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同囚禁
第二天,嶄新的太陽又跳了起來。
劫後餘生的金陵古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我不知道留宿的歌妓是好久走的。洗漱完畢,我突然決定出去走走。吳姐在夥房安排兩餐,裏裏外外忙個不停。當她聽明白我的意思後,臉色顯得十分凝重。
“不行,絕對不行。”她用力地揮下手臂,轉身走了。我出行還需要向她告假嗎?更沒有想到的是,她會以這種方式來拒絕。
也許,她在暗示我一個事實,我們的生活其實形同囚禁。
以前,虞夫人在這裏的時候,儼然以夫人的身價行使權力。也許,在她心裏老爺就是老爺,家丁就是家丁。當她風聞到我的身份後,立即秘報給老爺也沒有一點過錯。但是,她過高地估計了自己。在老爺的心裏麵,這個昔日的舞女就是奴隸。
抓我的那天,老爺就在總兵大人那裏。
第二天,我在堂上受審,老爺帶著家丁進了監獄。打開牢門,虞夫人剛撲向老爺,家丁的利刃就捅進了她的心髒,她眼裏的希望立即換成了死的恐懼。
最後她的死被解釋成奪刀自殺,而我也被當庭釋放。
是吳姐把我的身份暗示給了她?是吳姐勾通家丁一刀奪了她的命?
昨晚上,吳姐的安排絲絲入扣,而薛夫人將是她的下一個犧牲品?
家丁能把看門的重任交給吳姐,應該絕不僅僅是出自於信任。是什麽動機驅使吳姐去承擔這樣的風險?
也可能,一切都是老爺的安排,吳姐與老爺之間……
“看燈!老爺回來了!”
吳姐響亮的聲音,從門房裏傳了過來。
帶著一陣風,老爺撞進了大廳。
所有的燈都亮了,我卻墜進了黑暗。
第一次,自己可以正麵看他了。他的身材很魁武,臘黃的臉留著一道很長的傷疤,從左側眉弓一直伸到耳下。取下頭盔,他的發際已經斑白。剛坐下來,我感到南國纖巧的木椅發出了吱吱的聲響。
小玉走出側屋端著剛沏的新茶,她跪著把茶案舉到他的胸前,老爺轉著頭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該怎樣向他請安呢?
“快給老爺道個萬福呀?”
吳姐走過來,小聲地提醒了一句。想來這應該的清人的禮儀,我根本不會。老爺沒有接茶,小玉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裏。
“奴婢請罪。”
吳姐代我走到了老爺的麵前,雙腿交叉,兩掌相握,一邊向左側著身,一邊屈了屈膝。老爺這才端起茶呷了呷,讓小玉退了下去。
“蘭萱沒有教教夫人嗎?把她給我喊上來!”
老爺升高了聲調,把茶碗往木案上一扣。
“老爺走後不久,她就刎頸自殺了。”吳姐走到了老爺的身邊,揚起兩隻小拳頭為他捶著肩。
“小蹄子!收起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等會兒還有收拾你的時候。先替我治一治這個不曉禮儀的東西。”
“奴婢遵命!”吳姐浪著身子走到我的麵前,揚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刮。
“快過去,給老爺跪下,好好地認個錯!”
“敢打我!你這個死不要臉的狗奴才敢打我!”我抓住吳姐的領口,用右手瘋狂地打著她的臉,完全就象一個沒有教養的潑婦。不知道為什麽,那時我就想打人,恨不能把她打得五竅出血。
“小蹄子!還手呀!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老爺看出了吳姐在讓我,饒有興致地端起了茶,好象準備一直看下去……
吳姐抓住我的手輕輕一帶,跟著腳下一絆,就把我放到了地上。
緊接著,她便翻身騎在了我的腰上,把我的雙手都扭到了背後。我不敢反抗,隻好聽任她把我的手和腳反捆著係在一起,迫使我腹部著地,頭翹在半空之中。
“好!幹得漂亮,好一個四馬攢蹄!”
老爺擊了擊掌,讓小玉拿來根長繩,看著吳姐一點一點把我的身體收成一團。
“乖乖地呆在這兒,不要說話。”
最後,吳姐拍了拍我用臉,得意地回到了老爺的身後。由於四肢反張,很快我的全身都開始酸痛起來。
小玉收拾好臥室,拉上了窗簾。最後薰完香,抱著剛換下來的床單出來,看到我奇奇怪怪地蜷縮在地上,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老爺握住吳姐正準備為他捶肩的小手,讓她把頭附在他的嘴邊。
“拿一個枕頭來,給夫人墊上。”
吳姐讓小玉把枕頭墊在我的胸下,使我感到好受了一些。
看來,她也被人這樣捆過,捆她的人就是老爺吧?正是她當時可憐兮兮的樣子打動了老爺?我的英姐呢?她也曾遭受過這樣的欺辱。
也許,遒豐將軍一直在以陳子龍為要挾,脅迫了英姐一年之久……
“那些流言是誰放出來的?”
老爺問的話,我也想過。吳姐知道後,勸我不要多想。
我知道,這事要查也得由老爺來查,沒有想到幾句流言不僅使虞夫人和蘭萱姐姐送了命,還給我和冷嫂等人帶來了牢獄之災。
吳姐靜靜地站在老爺的身後,想了好一陣子,才答話說了一句。
“一時很說清,現在唯一能夠排除的就是封夫人,她完全不問房間以外的事。”
“按這樣說來,也可能是你了?讓我查出來後,看我不生生地活剝了你!”老爺有些意外地反問了一句,陰鷙的眼裏有了一些笑意。
“那當然,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就是我幹的。所以,很難再查下去。”
“好,好,我們今天就從封夫人查起,讓小玉去叫她上來,讓我來幫你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