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冰釋前嫌（2）

  “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如沛菡迷惑地問道，眉頭微微皺著。


  宋若南也不賣官子，直接說道：“能調動晉鄙將軍的兵符，前些日子被大王收回去了。大王把這兵符貼身收藏，他平日最寵愛你，唯有你能幫夫君偷到這兵符。”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女人大法善心，跟她說了這麽多，原來是想要她去偷兵符。了解了她的意圖，如沛菡輕蔑一笑，“我說信陵夫人你真夠天真的，憑什麽認為我會聽你的話？”


  麵對她的嘲諷，宋若南沒有氣餒，哀求道：“你就當我求求你，我真是別無他法了。如果我自己能拿到兵符，就不會來找你了。你就當幫助夫君，可以麽？”


  “幫助他？”如沛菡冷冷吐出這幾個字，露出厭惡的表情，“你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去偷兵符。”她不是不想幫他，可這些話從宋若南口中說出來，她是萬萬不願意的。


  末了，她譏誚地說道：“如果想要我去偷，你要魏無忌自己跟我說。他若是有求於我，為何自己不敢出來找我？”


  宋若南被她說到痛楚，低垂著眼瞼，“他若是願意你去冒險，早就找你了。他是舍不得你去冒險。”她說得句句屬實，否則也不用自己如此低聲下氣地求她。


  什麽！如沛菡驚訝地瞪著她，“你說的當真？”


  “嗯！”宋若南輕輕頷首，歎息著道：“這個辦法，是夫君最敬重的侯贏先生提出來的。可是他不想牽累你，所以果斷拒絕了。”


  這個笨蛋！如沛菡低聲咒罵了一句，到這個時候他還是這般婆婆媽媽，還要護著她周全。無忌，你怎麽這麽傻？

  察覺出她動搖了決心，宋若南最後鄭重地道：“如公子，我話說到此。如果你肯幫助夫君，那我感激不盡。以後，我……我會離開大梁，不會再阻止你跟夫君。”說完這些，她隻覺得心無助地抽疼著。


  如沛菡沒有聽進她最後的允諾，而是徑自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宋若南輕輕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楚先生說夫君去了郊外。”


  郊外？猛一拍自己的頭顱，如沛菡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如果去了郊外，隻可能去一個地方。打定主意，她疾步想要往郊外而去。


  宋若南拉住她，吩咐下人給她準備了馬匹，又保證道：“你放心，大王那裏我自會交待。我跟他說你到我這裏小住，不會為難你的。”說著，她又將那塊玉佩交道如沛菡手中，“你戴上她。這是他給你的，別弄丟了。”


  “多謝！”如沛菡由衷地說了一句，握緊手中的玉佩，騎上馬匆匆往郊外揚長而去。


  怔怔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宋若南默默閉上疲憊的雙眼。一切該結束了。或許從今以後，她將會身首異處，隻是，她不悔。


  如沛菡快馬加鞭地跑在大梁城的郊外，沿途不變的槐樹，還有之間飄蕩的梨花，完全沒有絲毫改變。


  記得他們從墨家大營回來的時候，郊外也是這般景象。漫天的花瓣，彼此緊握的手掌，還有眼角難掩的溫柔……


  從相遇開始的每一個畫麵，每一句話語，猶如白駒過隙，匆忙地在她的腦海裏回蕩，清晰如昨。


  在寬闊的池道上奔騰了許久，穿過那片青蔥的槐林，一間簡陋的草舍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沒有任何的改變。溪水潺潺，清淺的水底，潔淨的石塊一覽無遺。


  放眼望去，昔日嬌豔的蓮池頹敗了不少，似乎許久不曾有人打理了。草舍比起以前雖然變化不大，可走進仔細一瞧，還是能發現寫歲月的痕跡。


  跳下馬背後，她款款走到草屋的房柱下，一眼就注意到那幾個大字：情已盡，不如相忘，惟留相思。字體模糊了許多，大概是時間久了，再大的傷痛，都會變得微不足道了吧！

  撫摸著那幾個熠熠的字，透過戶牖的縫隙，她依稀望見了他的身影，默默地呆坐在簡陋的床榻上，手掌一一撫過床上的衾被，眼神迷離。


  他背對她而坐，臉卻微微斜側著，戶牖正好能夠映出他清晰地輪廓。四年了，從他第一次帶她到這間草舍，已經整整過了四年。光陰荏苒，如今的他，依舊是英俊非凡。一襲潔白的深衣，頭上精致靈透的玉冠，更是襯得他貴氣十足。


  第一次在稻香春遇見他，他颯颯的英姿，還有那股熟悉之感，牢牢地吸引住了她情竇初開的心。本以為可以相攜走過一生，無奈命運弄人，咫尺天涯。


  他沒有感受到外麵有人徘徊，溫柔的目光停留在衾被上，略帶些哀傷。“菡兒。”他喃喃念出口，清澈的淚水滑過臉龐，滴落在冰冷的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