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驚變乍起(2)
得到他的肯定,魏無忌狠狠扔下手中的酒爵,憤憤道:“王兄為何要這麽做?”
君昊知道這件事瞞下去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遂把起因告訴他:“是因為我的義母。十八年前大王就喜歡我義母,還將她偷偷弄到了大梁。義父以為義母失蹤了,這些年尋她不得。後來我查到義母在大梁城外出現過,順藤摸瓜,就查到了所有事情。”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在王兄的殿裏那幅畫,畫中的女子跟如沛菡十分相似,不過仔細辨認跟如沛菡還是有些差別。原來那不是如沛菡,而是她的母親。
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魏無忌一時間無法平靜,喘著粗氣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君昊很擔心如沛菡的境況,鄭重地對他:“現在你知道了這些,所以萬萬不可讓沛菡再留在大王身邊。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自己委身於自己的殺父仇人,那樣她肯定會承受不了的。”
“我明白了。”魏無忌深深吸了口氣,平複好自己的情緒。
想起之前如沛菡的拒絕,他為難地說道:“我想過帶她離開王宮,可是她不肯跟我離開。她恨我入骨,怎會聽我的話呢!”英俊的麵龐上爬滿泄氣。
他說得不無道理。君昊思量了一會兒,沉著道:“那你能讓我見她一麵麽?我來勸服她,她會聽我的話的。”他說得極為堅定,滿腹自信。
聽著君昊堅決的話語,魏無忌苦笑起來。菡兒真的不願意再相信她了!曾經他的信誓旦旦與海誓山盟,如今都變成最為蒼白的話語。曾經她是那麽信賴自己,他卻一次次將她推入深淵,對她不聞不問,不理不睬。
罷了!他沒有暗自神傷多久,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對君昊說道:“我盡力而為吧!”
“有勞信陵君。”君昊由衷地感謝他,麵露誠懇之色。
既與他商議完事宜,魏無忌不能耽擱太久,遂起身告辭離去。
君昊送走他,自己回到房裏,仔細地思慮著怎麽帶走如沛菡,然後該帶她逃往何處。或許,他一旦把她救出來,他們之間,唯有逃亡。
但他顧不得那麽多了,逃往總好過她委身於自己的殺父仇人。堅定自己的想法,他才熄滅屋裏的燈火,一夜無眠。
魏無忌這次出來與君昊會麵,並未帶上一個隨從,而是自行外出,因此更不曾駕車來,隻是徒步而行。
夜深人人靜的大梁城,街道兩邊的人家店鋪早已閉門,留給他的,不過是冰冷的朱漆。
緩緩踱步在平整的石板路上,琥珀色的眼睛裏失去了熠熠的光輝,隱約地透出幾絲哀傷與落寞。他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樣子,獨自一個人的時候,盡管風華絕代,仔細瞧來卻是落拓憂傷。
記得以前的日子,很多時候他會呆在自己的院子裏,或者不動聲色地步出信陵君府,享受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寧靜。
遇到她以後,他似乎忘卻了這樣的感覺。她明媚的笑顏,她那雙漆黑的眼睛,將他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牢籠裏,就連平日溫和的笑容,也帶上了專屬於她的溫暖和煦。
慘淡的月光下,劍眉星目的英俊男子慢慢走著,雙手垂在身側微握成拳。時不時的哀聲歎氣,訴盡他的無奈與不甘。
走到一條熟悉的巷子口,他突然怔住了腳步,抬頭凝望著一輪下弦月,嘴角扯起一絲苦笑。曾經他來這裏找她,她孤單的樣子,深深印進他的心裏,疼惜不已。那時候她得知自己有妻,憤憤然離他而去,讓他整整找了她大半年。
隻是,那些日子早已經不在了。
菡兒,你好麽?我很沒用是不是,我又在想你了,想起曾經的日子。雖然我一次次的傷害你,一次次把你拱手讓出,可是此刻我還是無法忘記你。他閉上酸澀的雙眼,一行清淚滑過俊朗的麵龐。
這時,耳畔傳來了家奴的叫喚:“公子,您可算回來了。夫人見這麽晚你還未歸來,著急著要我們出去找您呢!”
不知不覺間,魏無忌已經走到了自己的家門口。他抬起頭注視著那扇朱雀大門,一股陌生的氣息緊緊向他靠近。
家奴喚他不得,遂輕輕碰了碰他,再次叫他:“公子,快些進去吧。夫人在等著您呢。”
魏無忌從他的提醒中頓悟過來,輕飄飄地回道:“我知道了。”深吸了口氣,他大步朝府裏走去。孤獨感又是密布他的全身。
走到臥房門前,他抬眼見到正在屋裏抱著兒子的宋若南,坐在床沿邊,輕聲哄著孩子入睡。她的表情安靜祥和,低頭凝望著懷裏熟睡的兒子,口中哼唱著輕盈的曲調。
魏無忌卻不敢再向前靠近一步。眼前的女子,懷裏抱著他的兒子,讓他感覺到緊張的壓抑,完全沒有一家人的親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