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放過
——續上章
“委屈了麽,那就滾吧。”劉其琛冷眼看著,嘴裏不鹹不淡的說道,隻是握緊又鬆開的拳頭泄露了他內心的掙紮。
“夜兒不敢,求求師父饒了夜兒吧,夜兒以後會聽話的。夜兒會被打死的,求求您饒了徒兒吧,徒兒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師父求求您。”
“滾出去。九月將他給我拖出去。”劉其琛聽著他聲嘶力竭的哭求,看他狼狽的趴在地上,突然大發脾氣,抬起的腳忍了又忍,終是放了下去,向門外吼著。
“不要——夜兒知道錯了,求師父再給夜兒一次機會。師父,不要趕夜兒出去,求求您了,師父,我不敢了。”祁元夜終於絕望了,他後悔了,他不該試探的。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看師父鐵青的臉,他終於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遷怒,也不是心血來潮。
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
難道是師父知道自己是一個“災星”了,他不該心存僥幸的,可他以為師父不在乎的。
“夜兒不是故意隱瞞師父的,夜兒不是災星,夜兒不是,師父不要趕夜兒走,求求您了。”
劉其琛看他絕望的眼神,終是放棄了。這盤棋,究竟誰是執棋者,誰是棋子。他已分不清楚。夜兒,你贏了。
“滾——我再說一次,立刻滾出去。”他咆哮著,眼中有沉痛,順著指尖他看到了晨曦的微光,明亮而美好,一如當年他遇見的那個寂寞善良的孩童明亮美好的笑容。夜兒,師父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就讓他充滿陰謀、算計的人生可以留下一點溫暖,隻要一點就好。
那麽溫暖的笑啊,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它一生珍藏,又嫉妒的恨不得撕碎毀滅。
祁元夜,這一次,我放過你,也放過自己。
“不要,求求你。”祁元夜不傻,相反他很聰明。生來心思細膩、極善察言觀色。若說之前,師徒二人是相互試探,可現在他知道師父是真的不想要他了,他以為不管如何師父都會向爹娘一樣,永遠都不會拋棄他的。
阿爹、阿娘雖不喜歡他,卻還是護著他。若非阿娘護著,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怎麽肯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二公子”。當年香柳三婢嚼了那一番舌根後,沒過幾日便被調了出去,她們還以為是自己找對了門路,隻有祁元夜知道是侍琴找了蔡媽媽。若沒有白氏的默許,蔡媽媽又怎敢插手靜心院的事。畢竟人人都知道,白氏不喜靜心院裏的那位。
阿爹雖不喜見他,卻也會在每年生辰送他禮物,雖然送的都是錢財莊子,各式物件兒。
是他太貪心,想要阿娘像對翰兒那樣寵溺他,想要阿爹像對大哥那樣關心他,而不是扔給他冷冰冰的金銀財物。每次看到爹娘愧疚的眼神他是竊喜的,他想爹娘即便是因為愧疚才對他關心一句,即使是誇他一句“很乖”,他也會很高興。可是爹娘的態度一如既往,他失落的同時又深深的自我厭棄著。他討厭這樣斤斤計較、時時算計的自己,他也想要像大哥那樣活得坦蕩磊落,也想要像翰兒那樣高興了笑、難過了哭,放肆的活著。可是算計似乎已經融進了他的靈魂中,衡量得失、趨利避害仿佛是他的與生俱來的本事,他羞慚卻無能為力。
師父是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他毫無條件地對他好,不用他小心算計,也不用他用力爭搶,他就會全心全意的對他好。他不知師父為何會對他好,但他實在是太寂寞了,想永遠的留住這份好。
有時看著清風朗月般的師父,他會突然自慚形穢,不自覺地想要試探討好他,師父應該是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的,卻還是對自己寵溺的笑,一步步的後退。他就這樣越陷越深,甚至有了“無論如何,師父都不會拋棄他”的錯覺,如今活該被現實狠狠地打了臉,摔的灰頭土臉。
可是他還是不想放手,即便是師父知道了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他還是不願意離開師父,他果然是自私的。
可是他亦不知該如何開口求他,隻能不停地哭,隻希望這招還能像以前那樣百試百靈。
果然——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滾出去。”劉其琛甩開祁元夜緊抱著他的手,背過身子,沉聲道,“否則你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夜兒不會後悔的。”永遠不會,祁元夜在心裏補充道。
終有一日你會後悔的,夜兒。可是你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劉其琛聽他斬釘截鐵的回答,清脆的嗓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和篤定,果然還是孩子啊。
“那還等什麽,別指望為師會輕饒你。”劉其琛語調輕鬆,甚至帶著些說笑的意味,麵上半點也看不出剛剛失態的樣子。再看祁元夜乖乖的連褲子都退了,果然是欠□□麽,不過看到他濕漉漉的眼神,小可憐的表情,還是心軟了,但麵上還是強硬道,“亂動、出聲、求饒、借力,你是一個不落的都犯了,四十下。徒兒可服氣?”
“夜兒——回師父的話,徒兒心服口服。”祁元夜看著師父帶著笑意的眼神,一激動又將敬語忘了,等看到師父豎起的藤條和不善的“哼”聲,連忙改口,麵上雖一片惶恐,但心裏卻並不怎麽害怕,就在剛才,他覺得自己和師父之間最後的屏障被打破了。
“四百四十下,念你年幼又是初犯,這次就都減半。”頓了頓,又繼續道,“遲到曠課,鞭腿二十五下。怠慢功課,鞭手二十五下。欺瞞師父——”打量著祁元夜一張小臉,像是在估量能承受多少,嚇得祁元夜倏地一下捂住了臉頰,片刻後又連忙放了下去,小臉卻苦了起來,皺得跟包子褶兒似的,“欺瞞師父,掌嘴一百,減半的話就是五十。”滿意的看到小徒兒白了臉,敢怨不敢言的小模樣,才繼續道:“不掌嘴也可以——但是要鞭臀,加倍。”
祁元夜的心就像是顛簸在崎嶇的山路上一樣,忽高忽低。聽到鞭臀,窘得臉都紅了,連忙搖頭,“師父,還是掌嘴吧。”
劉其琛欣賞夠了徒兒燒的像熟蝦似的紅臉,抽了抽他嫩白的屁股,好心的體貼道:“受得住?”
“回師父的話,徒兒受得住。”祁元夜哀怨的看了師父一眼,咬牙道。
“哈哈——穿上吧。”被他捂著屁股一副“不要打這裏”得樣子逗得笑出聲,不太熟練地將褻褲給他穿上。
“謝師父。”祁元夜紅著臉任劉其琛施為。
“褲腿卷起來,剛剛的一下不算,規矩好好守著,不然就等著繼續加罰吧。”白色的褻褲上有一道血痕印出,腿不住的顫抖著,劉其琛暗歎口氣,到底是力道重了些。握著藤條的手不自覺的鬆了鬆。
“是,師父。”祁元夜擺好姿勢,腿上拉直的筋骨肌肉不受控製的痙攣,額頭上有冷汗冒出,語氣仍然恭敬,卻沒有了戰戰兢兢的怯懦,滿是乖巧和順服。
劉其琛臉上笑意更深,手上的力氣又卸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