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全心全意
車子停下了，這個地方，露寧不陌生，導師也是住在這個小區裏。
上了樓，露寧的內心不安而緊張著，蘇易之輕輕地握了一下露寧的小拇指。露寧抬起了頭，對上蘇易之的眼睛，她的心也就平靜不少。
站在門口前，蘇易之抬手按下了門鈴，不一會兒，門開了，露寧的身子自然往蘇易之的身邊靠近，那是一種很自然的依賴表現。
一個身穿著圍裙，猜不出年紀的女人開了門，她溫和地笑問“我們正說著你們呢！你們就來了。快進來。”
溫嵐看了一眼露寧“你就是露寧吧！長得水靈靈的。”
第一眼露寧就有點喜歡眼前的女人，她給人很親切的感覺、
蘇易之的手攬著露寧進了屋子。
屋子不是很大，三房一廳。露寧對屋子的布置也很熟悉，沒有很大的束縛感。
一位頭發半百的男人也走了出來，他的身上也穿著圍裙“易之帶女朋友來了。”
露寧細看了一下男人，他是前不久登上報紙的科學家。她幾乎有點不敢的相信，他們都是那麽的平易近人。
“你的麵揉好了嗎？”溫嵐問孫楊。
露寧注意到男人的手上都是白粉，孫楊笑著搖頭“我老了，腰酸背痛，揉不了麵了。”
“昨天你不是和老錢打著籃球的嗎？那個時候不見你說腰酸背痛。”溫嵐罵著的時候，嘴裏是帶著笑的，那應該就是幸福吧！
露寧的心情也多少受到了感染，內心的壓抑也放開不少了。嘴角也微微上揚，她是羨慕眼前的夫婦的，相濡以沫的愛情比轟轟烈烈更加真實。
“就是因為昨天打籃球，今天就腰酸背痛了。”男人的聲音清朗，很溫文爾雅的樣子。他和年老師有點相似。
“你就貧嘴吧！你不就是見易之來了，想拉著他陪你下象棋。”
被溫嵐說中了，孫楊幹笑著。
溫嵐回頭看著露寧問“你會揉麵嗎？”
露寧點頭“我會！”
蘇易之湊上來“我媳婦做的飯菜最好吃了。”
露寧瞪了一眼蘇易之，他說話都不顧什麽場合的。
“你小時候不是說我做的飯菜最好吃的嗎？找了媳婦了，就嫌棄我了。”溫嵐取笑蘇易之。
蘇易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孫楊趕緊來解圍，拉著蘇易之去下棋了。
進了裏屋，麵放在一個盆子上，用手揉一下，發現麵都擀好了。
溫嵐笑著罵了一句“老頑童，就喜歡騙人。”她偏頭對一旁的露寧說“你進廚房把餡拿出來。我整理一下桌子。”
三種餡擺在了桌子上“易之說你喜歡吃胡蘿卜雞蛋的，你嚐一嚐那個餡的味道怎麽樣？”
聽到那些話，露寧的心暖暖的。怪不得蘇易之會喜歡她，露寧也喜歡她，她總能給人溫暖。
吃著餡時，露寧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以前家裏包餃子，她就和母親坐在一塊，一邊抱餃子，一邊把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告訴母親。母親總是淡笑著看著自己，很耐心地聽著她的抱怨。
女人溫柔的目光望著露寧“怎麽樣？我這個人吃東西重口味了一些，是不是有點鹹了？”
露寧搖頭“很好吃！”有媽媽的味道。
兩個人坐了下來，溫嵐把麵揉成了一團團的，露寧負責擀麵，男人下象棋的議論聲飄進了兩個人的耳朵。
露寧的眼睛注意到了，牆上掛著的全家福“阿姨，你有一個女兒啊！”
溫嵐的臉上的表情和柔美“是啊！她就是性子太野了。不顧我們的反對，硬要當一名記者，那裏出事，她就往那裏跑。她十九歲的時候，就瞞著我們跑去伊拉克了。當時我們都嚇得半死。她要是有你一半的文靜就好了。”
“她和阿姨長得真的很像。”
“是啊！她自己就經常抱怨長得不像他爸爸，要不然就是一個大美女了。露寧，你長得那麽好看，媽媽一定是大美人吧！“
若是別人提起母親，露寧的心會有一個邁不去的坎，但在阿姨的麵前，她沒有那種感覺。
露寧拿起另一團麵，一邊擀麵，一邊應話“別人都說我的眉毛和眼睛長得像我媽，鼻子和嘴巴長得像我爸。”
阿姨又看了一下露寧，含笑問“是不是爸媽優良的基因都遺傳給你了，長得水靈靈的。怪不得易之來到我這裏張口閉口都是我家媳婦，我看著都喜歡。我要是有一個兒子，就好了。娶你當媳婦。”
阿姨的話，弄得露寧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就是瞎說。”女孩子的嬌態完全展露出來。
“易之這個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麽性子，我也了解。他不是那種玩感情的人。你也清楚他的心思吧！”
露寧沉默了，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真的看不清未來的路了。她不知道她和蘇易之能走多久。
阿姨好像看清了露寧的心思“每一份感情，它都是來之不易的，都會遇到挫折。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我家那個是學校的老師，他是被批鬥的對象。大夏天的，整天都得站在陽光底下，手裏還拿著一張大通報。晚上回家了，經常有一些孩子衝家裏，拿著東西往他的身上砸。我爸媽都勸我離開他，可能下一個被批鬥的就是我。那個時候，我也不是沒有動搖過。家裏人來接我，他也什麽話都不說。在我走的時候，他拿出了一雙鞋子給我。他對我說我的鞋子都壞了，走長路，穿著壞鞋子不舒服。我看著那雙新鞋就不走了。我陪著他進過豬圈，進過黑屋子。那些日子，現在想起來都害怕。”
阿姨的故事是不應該對露寧講的，太唐突了，但露寧聽著愧疚得低下了頭。
“阿姨，我真的配不上他。”
溫嵐摸了一下露寧的頭“我作為一個外來人都能看得明白，易之那個孩子對你是怎麽樣？你的心裏也是有他的吧！要不然今天你就不會來這裏了。傻孩子，那裏來得那麽多配不配啊！你看那些相配的人，能幸福走到最後的有多少？那些不相配的，又不幸福了嗎？那些不過是看個人，雙方都願意為這段感情全心全意地付出，那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你懂嗎？”
阿姨的話，進了露寧的心，她的心糾結著疼。她明明知道蘇易之很艱難地維持著這一段愛情，可是一旦遇到了什麽，她就躲著，就想逃跑。她以為沒有了自己，蘇易之會找到一個更好的人。
溫嵐拍了一下露寧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阿姨知道你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你擔心的東西很多。你以為他沒有了你，他會活得更好是吧！他是一個認死理的人。他沒有你想得那麽灑脫。他都為了你邁出了九十九步了，你就鼓起勇氣為他邁出最後那一步啊！你說是不是？”
阿姨的話說出了露寧所有的擔心，停了阿姨的話，內心有什麽東西放下了，又有什麽東西壓上來了。
餃子包得差不多了，溫嵐端起了托盤的餃子“孩子，我去煮餃子了，他都習慣七點鍾吃飯了。晚一點，他都會喊肚子餓了。”那個他，露寧明白是誰，真的很難相信現在那麽恩愛的兩個人，曾經也差一點就錯過了。
屋子裏就剩下露寧了，她呆呆地看著手裏的餃子。今天阿姨根本就不是要醫療她的生理陰影，而是一直都埋在她心裏的陰影。
是啊！隻有她敢於麵對這一份愛情，才有勇氣接受接下來的。
電話響了，阿姨匆匆忙忙出來，朝露寧說“兩個人下象棋太入迷了，電話都不接了。你幫我看一下餃子啊！我去接電話。”
露寧進了廚房，餃子已經翻上來了，她用漏子把餃子撈上來。
身後有了一個人進來，露寧回頭，蘇易之就站在自己的背後“你不和老師下棋了嗎？”
“他的女兒打電話回來了，接電話呢！”
蘇易之湊過來，伸手拿起了一個餃子往嘴裏放，露寧拍了一下他的手“剛煮熟的，很燙。”
餃子還是進了蘇易之的嘴巴，他一咬，餡太熱了，喉嚨被燙了，張開了嘴巴，直喊著燙。那個樣子孩子似得。
露寧一邊趕緊倒了一杯冷水遞給蘇易之，一邊埋怨“你這個人怎麽那麽猴急，我都告訴你，剛煮出來的，你還偏要吃，現在吃苦了吧！”
男人喝了水，沒有事情了，露寧也笑了，打趣地問“你要不要再吃一個？”
蘇易之很久都沒有看見露寧笑得那麽開心了，笑時，都是嘴角微微上揚而已。他一時間就傻住了。
露寧以為自己的臉上有麵粉“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伸手就擦自己的臉。
擦了好一會兒，她問“還有嗎？”
蘇易之點頭，很嚴肅的表情說“你的臉上還有麵粉，你靠過來一點，我幫你擦。”
露寧也沒有想太多，就老老實實地靠了過去。蘇易之的手托著了露寧的後腦勺，露寧覺得有點不對勁啊！她反應過來時，男人的唇已經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