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滄海桑田（1）

  如沛菡到邯鄲沒幾日，整個府裏消息不脛而走，下人紛紛議論著這次魏王派來的使者。所有人都納悶，為何魏國會派名女子前來，更不知魏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知情者如齊飛楚雲，並非多嘴之人，不會向那些竊竊私語的下人解釋些什麽。


  信陵君曾經說過，誰再來勸他回魏國，他定不輕饒。但對於這名女子，他不僅沒有將其趕走，反而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更宣布她便是自己的夫人。


  好事者對於這些怕是無法理解，如沛菡一下子又被他們神話，編織出各種故事，妖化她的來曆於存在。


  信陵君的院子裏，一株株高大的白玉蘭樹，青翠欲滴。白玉蘭開放的時節已過，枝葉茂密的枝頭尋不到花開的痕跡。


  這院子倒是有些不同，靠近北邊的角落裏，蓄著一灣湖泊。這水是活水，與流經邯鄲城的滏陽河相連接。這湖泊所流之水，就是引的滏陽河之水。


  誰都不知趙勝為何會在自己府邸設置這湖泊，不過人住在這院子裏倒是愜意，冬暖夏涼不說，偶爾還能泛小舟於湖泊上。


  當年趙勝把這裏騰出給魏無忌，足見他對魏無忌竊符救趙的感激之情。


  百無聊賴地聽著嫵玉絮絮的話語，如沛菡忍不住笑聲連連。這平原君府的下人真是有意思，說得她跟神仙似的。


  嫵玉見主子被自己說的話，逗弄得這般開心，忍不住調笑道：“主子，看來你前世必定是為大仙，否則為何在王宮裏別人如此說，現在來了趙國仍是被說得法力無邊。”


  如沛菡白了她一眼，惡狠狠道：“嫵玉你就不能說些好的？你這個臭丫頭，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她撲騰到嫵玉身邊，揮拳做出要大她的架勢。


  嫵玉連忙躲開，提起裙裾往門口跑去。


  見她跑到門口，如沛菡狡黠一笑，追著她而去。嫵玉三兩步就跑了出去，她追到門口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撞在了剛踏進房門的魏無忌身上。


  “唔！”捂著有些吃疼得額頭，她訕訕抬起頭打量來人是誰，竟然敢撞在她身上。


  還未來得及抬頭，魏無忌一把抱住她，戲謔道：“菡兒，你怎麽了？這麽迫不及待地給你的男人投懷送抱。”


  望著他笑眯眯的臉龐，她的臉頓時全紅了。“我哪有，你欺負我。”她嬌嗔著捶打他的胸口，低下頭往他懷裏鑽去。


  他長臂一揮把她圈進懷裏，由著她鑽進自己的胸膛之間。他抱著她走進房內，拉著她在案幾前坐下，“菡兒，你跟嫵玉在說什麽呢，瞧你笑得那般開心，我大老遠就聽到你的笑聲。”


  握在他溫暖的臂膀間，她得意地笑道：“我聽說現在許多人都在猜測，我究竟是神是鬼？他們都把我完全神化了。”


  低下頭望著她漆黑的眼眸，恢複了昔日的光芒。他刮了刮她的鼻梁，認真地道：“我的菡兒本就是神，是讓我羈絆終生的小妖精。”


  聽到他如此形容自己，她忍不住竊笑起來，沒有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猶豫。


  怔怔望著她笑靨如花的臉頰，他不由自主地沉浸進去，一眼不眨。


  半晌，他倆異口同聲地跟對方道：“我有話跟你說。”


  他還有幾分遲疑，遂跟她道：“菡兒，有什麽話，你先說。”


  仔細斟酌了一番，她終是決定勸他回魏國。不為魏圉的囑托，隻為他是魏國的信陵君，那是他不可抗拒的責任。“無忌，我在想，我們何時回大梁？”她的聲音底如蚊蟻。


  話音才落，他的臉色果然陰沉下來，不滿的神色爬上眉間。“菡兒，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她趕緊搖搖頭，解釋道：“沒有人跟我說過什麽，絕對沒有。”


  “那你為何想起跟我說這些？”他的目光驟然縮緊，一絲不苟地盯著她。


  鼓起勇氣，她覺得必須把話跟他說清楚。“無忌，你別忘了，我此次的身份，是魏國的使者。”


  抱著她的手臂猝然放開，他強忍著怒氣，不悅地說道：“那你想怎麽樣？幫著王兄勸我回去？”


  他的放手讓她心底激起些許難過，但她不能就此放棄。話匣子一打開，她隻能硬著頭皮把話說完：“我不是為大王勸你，我是在為魏國勸你。你先是魏國的信陵君，然後才是我愛的男子，所以我必須勸你回去。我不能叫你背上千古的罵名。”


  聽著她振振有詞的話語，他的憤怒猝然上升。“你要我回去？難道王兄是怎麽對我們的，你都忘了麽？我們回去後，你就不怕他故技重施麽？”


  這下她語塞了，從未曾想過魏圉的手段，以往的種種仍是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