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墨營變遷（4）

  那頭纏綿悱惻，這一頭墨家的藏書閣內，魏無忌麵色完全輕鬆不起來。


  藏書閣裏仍然是樹燈高高懸怪，裝點得整個閣內富麗堂皇。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放的典籍，沾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輕輕一拍打落得滿天亂舞。


  推開厚重的閣門，魏無忌牽著如沛菡的手，緩緩步下這座隱藏在地下的宮殿。


  閣裏似乎許久不曾有人來過，靠近通風口幾處的燈盞熄滅，染上了厚厚的灰塵。書架上麵的燈倒是徹夜燃燒著，這樣更增加了藏書閣的幾分神秘之感。


  不過從書架上落下的灰塵來看，墨家這些年確實頹敗了不少，收藏的奠基都是以前的，如今各家之言幾乎全無珍藏。


  走到書架旁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竹簡堆積成山，魏無忌放開如沛菡的手，“菡兒，你願意跟我一起找麽？”


  如沛菡盯著多如山巒的竹簡，不解地問道：“無忌你要找什麽？”


  “兵書！”他的麵色有些凝重，真不知就一晚他們是否能找到。


  如沛菡會心一笑，“你是要找記載當年商鞅打敗公子卬時候的典籍？”


  她還是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意，他露出了些許釋然，“對，我要找的就是那些。我記得當年吳起的魏五卒方陣布置精密，秦國好幾次都是栽在魏五卒方陣上。後來商鞅助秦國變法，在秦國成立了大批新軍。在隨後與魏軍的交戰中，收回了河西。”


  她接他的話說下去：“所以你想知道，商鞅究竟是怎樣破的魏五卒方陣。但是無忌你可曾想過，這麽多年，秦國還會效仿當時的那一套麽？”


  輕歎了口氣，他有些頹然，“我自然明白他們不會再如此。可我聽說商鞅曾經修習兵法，所以想找些典籍來研究，看能不能找出他當時對兵法的一些想法。”


  原來如此。明白他的心思，她拉著他一起在堆積成山的竹簡裏尋找起來。


  找尋了許久，看竹簡上的字眼花繚亂，她用手中的竹簡支起下顎，迷惑著問他：“無忌，你找那些兵書來看，怕不隻是為了了解那麽簡單吧？”


  把手中的竹簡放回去，他又抽出另外一卷竹簡，“自然不是。我一直都在想，自己著一部兵書，把所見所聞的戰略方針融入其內。”


  “啊？”她的嘴巴張得老大，下巴幾乎快要拖下地。


  他將目光從竹簡上移開，在她額頭猛敲一記，“這下你不知道了吧！我在邯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動筆寫了。眼下能再訪墨家，自然要多搜集些資料嘍！”


  “你什麽時候寫的？我怎麽不知道？”揉著自己吃疼得額頭，她嘟著嘴碎碎念。


  望著她驚訝的表情，他立刻換上一副哀怨的神情，“還說呢！在邯鄲的時候，你不是跟我吵架，就是對我冷言冷語，哪還會關心我在做什麽？”


  她突然湊到他跟前抓住他寬大的衣袖，“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見她如此可愛的模樣，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了，傻瓜，我騙你的。”輕輕攬過她的肩膀，“以後不準再說要離開我的話，更不準偷偷離開我。”


  “嗯！”她乖巧地應了一聲，扯著他的衣袖依依不舍。


  放開摟住他的手臂，他柔聲道：“我們繼續找吧！這麽多的竹簡，否則幾天幾夜都找不完。”


  從他的懷裏跳出來，她雀躍的身影穿梭在層層書架間，仔細地搜尋他需要的典籍。


  最後在擺放秦國史冊的架子上，魏無忌找到了記載當年秦魏之戰的竹簡。那一戰對秦魏兩國來說都至關重要。秦國在那一場戰役中打敗魏軍，不僅收回了被魏國奪走的河西函穀關，更加褪去了秦國弱小的外套，奠定了秦國的強大地位。


  認真讀完那卷書簡，魏無忌的麵色沉痛凝重。當年那一戰，讓秦國徹底站了起來，他魏國卻就此衰落下去，一蹶不振。


  這些年來，秦國雖然不曾跟魏國有過大的戰役，邊境騷動卻不斷。他知道這些表明的和平，都是他那位王兄對秦國唯唯諾諾，俯首稱臣換來的。


  眼下秦國再犯，他必須得想出對策，給予秦國狠狠致命一擊，讓秦國知道魏國不是隻會割地求和。


  思慮了一番，他決定回大梁拜見王兄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啟程前往東邊各國調援軍。現在魏國的實力大不如前，單靠魏國自己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跟秦軍抗衡。十年前趙國還算強盛，都被秦國大敗，他不能拿雞蛋硬去碰石頭。


  如沛菡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也不上去打擾他，而是攤開一卷兵法閱讀起來。她很清楚以他的能力，必定能夠找出救魏國的法子。


  彼此之間沒有隻言片語，卻能默契地摸透對方的所思所想。這種默契他倆一直都有，可麵對彼此的真心的時候，這樣的理解又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