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愛是含笑飲毒酒
柏雅自殺,留了一封遺書,痛訴我的幾宗罪。
遺書中提及我奪走陸明森的財產,令她沒了安全感;甚至在明知道連施南晟喜歡她的情況下,還執意跟他在一起,因為我的存在,因為我的複仇計謀,使得她變得一無所有,生無可戀……
重症病房裏,柏雅因服用大量的安眠藥物,深度昏迷,目前尚未脫離生命危險。
拉底了鴨舌帽,喬裝改扮的我悄然走入ICU區。
我沒辦法相信陸明森在電話裏所說的情況。我跟柏雅打交道已經快三年了,她的人生格言是人不為已,天誅地滅,試問向她這麽愛惜自己的人,怎麽可能會自殺輕生呢?柏雅自殺,我是不信的。
轉過一個彎,我看到柏瑞與醫生站在走廊裏說話,我急忙隱蔽於牆角之外,聽到了他與醫生的對話。
柏瑞問醫生,“醫生,我姐姐已經洗過胃了,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醫生:“病人服用了大量的鎮靜類藥物,且送醫不及時,以至於延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目前看情況很不樂觀。”
柏瑞:“醫生,我是病人的弟弟,請您如實告訴我,我姐姐最壞的情況會怎麽樣?”
醫生,“患者腦神經被藥物麻痹壞死,最壞的情況很可能會是……植物人。”
“醫生,我姐姐還不到三十歲,她還這麽年輕,她怎麽可能變成植物人,不可以,不可以。”
“柏瑞,你也是個醫者,你對患者的情況其實是很清楚的,不過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救治的,而且,40歲以下的患者,大約有50%的機會能在頭部受傷後開始的6個月內重新恢複,醒來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我後背緊貼在牆壁上,心中驚恐不安,我真的沒有想到柏雅會自殺。她口口聲聲生無可戀,可她身為一個母親,怎麽沒有為自己的孩子著想呢?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是多麽的可憐可悲啊。
隨著心跳的劇烈加快,我抓著牆壁試著向一側的走廊裏望過去。
可是沒想到,柏瑞的腳步卻無聲的落在我身邊。
我看到他,他看到我的刹那,兩道視線不期相遇,神色各異。
柏瑞眼中由震驚轉為震怒,過程變化如此之快,又如此的明顯。
“莫暖心……”我心裏咯噔一下,過去他從不直呼我的名字,叫我親愛的,而現在,他很明顯是要跟我劃清界線,友誼的小船在親情麵前真的是不堪一擊,說翻就翻。
“莫暖心,你來這幹什麽?想看看我姐有沒有一命嗚呼?”柏瑞邪毒地眼神鎖定在我臉上,說話的語氣是寒意凜冽、百般疏離。
“我來看望你姐姐。”
“看我姐,是嘛,我還從來不知道看望病人,還要喬裝改扮的。”柏瑞冷冷地邁動腳步走到近前,“莫暖心,你姐深度昏迷,恐怕會成為植物人了,今後幾十年的人生都將在混沌中躺在床上度過,這樣的結局你滿意了嗎?”
我緩緩抬頭,冷靜地目光倒映出柏瑞此是陰鷙遍布的麵孔,“沒有人希望她變成植物人,然而我想這一切定然是老天爺的安排,作惡太多就會有報應。”
“啪!”猝不及防地耳光襲來。
我迎接了他的掌風,整個半張臉痛得麻痹了。
隻是不到一秒的凝滯,我手起聲落,反手還了他一記耳光。
柏瑞白皙地肌膚上明顯地印上了我的五指印,淤紅的輪廓是格外的明顯。
“柏瑞,我這一巴掌是要你知道,無論是你姐還是你,都沒有資格隨便教訓人,特別是教訓我,如果沒有她無恥的介入我的婚姻,如果不是她燙傷了星星,如果不是她害我繼母和我父親,害死了吳伯,又怎麽會有今天的下場?這正應了那句話,自作孽不可活。別說她變成植物人,她就是死,也是罪有應得。”
“莫暖心,我姐姐已經變成這樣慘,你居然還敢來落井下石,我今天就是要教訓你。”柏瑞抬手向著我劈來,我正欲本身的閃身躲開。
可在他身後,一道身影風馳電掣地般出現在我麵前,用身體阻擋了對我的侵害。
我望著麵前的男人,他穿著黑色的馬褲,微寬鬆地白色襯衫,襯衫外罩一件剪裁貼和質地精良地西裝馬甲,完整的一套騎裝穿在身上峰腰挺拔,氣勢威嚴,如此背影令人一見就會情不自禁地悸動心跳。
“暖心,你沒事吧。”他回過身,我終於看清他的臉,這個人居然是施南晟,難怪我感覺背影熟悉,隻是心裏總歸不願意確認。
施南晟在馬場騎馬,接到柏雅自殺的消息匆忙到來,以至於還不及更換衣服穿著騎裝到來。
他一招螳臂當車,將柏瑞掄起的手臂阻擋在距我半米之外,冷寒著語氣告訴他,“柏瑞,我知道你現在情緒不穩定,行為也不理智,但是你想動她,恕我不能答應。”
柏瑞用力地掙了掙,狠厲地眼神躍過施南晟定在我臉上,“晟哥哥,怪不得你選擇棄我姐而去,原來真的是另有新歡了。”柏瑞話是對著施南晟而說,可是那道尖銳地峰芒卻是一直鎖定我,“我真的挺好奇的,這個女人這一次,又用了什麽伎倆勾引你以至於你有了新歡就忘記舊愛了呢?”
施南晟用力一擋,將他的手臂從頭彈回了身側,“柏瑞,我是看在你姐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但你這樣侮辱她必須道歉。”
“道歉!笑話,天大的笑話,現在躺在床上生死難料的人,是我姐,若是沒有她,處心積慮地耍手段,玩心計,把你們倆個男人騙得團團轉,我柏家怎麽會破產落得出賣股權的地步?我姐怎麽會躺在重症室裏頭?甚至於我也一度被她的蒙蔽,差點……”
“瑞兒,你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病房裏又出來幾個人,為首的是坐在輪椅裏的柏老爺子,以及身後的柏瑞父母。
施南晟首先回身拉住我的手在他的手心裏麵,他上前一步,並將我拉到他身側,我看著他堅實的背所我在身後,心中突然間有了種忽聞不定地迷茫。
“爺爺,暖心是陪我過來,她並沒有看雅雅笑話的意思,瑞兒一定是誤會了。”
施南晟開口,怒極的柏老爺子卻是不買賬,“把雅雅害成這樣的人是誰,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腹明,我雖年邁,但眼清目明,今天,雅雅受這樣的劫難,與她密不可分。阿晟,你要是執意為這個女人出頭,今後就是柏家的敵人。”
“既然爺爺一意孤行,非要讓我做個選擇,我隻能站在我的女人這邊。”
“阿晟,咱們兩家是多年的交情,雅雅的父親跟你生父是莫逆之交,你有今天的成就柏家是施與援手的,你難道真的為這樣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與柏家為敵?”
施南晟回過頭,拉著我的手依舊沒有鬆開,反而語調溫柔,“暖心,我送你回家。”
“你的女人!”柏瑞突然跳出來,不依不饒地一副無賴地模樣,橫在我們麵前,“你的女人真不少,她是你的女人,當年你追求我姐的時候,在我家門口苦等一天一夜的時候,你是怎麽向我姐搖尾乞憐的,現在我姐成了這個樣子,你倒說保護自己的女人,施南晟你真是太虛偽了。”柏瑞說著直接抓住我的手,“今天,我有好多的話要對你說,所以,你今晚隻能是跟我走。”
我被柏瑞拉著往外走,施南晟正欲阻攔,在我身後,一記老拳猝不及防地猛然襲來,精準地打在柏瑞的小腦上。
柏瑞結結實實地受這一拳,腳步虛浮,瞬間就已站立不穩地向著一側的牆壁摔過去。
所有人回過神來,看向來人看去。
陸明森緩步走出,他深邃地目光冷冷地環視全場,天生的王者氣勢盡顯,眼神釋放出的犀利精光讓人畏懼而膽寒。
他走到我麵前,雙手捧起我的臉,認真地看了好一會,沉吟過去,陸明森指腹撫過我臉上的紅腫淤痕,“傻瓜,來也不告訴我一聲。”
“陸明森!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姐躺在那裏,你們尚未離婚,你還是他的丈夫,你現在不去看她,在這裏做什麽?”柏瑞怒罵一聲,撲上來就要還擊。
我眼看著他的拳頭砸來,不由驚呼一聲,“小心。”
誰知,陸明森隻微微側身,就輕易地閃身躲過他的背後襲擊。
我的肩膀被他摟住,被他摟著走到柏老爺子身邊,“爺爺,這個女人是誰您不會不知道。”
柏老爺子在陸明森麵前較先前強勢,怒意刻意地有所收斂,隻是看著陸明森微微斂眸,似有所忌憚。
“莫暖心是我的前妻。這個事情相信大家都很清楚。雅雅服食了鎮靜類藥物自殺,我相信這件事跟我前妻沒有關係,你們若是想要胡攪蠻纏,那我可就要考慮一下,柏氏企業是不是還有存在的必要。”
“陸明森,你簡直欺人太甚。”
陸明森邪氣地冷笑一聲,“嗬,G市的人都知道,我陸明森離婚迎娶柏家千金,但卻被人逃婚放鴿子,成為業界笑話,難道這件事也要怪在我前妻的身上?”
“當然跟她有著不可推卸的關係,要不是她實施報複,耍手段,讓你把財產轉到她的名下,而你自己清白如洗,我姐也不會賭氣逃婚了。”
“賭氣逃婚?!”陸明森突然清冷地聲線蓋住了所有的聲音,他抬手指向施南晟,“你們也知道我和柏雅登記領證,成為了合法的夫妻,她一時賭氣逃婚可以,但跟施南晟通奸又算什麽?我想要說水性揚花可是非你姐姐莫屬。而且,我們已經決定複婚了,柏家要是敢為難傷害我前妻一根頭發,我陸明森會要他百倍償還。”
“爸爸!”一聲清脆的童音傳出來,我才注意到小耀祖從病房門裏跑出來,撲向陸明森。可是這時,柏瑞卻突然攔住他,並且在孩子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每當看到這孩子清澈漆黑地大眼,我的心情就會莫名的心疼。他單薄的身體,小小的年紀,真的不應該因為我們的恩怨而背負太多家庭的不幸。
“祖兒,你過來,到爸爸這邊來。”陸明森向著兒子伸出手,這時柏瑞放開他,陸耀祖就一步步向著我們走過來,就在眼看著他要撲到陸明森懷裏,他卻發狂似地撲向我,並且低頭一口咬住我的手臂。
這孩子大抵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我隻覺皮開肉裂,徹骨之痛遍及全身。
他咬著我不肯鬆口,任陸明森怎麽訓斥,仍在繼續咬我的皮肉,我很清楚這個孩子他恨我。
陸明森帶著我離開,柏老爺子攔住柏瑞讓我們離開。
我很清楚,自此以後,柏瑞與我隻能是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