眠了。
再次坐在醫生的麵前的我,雙手死死地捏著衣服的下擺,小心翼翼地望著醫生,勉強地笑著問“醫生,我覺得自己的身子好了許多,應該.……沒.……沒有什麽大問題了是吧!”
醫生看著單子仔仔細細地望著,推了推冷冷地向我宣布“李小姐非常抱歉,這個孩子留不住,你得馬上動手術!”
我不相信地問一遍“醫生你再好好看看,我沒有覺得自己不舒服啊!我肚子也是好好的!”
老醫生用一種憐惜地眼神望著我“實在抱歉了!”
我氣得把辦公桌的資料一掃而光,用不可置信地目光望著醫生“不可能的!這些天我明明很聽話吃你給的藥,喝補湯,怎麽可能呢?我也沒有覺得身子不對勁啊!”
醫生看著我發狂的行為,搖搖頭“李小姐,手術越早對你損害就越小!”
我乞求地看向陳逸軒“你也覺得很可疑吧!我們換一個醫生好不好?”
陳逸軒攬住我的肩膀,用一種無比冷靜的語氣問“今天可以動手術嗎?”
醫生點頭“可以!”
我覺得麵前的陳逸軒異常陌生,陌生得我覺得有些可怕,我猛地揮開陳逸軒的手,此時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離此,越遠越好。現在的我還沒有辦法去消化一切,做不到冷靜地處理自己的情緒,我從媽的身邊走過,就要往門口走去。
媽捉住我的胳膊“小亦,你別意氣用事,等你養好身子,將來還是可以再生一個!”
我低頭看一眼肚子,猶豫著,掙紮著,可大家沒有耐心等待我。
一條的毛巾覆在我臉上,濃鬱的香甜撲麵而來,其中還摻雜著淡淡的熟悉香味。我呼吸一窒,眼前一黑,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觸目所及是一片寧靜的白色,似乎是病房的樣子,本能的尋找著陳逸軒。看到陳逸軒站在窗台前,已經脫去那黑色西裝,隻穿白襯衫,西褲的人,因為是逆光的原因,我隻能看見他的背影,他轉過身來,已經是夕陽西下,橘黃色的光芒從的窗戶裏泄下來,陳逸軒隻剩下一個虛虛的輪廓,我看不見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