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驚變乍起（1）

  稻香春後麵的深巷裏，時而傳來幾聲狗吠，打破了夜的寂靜。


  漆黑的巷子裏，伸手不見五指。身穿白色深衣的高大男子，急匆匆地行走在這條橋無人煙的巷子裏，不時地四處張望，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蹤跡。


  大步到達稻香春的後門，他一個轉身鑽進了虛掩的門裏。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


  深夜他這般鬼鬼祟祟的行徑，是應如君昊的邀請，到稻香春一敘。


  如君昊已經不敢貿然出現在大梁城裏，尤其在魏圉頒布了尋找如沛菡殺父仇人這道詔命之後。他不明白魏圉怎會突然由此舉動，他這樣的行為，明擺著就是賊喊捉賊。


  苦於他無法親自見到如沛菡問個清楚，隻得用此辦法。他想以魏無忌對如沛菡的感情，大概對此事十分關注，遂決定向他打探些消息。


  他不是沒有想過進宮將如沛菡就出來，隻是王宮守衛森嚴，不是他想進就進的。搞不好就不出如沛菡，還會害了她。


  思前想後，他唯有找魏無忌探聽些風聲。畢竟他是魏王的弟弟，應該是知道些內幕的。


  打定了主意，他派人到信陵君府通知了魏無忌。隻是他不敢大張旗鼓地請他來，如果讓魏圉察覺他還留在大梁，怕是會對如沛菡不利。之前為了查出帶走他義母的元凶，他早已被魏圉的人盯上，於是後來他才喬裝打扮，以便繼續留下打探消息。


  這下魏圉又來了這麽一手，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起來。如沛菡究竟怎麽樣了？她在宮裏的情況，他一無所知。著實沒有其他辦法了，他隻有求助於魏無忌了。


  魏無忌大步邁進之前他們見麵的屋子，抬眼就看到了站立在門口發愣的如君昊，不禁放慢了腳步。


  君昊的眉頭緊蹙，思考著這些日子發生了一切，未曾注意到緩緩而來的魏無忌。直到魏無忌輕咳一聲，他來反應過來。


  見到一身白衣的魏無忌，麵色謙和有禮，舉手投足之間滿富貴氣。可魏無忌的眉間，有股化不去的哀傷。這樣風華絕代的男子，就連同為男子的他看了，都忍不住為之動容，難怪如沛菡會為他心動了。


  魏無忌被他一直盯著，著實有些不舒服，便開口問道：“如公子找無忌來所為何事？”


  君昊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禮，連忙朝他作揖，“君昊找公子，自是有事。不知公子可願進屋敘之？”他做出“請”的手勢，約他一同進去。


  “可！”魏無忌輕回了一聲，跟著君昊一起步入房內。


  屋子裏燃著幾盞樹燈，泛著幽暗的光芒。雖然照亮了整間屋子，但是這空蕩蕩的屋子，依舊是黯淡無色。


  君昊引他到案幾前坐下，斟滿兩爵酒杯，一爵遞到他麵前，“公子，請！”他端起酒爵朝他敬酒。


  魏無忌沒有推辭，舉起酒爵同他一飲而盡。酒入愁腸，唯有苦澀的餘味。


  再次為他斟滿酒水，君昊並未再敬他，卻猶豫著問道：“敢問信陵君，沛菡……沛菡她好麽？”


  聽到他問起如沛菡，魏無忌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他點點頭回答道：“還好，王兄對她還算不錯。”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底扶起幾絲悲痛悲痛。


  君昊未曾注意到他的哀傷，輕鬆了些許地感歎道：“那就好。隻要她不受苦，就是好事。我真害怕，害怕大王傷害她。”見識了魏圉上次賜她鴆酒想要她的命，他懸著的心就從未放下過，生怕魏圉再傷害她。


  魏無忌不知他接下來想要做什麽，遂握著麵前的酒爵，徑自喝起酒來，沉默不語。


  沉吟了半晌，君昊將自己找他來的目的一吐為快：“其實，昊這次找信陵君來，是有事相問。昊想問公子，可知大王為何頒布詔令，幫助沛菡尋找殺父仇人？”


  端在手裏的酒爵停滯了片刻，魏無忌輕歎了口氣，低沉著聲音道：“好像是沛菡跟王兄提了此事，王兄就頒布了此詔令。”


  該死的！如沛菡這個蠢女人！君昊低聲咒罵了一句，她怎麽能跟魏圉說這事呢？簡直是愚蠢至極。


  雖然他聲音極低，魏無忌還是聽了個真切。他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何菡兒讓王兄幫她找殺父仇人不妥？”他的目光驟然縮緊，直勾勾地瞪著君昊。


  君昊自知瞞不過他，冷笑了一聲道：“你之前不是幫沛菡查過她父親的死因了麽？相比你心裏早有答案了。”


  果真如此！魏無忌倒抽了一口冷氣，“難道真是王兄所為？”他其實並不十分確定，但是種種跡象表明，這件事跟王兄脫不了幹係。


  “嗯！”君昊堅定地點點頭，麵色有幾分複雜。