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隻能放手（5）

  “傻瓜！”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似在安撫她的情緒。“菡兒，王兄說了，等你醒過來，隻要你願意，他就放我們離開，就讓我們在一起。”


  他的話讓她頓時愣住，魏圉能有這麽好心麽？讓他們在一起，放他們離開？之前每一次魏無忌要帶她走，他都是半百刁難，這次會當真成全他們麽？而且，眼前向她許諾的男子，她還能相信麽？

  一語不發地凝望著他，深邃的目光裏透著誠懇與堅定，她卻更加迷茫起來。


  察覺到她眉眼間的憂鬱，魏無忌握緊她的雙手，信誓旦旦地說道：“菡兒，你再相信我一次好麽？這次我決不會再棄你於不顧。”


  她仍然是沒有隻言片語，一雙漆黑的眼眸裏迷霧重重。還能相信他麽？心裏不停地詢問自己，卻是毫無答案。


  知道她還在質疑自己的決心，握住她的雙手力度加緊，他堅定不移地道：“菡兒，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抬眼朝門邊望去，魏圉高大的身軀豁然出現在門口，眼睛卻沒有看著他倆，而是飄忽得很遠。


  “見過我王。”她連忙起身想要行禮，魏圉卻擺手示意她免禮。


  魏無忌朝魏圉作揖，恭敬地行禮道：“見過王兄。”


  魏圉扭捏了片刻，仍然看不慣他倆在一起時候的親密。他走到床前徑直在如沛菡身邊坐下，柔聲問道：“沛菡，你好些了麽？”


  現在如沛菡一身白色中衣，清麗的麵頰上蒼白如雪，一頭長發隨意灑落在肩頭上，猶如飄飄無塵的仙子。如此惹人憐愛的模樣，難怪他們兄弟倆都對她念念不忘，甚至為了她兵戎相向。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小心地將自己的雙手從魏無忌的掌中抽出。


  魏無忌被她這樣的舉動弄得有些迷糊，遂重複問魏圉：“王兄，你答應過我，等菡兒醒來，隻要她願意，你就讓我帶她走的。”他想通過王兄的親口允諾，告訴她自己並未撒謊。


  魏圉深知他的意圖，卻也點頭肯定：“是。隻要沛菡願意，我就會讓你帶她離開。”


  “菡兒，你聽到了麽？王兄說的是真的，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麽？願意跟我在一起麽？”魏無忌抓住她的雙手放在胸前，認真地凝視著她。


  她抬頭看著魏無忌懇切的表情，又扭頭注視著魏圉。此刻不知為何，魏圉沒有絲毫慌亂，神情平靜淡漠，眼底透出幾絲誌在必得。她不禁疑惑起來，他究竟在想什麽？為何這次會如此自信？

  很快，一名宮人的加急稟報讓她幡然醒悟。


  宮人急匆匆地跑進殿內，語無倫次地說道：“啟稟我王，大事不好了。趙國快……快完了。”


  聽著他不清不楚的話語，魏圉微蹙著眉頭，不耐煩地道：“你在此大呼小叫什麽！如姬夫人有傷在身，容不得你在此放肆。”


  可這宮人卻如不怕死一般，繼續急聲說著：“奴才說的是實話。真是十裏加急送來的消息。如果不是危機十分，丞相也不會讓奴才此刻跑來打擾大王的。”


  “哦？”魏圉麵露出些許急色，穩住自己的情緒問道：“那你說說看。不過，要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小心寡人要了你的腦袋。”


  “嗨！”宦官哆哆嗦嗦地應了一聲，立刻稟報道：“今日剛收到消息，趙軍被秦軍大敗，四十萬趙軍主力投向秦軍後，被秦軍設計誘殺，隻留了二百四十名年輕軍士，逃回趙國……”


  “什麽！”魏圉忍不住驚呼一聲，滿臉的訝異。


  魏無忌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這白起也太狠了，竟然將四十萬趙軍全軍誘殺，難道不怕其他五國憤然討伐麽？


  如沛菡雖然不涉政事許久，可以她之前遊曆所見所聞，也料到此次趙國必定是慘遭重創。左右打量著麵前兄弟倆變換莫測的表情，她緩緩閉上雙眼，暗自下定決心。


  得到如此驚人的消息，魏圉自然是坐不住了，急忙吩咐宮人召集眾臣商議大事。


  在他即將離開的那一刻，如沛菡拉住他的衣角，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王，沛菡不會跟信陵君走的。沛菡已經是你的如姬夫人，斷不能讓你們兄弟不和。”說著，她一手拉起魏圉的手，一手握住魏無忌，最後深深地望了他幾眼，她將他倆的手合在一起。


  “你當真要這麽做？”魏無忌沉痛地望著她，希望她收回自己剛才的話。


  她別過頭去不敢看他，輕輕點點頭。無忌，如此危難的關頭，我不能那麽自私。魏國需要你。這是你的國家，它的意義遠勝過我們之間的兒女私情。隻是她沒有說出口，聲音哽咽在喉間，無語凝噎。


  見她如此堅決，魏無忌轉過頭不再看她，跟著魏圉的腳步，一同朝紫宸殿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她的眼裏逐漸模糊起來，隨後消失在她的視線裏，毅然決然。


  她深知，從今以後，他們之間，咫尺天涯，再無任何相守的可能。也罷，誰讓他不僅是她深愛的男子，更是魏國的信陵君呢！


  緩緩閉上滂沱的淚眼，她躺在寬大的床間，過去許諾的誓言，一點點消散在空中，不留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